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八章 死者
這一天是南冰之川最特別的一天,因為在這一天南冰之川久未的出現了一整天的太陽,往日里可不會這般如是,南冰之川海拔較高,冰山之上的冰雪也從未融化過,也導致了這裡的氣候多變,但幾乎沒有晴天的時候,往日里要麼是大風大雪,要麼就是陰雲漫天,可今日天空中卻沒有一點烏雲,雖然空氣依舊寒冷,但太陽卻依舊是高高掛在空中,這一奇特現象從黎明開始一直持續到傍晚五點左右。
當太陽落下后這一天的時間也算過去了三分之二,整個南冰之川依舊十分平靜,而整個軍伍總部依舊十分忙碌,戰鬥之後的善後工作是需要很長時間去整理的,這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
不過傳聞這種東西卻是比風還要快,僅僅不過半天,軍伍聯合修鍊者將華夏第一暗勢力「暗風集團」殲滅的消息便傳遍了每個修鍊者與關心軍伍的人耳中,消息的遊走速度甚至還在加快,各大城市已經出現了類似的傳聞,但在這傳聞中卻沒有獨自的人名字,只有「軍伍」與「古武修鍊者」兩個稱呼存在。
這一消息傳到了江寧,傳到了江寧周家某個老爺子耳中。
這一消息還傳到了洛陽,傳到了洛陽那無比尊榮的五大家族耳中。
一場陰霾就這樣隨之消散,一天一夜的時間也就這樣緩慢而去。
……
次日,黎明時分,這一天相比前一天就沒有那般奇異的景象了,陽光雖然依舊,但寒冷也重新瀰漫,天空中重新出現了一層層的烏雲,但卻沒有往日那般沉重,整個南冰之川給人的感覺依舊是清冷死寂。
雖然剛剛黎明,空氣還十分寒冷,可通往南冰之川盡頭的路線上卻出現了一輛輛來自軍伍的厚重裝甲車,裝甲車大約二十多輛,每一輛裝甲車上都佩戴著純潔無瑕的白色花朵,一路上二十輛裝甲車鳴笛示意,好似在哀悼那些逝世的戰士與修鍊者。
在這些裝甲車上載著的不是活人,而是已經死去的人。
二十多輛裝甲車奔著同一個流線緩緩前進,大約一個多小時后,他們身後已經見不到任何軍伍建築,冰山環繞在周圍,前方盡頭卻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藍色天際線,那邊是南冰之川的盡頭——冰海。
南冰之川前方被冰層覆蓋,冰層的另一面則是汪洋大海,大海通向華夏大地本土。而在南冰之川背面卻是截然不同,冰川背面雖然也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海域,但卻早已結冰,放眼望去,完全是一片冰藍色,在這片冰藍色的盡頭什麼都沒有,就好像是世界的盡頭一般。
這裡何時結冰無人得知,只是在南冰之川存在之前這片冰海就已經存在,有人說這冰海的存在是因為冰川,也有人說冰川的是存在是因為冰海,可二者誰先出現卻已無從探索。
在外人看來這冰海只出現在地圖當中,沒人親眼見過,可對軍伍的戰士們來說這冰海卻是他們耳熟能詳的地方,也是他們心中最神聖的地方,因為每一位戰死的軍伍戰士,都將被埋葬在這冰海之下,與寒冷的冰海永存在這裡。
二十輛裝甲車緩緩停在冰海前,最先下車的是軍伍的最高管理者,岳行川,在其身後則是一眾軍伍戰士,他們每個人包括岳行川都身穿一身黑白相間的特殊服飾,每個人胸前都佩戴一黑一白兩朵小花。
蘭方和與蔣尚也在其中,不僅如此,在他們當中竟還有著許多古武修鍊者!其中就包括了眉鹿藍珠與凌夷。
每個人都是面色平淡,事實上,在這些裝甲車的也並不都是犧牲的軍伍戰士們,還有在這場戰鬥當中犧牲的修鍊者們。
所有人都走下車來,除了在軍伍當中負責重建和後續工作的戰士們大部分人都已經來了。
下了車的他們甚至可以將整個冰海海岸線擠滿,大家都平靜的站立,無人開口說話。
岳行川率先來到了凌夷面前,說道:「真的可以將這五名修鍊者葬在冰海中嗎?」
凌夷神色有些憂傷,但還是認真的回答道:「我們帶來的這些修鍊者大部分都是和我一樣無家可歸的人,他們都在各個島嶼修鍊,無依無靠,能有一個地方安葬他們已經足夠了。」
凌夷再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神色無比平靜,但眼神中的神色卻讓岳行川身體微微一震,那是傷心,那是痛苦。
岳行川深吸口氣,閉上了雙眼,待他重新睜開時眼中則是一片清明,意志十分堅定。
幾分鐘后,在岳行川的帶領下,軍伍戰士們開始將裝甲車上的「戰士」們抬了下來,他們都被單獨安放在一個淡藍色的方形棺材當中,看起來像是老舊的安葬儀式,但這卻是最正規、最敬重死者的方式。
他們有序的將犧牲的戰士們抬到了岸邊,這裡十分冰冷,冰冷的甚至讓人吸一口氣就覺得渾身上下被凍僵一樣。
在岳行川的指揮下,這場特殊的葬禮開始了——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藍色冰海,岸邊是提前被開鑿出來的缺口,厚厚的冰層下方一片漆黑與冰冷,但卻可以聽到水聲。
岳行川站在最前面,他沖著那一望無際的冰海,緩緩說道:「軍伍誕生以來,為守護華夏為重任,保衛家園為己任,戰事不在,紛亂依舊,可縱觀天下,黑暗盤踞,軍伍戰士更加責無旁貸!在加入軍伍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將生死置之度外,『戰士』二字的責任早已銘刻於心!這場戰鬥勝利與犧牲者息息相關,『戰士』的責任將永世不滅——生者安於天命保衛華夏,死者於冰海之下永別安息!」
「永別安息——」
「永別安息——!」
岳行川話音落下,在場的千名軍伍戰士齊聲吶喊,他們的聲音浩瀚無比,連周邊山川都發出了那令人敬畏的顫動。
每一位軍伍戰士眼神堅定,身體筆直,他們跟隨岳行川的視線同時望天,隨後又十分同步的看向了海邊線的「同胞」們。
他們的步伐與視線整齊劃一,在這之前可並沒有經過什麼訓練,這是他們平常都在面對的事情,同伴的死亡對他們來說很是平常,但每一次面對同伴的死亡時都對他們來說無比心痛,而他們也早已習慣如何應對這份心痛。
在側面則是修鍊者們,除了受了重傷的修鍊者沒有來之外其他的修鍊者全部到場,除了凌夷之外還包括眉鹿與藍珠等人。他們面對死亡時卻並沒有軍伍戰士們那般冷靜,每個修鍊者的眼中都出現了傷感之色,都低著頭,好似同伴的死亡是他們不夠強大而引起的一樣。
這是一場葬禮,一場位於南冰之川與冰海之間的龐大葬禮,也是在這華夏土地上唯一一個以這種方式來安葬的葬禮。
不再有什麼悼詞,軍伍戰士們的氣勢卻無比強大,他們用眼神與氣勢望著那些逝世的戰友,隨後,那一句句方形的棺材在海岸線滑進了那長長的冰窟窿里,深不見底的冰層之下等待他們的將是那寒冷而又無邊無際的海洋。
在最後的,則是五名戰死的古武修鍊者,在這五名古武修鍊者的棺材中表面刻有一個奇怪的標誌,那是一枚菱形圖案,龐大的團中還有著一個螺旋的心狀圖標,這是來自軍伍的最高敬意的表現方式,代表著他們將永遠是軍伍的恩人。
兩個小時,這場隆重而特別的葬禮持續了兩個小時左右,而軍伍戰士與修鍊者們則站在這寒冷的岸邊足足兩個小時,為首的岳行川甚至一動不動,中間值眨了幾次眼睛,平靜而堅定的神色當中只有敬意。
而這短短兩個小時內,冰層已經重新凝聚,看不到那通往冰海之下的「入口」。
岳行川向著整個冰海微微躬身,身後的上千名軍伍戰士同時鞠躬,一側的數十名修鍊者們則默默的閉上了雙眼。
葬禮結束,該走的人也已經走了,而生死將會接替死者留下的重任繼續守護這多事易變的華夏大地。
……
……
葉東寒緩緩睜開了沉重的眼皮,眼中的虛弱難以抵擋,他想要活動一下身體,可最後卻只能活動幾根手指頭。
渾身沉重的宛如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動彈不得,感覺也十分微妙,這時,耳邊傳來了一個熟悉的女子聲音:「醒了嗎,感覺如何?」
不用去看也能聽出這聲音的主人,正是岳沁。
後者正坐在他旁邊看著他,雅兒竟也在一旁。
看到二人平安無事葉東寒心中也鬆了口氣,艱難的做出了一副苦笑的表情,可由於虛弱這苦笑卻變的十分奇怪,好似一個猥瑣的糟老頭子,半張臉歪著,那苦笑也順帶歪著,看到岳沁不由得皺眉調侃道:「原來你也這麼不正經。」
葉東寒一愣,這才發現自己的視線似乎是瞄向了人家的胸口上!他急忙張口想要解釋:「不…我……」然而這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樣子卻是把他給急壞了,岳沁卻忽然一笑,道:「開玩笑的,醒來就好。」
葉東寒心頭這個無奈,岳沁這麼個冷漠的人什麼時候也會開玩笑了?不過玩笑歸玩笑,他總感覺這周圍十分安靜,安靜的不像是戰鬥剛結束的樣子,其他人都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