第三百二十章:蠱毒
眼看周通做出了決定,江心心中稍稍安定了些許,回頭看了眼房間中設置的攝像頭,一縷電弧激射而出,只是瞬間便將其中的電感原件破壞失靈。
「看來這位不想讓人看到他施展手段的過程。」辦公室中,看著突然失去了監控畫面的電腦桌面,徐四兩人稍稍對視了一下:「既然這樣,那這個房間里的攝像頭就暫時不要修了吧,防止人以為我們有什麼不好的企圖。」
房間中,清晰的察覺到在空中一閃而逝的電弧,周通眼中浮現出一絲疑惑,但還沒等他開口,江心的聲音便先傳到耳邊:「平心靜氣,收斂炁息,我需要先檢查一下你的身體。」
直到一道紅色從江心掌中延伸到自己身上,周通這才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后雙目微合,便令自己進入了坐功狀態,猶如陷入龜息一般,整個人身上的炁息頓時收斂下去。
沒有了阻礙,江心的炁長驅直入,只是瞬間便順著周通全身經脈蔓延到了全身上下,而後,獨特的視線之中,位於腎臟的一點黑色照入了江心眼中。
千日紅這東西自進入人體只是便會寄於人之藏精之所,即便周通身上的蠱毒此時因為時間的流逝已經有了擴散的驅使,但總的看來,還是其腎臟的情況最為眼中。
如果用雙全手帶來的特殊視線看過去,周通肌肉經脈都能映出象徵生命的紅色,只是有點點黑色在其中夾雜。但腎臟的情況卻已經被一片黑色包覆,化作可怖的黑紅色。
以腎臟為最,心肝脾肺外加六腑也已經被一點點黑色漸漸包圍,即便周通一直以來都在服用草藥方劑,看著架勢最多也就只能爭取幾年功夫。
千日紅腐蝕程度越深,便意味著周通越是性命危矣,但對江心來說,五臟六腑已經全為蠱毒所侵染的周通實在是再好不過的實驗對象。
如果能在不動五臟六腑的情況下完美的將周通體內的千日紅給剝離出來,便意味著江心或許也能將陳朵體內的原始蠱給剝離出來。
至於剝離出來以後炁身體會出現的衰敗,如果只是單純的肉體創傷的治療,雙全手是足以勝任的。
看著周通體內那象徵著蠱毒的黑色,江心嘴角稍稍一動,但只是短短一下之後又被凝重給取代,無論是出於何種目的,江心現在都確實想治好周通身上的毛病。
心中思緒一邊,江心雙眼微眯,那探入周通體內的紅炁便像是流水一般流通了起來,像是可以洗滌污漬的清澈泉流一般流過周通五臟六腑。
但就在江心的炁接近過去的下一瞬間,一直沉默不動的蠱毒卻像是受到了魔種莫名的刺擊一般加速活動了起來。
這種活動並非是加快對周通臟腑的侵染速度,而是自成一體一般從各個角落匯聚湧現,然後和江心的炁撞在了一起。
炁的碰撞悄無聲息,但周通卻是一瞬間瞪大的眼睛,接著便感覺到一股隱隱約約的痛楚從體內誕生,心緒躁動之下,其體內的炁不由的流轉了起來。
依照江心的功力,自然可以令自己的炁強行在周通體內停留下來,但這無疑會對和他本人的炁產生碰撞摩擦,無奈之下,江心只能順著無形的推力將自己的力量收了回去。
但這並非毫無收穫,掌心炁息不斷,學些黑色在半空中靜止著,像是寄居在了那紅色炁中。
體內隱痛漸漸散去,周通還沒來得及質問,便被江心手中那一點點黑色吸引了目光,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絲遲疑:「這是...從我體內拔出來的?」
「嗯。」江心點了點頭,將手掌再度往前送上些許:「仔細看看,這就是從你身體里抓住來的一些蠱毒。」
「不過這還只是少數,尚且未深入到你臟腑之內,如果繼續下去,你所受到的痛苦可能不止現在這樣。」
說到這裡,江心臉上露出一絲難以言表的笑容:「炁息相撞,即便我用炁息護住,也還是會對你的內臟造成輕微影響。內臟痛,可是最高級別的一種痛苦,你忍得住嗎。」
想到方才只是拔除這一絲蠱毒所帶來的疼痛感,周通臉上的表情稍稍一變。
按說他在山上也修鍊了有十年,一點疼痛應該早就已經習以為常的,但內臟痛這東西從來都不是能習以為常的疼痛。
只是一個小小的初次接觸便能引起那種程度的痛苦,他感覺自己能能想象到真要動起手來會承受多大的痛苦。
修道之人自然不應該因為區區一些疼痛而生起退縮之心,而且治癒的可能近在眼前,更是不宜輕言放棄,但人生在世,這實在是太疼了!
躊躇之際,他竟然都懷念起了從小喝到大的苦澀方劑。
眼看著周通沉默下去,江心同樣沒有出生,而是低頭打量起了手上的千日紅毒素。
對於這種能藉助血脈延續而傳承千秋萬代的蠱毒,江心很是好奇。
收集九十九種毒物、活血餵養千日、還需心頭血三滴為引,聽聽這苛刻到極致的施術方法,即便魏淑芬藉助清河村聖物蠱盅煉蠱,最後還是受了反噬。
而最終得到的便是這種形態難辨、肉眼難見的蠱毒。
因為被黑色的蠱毒包裹,江心難以看清周通腎臟之中的情況,但仔細想想,江心便能猜到那裡面十有八九應該有一隻蠱蟲,否則難以解釋著數量龐大的毒素究竟是從何而來。
而江心手中的蠱毒在脫離的周通這個寄體后迅速變得安靜了下來,但當江心用自身細胞構建出了一個小細胞團送到了這蠱毒旁邊后,這一個個黑色的毒素只是瞬間便重新侵入了進去。
就像是被激起了獸性的野狗一般,觸碰到那細胞團的瞬間,黑色的毒素便瘋狂的活動了起來,短短几秒鐘的時間裡,江心便看到送出去的一些迅速衰敗死亡。
而隨著寄體的死亡,其中的毒素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到這一幕,江心的眉頭不由得一皺。
從現在的表現看,這黑色的蠱毒本身便有能力令細胞衰竭死亡,而江心抽出來的這些蠱毒相比起周通體內的毒素,少之又少。
江心不知道究竟是激發了何種機制才會使這些毒素爆發開來,但如果要繼續下去,他必須要考慮到這一點,否則治病不成,反會殺人。
江心在心中思考著,周通那邊猶豫再三后也終於決定繼續下去。相比起千日紅這個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疼痛已經在他的接受範圍之內。
眼看周通重新平復下來,江心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而後選擇將先前的發現給隱瞞了下來,接著便再度探入周通體內觀察了起來。
『醫生』要做的是治療『病人』身上的疾病,與『病人』探討病情只會令『病人』患得患失,這不利於接下來治療的進行。
更何況江心更深層次的目的並非單純的治病,如果將他的發現告訴周通,周通可能毫不猶豫的便會放棄,這不符合江心的要求。
先前無論是風險還是疼痛都是既定事實,即便江心不說,周通本人也是知曉的,而江心主動說出來反而會加深自己在其心中的可信程度。
但現在這個事實是周通本人不知道的,而且也是對江心目的所不利的,隱瞞才是有利的行為。
隨著炁重新進入周通體內,那黑色的蠱毒也重新出現在江心『眼中』,但相較於之前,因為部分毒素被江心清除出去,有一塊區域的臟器已經不再被黑色所包圍。
遠遠看去,就像是黑色的圍殺圈被撕開一道裂口,透露出了一絲生機。
因為先前在外面的發現,江心此時的動作變得謹慎了起來,刻意避開可能是蠱蟲寄生之處的腎臟以及其周圍一塊,江心將目光選擇了肺部的一片蠱毒。
圍而不動、緩緩分化,江心雙眸在某一個時刻驟然放出一道精光,接著便是『紅雲』攜裹著一縷黑色從周通體內抽出。
「呃-嗬!」
一手撐地,一手按在胸口,短短几息的疼痛便令周通身上出現了一絲顫抖的痕迹,抬起頭來,看向江心欲言又止。
「行了,今天就先到這裡吧。」看了眼手中已經聚做一團的蠱毒,江心稍稍一笑,然後才看向周通:「很順利,你左肺的毒素已經全在這裡了,回去休息一下吧,剩下的事明天再說。」
周通心有餘悸的看了眼江心掌心的黑色,平緩了一下后對江心行了個禮:「多謝!」,然後才捂著尚有一些不適的胸口走了出去。
等待著關合的房門將內外隔斷,江心這才移會目光看向手中的蠱毒。
依照雙全手的能力,至於周通身上的病症本來並不需要花費這樣的功夫,但無奈江心對這門手段的使用不甚嫻熟,即便現在所行除毒之事的手法也是極為粗糙。
這也是為何周通會感覺疼痛難忍的重要原因。
當然江心並不會對他說這是因為自己的原因,而是將其美化成了治療之中的必經之事,如此一來算是對上了『有得有失』,也不會顯得自己的手段過於神異。
同為治癒『癌症』,一個令病人疼的死去活來才堪堪治好,另一個是輕描淡寫便令人痊癒。前者的技術只會令人讚歎欽佩,但後者的技術卻會令人心生覬覦。
叫周通明日再來,不僅僅為了讓他休息一下,江心本身也需要仔細看看這個蠱毒,只是一次偶然性的實驗,並不能作為可靠的結論分析。
而現在江心要做的就是將一次偶然的發現經過更多次的實驗,並從中找出其中不同之處—即變數。
掌握了蠱毒之中的定量、變數和結果之間的關係,便意味著江心將能掌握到阻止蠱毒爆發的手段。
而即便江心有炁這種獨特能量構成的不同能力作為催化,至少也需要以小時為單位的實驗進行多次參照對比。
......
外面。
走出房間,用炁在體內平緩的流轉著,周通胸口的異常感覺漸漸淡去,重新走到辦公室,便看到了徐四一人正躺在沙發上翻看著一疊文件:「四哥早,三哥出去忙去了嗎。」
「嗯,說是轄區有點情況。」徐四隨口回了一句,將手中的資料拍在了一旁的茶几上:「你身上的情況怎麼樣?這才進去了沒一個小時吧,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面對徐四的疑問,周通撓了撓頭,臉上不由的浮現出一絲尷尬:「按照現在的情況看,我體內的蠱毒應該是被祛除了一些。可惜我實在是疼,他就讓我先出來休息休息,等明天繼續。」
「疼?」這麼一說,徐四就有些好奇了:「你小子一個修道練武之人還怕疼,要是讓你那在山上的師傅聽到,怕是又要拿雷劈你了。」
在山上挨了整整十年的雷劈,周通幾乎都有本能反應了,此時聽到徐四這話先是一震,隨後臉上才露出一絲苦色:「沒辦法,我也想快點治好,但那實在是太過分了點。」
「那種感覺就像是拿著刀子在臟腑上刮一般,而且還要求人平心靜氣、炁息內斂,一個鬆動碰撞,只會更疼。」
「我內心感覺我應該還是能再扛上幾下子,但他讓我回來休息休息。」說到這裡,周通嘿嘿一笑:「好歹也是治病的醫生,醫囑我還是要聽的。」
見周通搬出了醫囑這個說辭,徐四沒和他繼續在這上面救場上去,而是轉而問起了其他問題:「你在裡面,看得出來他給你治病用的是什麼手段?」
面對徐四的提問,周通由於了一下,隨後搖搖頭:「看不出來,和以前師傅他們給我找來的蠱師醫師的手段都不太相同,我也不知道。」
得到周通的回答,徐四微微點頭,隨後才對周通擺了擺手:「行了,既然醫囑都提醒你要休息休息,那就回去休息吧,別在我這兒耗著了。」
「好嘞,那四哥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