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事端起-京都府(下)
「那人找到了嗎?」這位衙司都府的大都司,梁王府的小王爺,見到陸青的第一句話就是問那個人的下落,這著實讓陸青有些不知所措。因為不知所措,所以陸青回答的便有些遲了,於是楚慈變順其自然地以為因為自己說的有些急了,所以對方沒有聽清,再於是他便又對陸青說了一遍自己剛剛進門的時候說的問題。
陸青這時候才想起自己來此處的目的,便輕聲對楚慈說道:「那裡並未尋到大都司要找的人。」
陸青回憶剛才楚慈說話時眼眸里的焦急與緊張,他便開始好奇,那個楚慈要尋的人到底是誰,能讓年輕一代的佼佼者如此重視。
「未尋到······」楚慈小聲重複著剛才陸青說過的話,彷彿灰暗的眸子里突然閃爍除了光明。
「未尋到就是還有機會。」
陸青見到楚慈的表情變了又變,自然是對那人更加好奇了。於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陸青還是問出了那個困擾自己很久的問題。
「大都司要找的人究竟是誰?」
「一個朋友。」楚慈表情平靜,但是眼眸里卻多了許多剛才並沒有的神情,那是一份期盼,彷彿見到遠行之人身影的期盼。
大曆三十五年的這一天,對很對人來講似乎都有些不尋常,許三清晨從東街四十七巷挑了水回來,把自家的水缸填滿后,便看到女人從屋子裡出來,許三見到女人後便想起剛才在那裡想好的故事。
「秀兒,你是不知道今天我去挑水看到了什麼。」
許三把手裡倒空的水桶放在缸沿兒下,便準備對秀兒說一下自己剛才的所見所聞,他已經預見到秀兒聽到自己完之後,她那驚愕的表情,以及難以置信的神態。
「當家的,你先進屋來。」沒等許三繼續說話,秀兒便先開口了。
許三聽了秀兒話裡頭的前三個字,心中便微感不妙,那三個字從秀兒嘴裡說出來,只有兩種可能,要麼自己做錯事了,要麼就是遇到秀兒自己不能做決定的事了。
自己這幾天很老實,並沒有拿錢去銀勾坊賭錢,那便不是自己的原因,於是剩下的也就只有一種而且是唯一一種可能了,有事發生。
許三期待中的驚愕還有難以置信終究還是出現了,只不過這兩種神態出現的卻是在許三自己的臉上。
「這,這,這······」許三已經被眼前的景象震驚的語無倫次了。
秀兒這時候對許三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對他說:「我在咱家後院柴堆處發現的,本來是想去抱柴燒火做飯的,結果看到了這個人,當時他還有一口氣,我也不能見死不救呀。」秀兒說到這裡便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看著躺在床上滿身血污的那個人。
「然後你就把他帶回來了?」許三現在有些凌亂,眼前的血污人總覺得有些熟悉,但是現在的狀態自己也完全是想不起來在哪裡曾經見過這個人。
「人還沒死,總不能見死不救吧,不過我一個女人不太方便給他處理太深的傷口,只是簡單處理了一下表面的傷口,然後簡單包紮一下。」
許三總算聽明白自家女人話里的意思了,自己是女人不能處理傷口,那也就是只有自己這個男人來了。
「我說秀兒。」許三突然不語了,他想到了剛才去打水時看見那處宅邸,想到了那處宅邸里發生的事情,然後看向了躺在床上的祁連玉,再然後許三那依然不聰明的腦子便聯想到了一種可能。
「不會這麼巧吧。」許三在那裡嘟囔了一句。
秀兒見許三面色忽然變得有些古怪,以為是自己讓他給這個人處理傷口,惹的許三不高興了。
「你怎麼了,不就是讓你幫忙給他處理下傷口,怎麼今天就變的婆婆媽媽的了。你要是不樂意就躲開點,我來給他處理。」
說話間,秀兒便要推開身前的許三,這動作顯然是真的打算自己動手為祁連玉處理傷口。
許三自然是知道自己家婆娘的性子,知道她這麼說了,便也會這麼做,於是急忙拉住她。
「我沒說不做,只是弄之前,我先和你說件事兒。」於是許三便把自己在東街四十七巷口那裡的所見以及自己的猜測聯想告訴了秀兒。
秀兒聽了許三說的之後,愣了半晌,然後緩緩說道:「你是說······這人是那家府里的人?」
「應該是。」許三點頭應到。
「這穿著······」秀兒打量了一下還在昏迷狀態下的祁連玉,「應該是那府裡頭的公子吧,就是你說的那個可能是西街哪個貴人府上的私生子?」
許三也學著秀兒的樣子打量了一下祁連玉,似乎並沒有看出什麼,然後說道:「那家公子我見過,之前我去水鋪挑水時,偶爾見過幾次。」
「是他嗎?」秀兒沒等許三說完,便搶著問道。
許三仔細看了一眼,然後搖了搖頭,說道:「不確定,他這臉受傷了,認不出來。」
「那······」秀兒心存憂慮,緊蹙眉頭,問道,「當家的,你打算怎麼辦?」
許三想了想,然後對秀兒說:「他現在這樣子,明顯是被西街貴人的大房找上門了。」
「可是為什麼呢?」
「什麼為什麼?」
「西街貴人的大房為什麼要殺了他呀?」
於是許三的腦子再次動了起來,似乎對秀兒提出的問題給了一個很合理的解釋。
「為了財產,」許三用不容質疑的目光看著秀兒,「西街那幫貴人們,肯定有很多錢,但是他們要是死了,那這些錢會給誰呢?當然是給自己的後代了,你想那麼多的錢要是突然多一個人分,誰會樂意呀,於是這便順理成章了。」
秀兒想了想,似乎覺得許三的話並沒有錯,便信了他的理由。
「那······現在怎麼辦呀?」秀兒把又把之前的問題提了出來。
許三對這個比較棘手的問題表現的有些吃力。
「要不,咱們就當沒看到他怎麼樣?」
「你說,把他放在這裡不管?」
「留在家裡總是會招惹麻煩的,萬一那家貴人發現他沒死,咱們可就麻煩了。」
秀兒知道許三說的是實話,也知道將此人留在家裡的壞處,只是秀兒一想到要把這人丟下不管,或者趁著天黑扔到街上,自然不會招惹麻煩,但是自己心裡總是會有一道坎兒過不去的。
許三見秀兒猶豫,便猜到她的想法,然後對她說:「咱們就是在東街賣豆腐的平頭百姓,咱們不是話本戲劇里的大俠,咱們沒有必要大慈大悲,咱們只要自己活得太平就好了。」
秀兒的眉頭蹙得更緊了,她的內心在掙扎,在選擇,她知道,她的選擇或許會影響一個人的生命。
許三還在那裡說著道理,只是傳進秀兒的耳朵里,卻如同天書一般。
「當家的。」
又是一次「當家的」,許三心中暗叫不好,或者說他從她的話中已經得到了答案。
「人既然就回來了,我想我不能不管,當家的你說的對,我們只是普通百姓,但是這畢竟是一條命,你讓我不理不睬,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