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被人可憐

第3章 被人可憐

錢媽媽出了暖風院,過東西穿堂,走南門夾道,到了侯府中路的和樂堂。

廳前熱熱鬧鬧,喜氣洋洋的,正在掛燈,清一色的大盞珠子弔掛燈。

人來人往,家人媳婦進進出出不斷,見了錢媽媽都停下給行禮問好。

錢媽媽笑著回應,走到堂門口,正遇見戴著銀絲髻,穿著桃紅閃色紗對衿衫兒,笑吟吟的,一邊拿金絲羅扇扇風,一邊往出走的五奶奶徐氏。

錢媽媽便站定給徐氏行禮。

徐氏見了錢媽媽,便笑說:「媽媽去哪了?我正要著人找您呢!」

錢媽媽照實說是奉老太太的吩咐去暖風院了。

徐氏聽了,明媚的眼眸一動,挽過錢媽媽的手,過偏邊廊子處說話,「三嫂如何了?」

錢媽媽回說:「人瘦了好些,身上也虛……」

徐氏聽了,眼珠轉了那麼一下,沒來得急往下聽,就嘆了一口氣哀聲打斷道:「當真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年紀輕輕的,要這麼去了……」

錢媽媽抬眼看了看徐氏。

下話沒說完,就見徐氏的婆婆三太太走了出來,擺手招呼了個小丫鬟,道:「這一眼不到,人就沒影了,風風火火的性子,你去找找,看五奶奶哪去了。」

「母親,我在這呢。」徐氏連忙就又笑了,迎到了三太太的身邊,回身說:「老太太不是讓開箱子給姑太太找那匹紗,我正和錢媽媽回想,在哪個箱子里裝著呢。」

三太太道:「這倒是次要的,她今兒又不回去,你先去交待一聲,讓黃福隆他們預備下賞封,雖說老太太這是散生日,不準備大辦,只也要預備著有來送禮的,到時候拿不出賞錢,難道讓人看相眼兒么。」

原來平西候的母親二太太不管家,以前是平西候前妻,大長公主的女兒永福郡主管家,後來永福郡主病逝了,就是這位三太太——平西侯的三嬸娘代理管事。

徐氏是三太太的兒媳婦,嫁給了侯府高五爺。

本來沈暖玉進府後,三太太就要交權了,只原主沈暖玉是個孤高清冷的性子,並不適宜管家,倒是這五奶奶徐氏,為人爽利,又知情知趣,很是個管家的材料。

近來因沈暖玉身子虛,徹底交了管家的權。

徐氏應了婆婆的話,笑著領命去了。

三太太便也問錢媽媽,「三奶奶怎麼樣了?」

錢媽媽這次調換順序先說:「比前幾日見輕,但人瘦了好些,身上也發虛。」

三太太便嘆了一口氣,「不小心失了腳,落入了湖裡,救上來也算及時,怎麼就病成這個樣了,要說來也是她身子太弱了。」朝裡屋瞅了瞅,壓低聲音道:「明兒是老太太的壽宴,她過來么?」

錢媽媽照實說:「說是過來。」

三奶奶什麼也沒說,只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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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風院這邊。沈暖玉正躺在床上緩神,一有了精神,她就想起了剛才錢媽媽提的宮裡賞的西瓜。

馨香坐著小腳凳上,心神不寧的。有好幾次想開口說沈大爺被抓進兵馬司的事情,只看看床上直挺挺躺著的沈暖玉,又是不忍心。

說,奶奶現如今是泥菩薩過江,自己保不了自己,侯爺又是和奶奶動了大氣的,就算說了,奶奶除了憂心,又能有什麼法子。

不說,沈家在京中沒有根基,除了依靠奶奶,一步都走不動。大爺自來是個忠厚老實又膽小,見了耗子都繞道走的人,借他個膽子他也不敢和大長公主府里的人動口角,這事不用腦袋想也知是大長公主府里的人故意欺負人,永福郡主死後,誰嫁給侯爺誰要受刁難,要不然同是起了衝突,五成兵馬司的人怎就單單押了大爺!

沈暖玉並不知道這短短的一會,馨香在心裡已經千迴百轉煎熬了幾個遍兒了,竟還開口說道:「有涼涼的東西么,我想吃。」

馨香回過神來,拿帕子熨了熨眼睛,才回頭問沈暖玉,「奶奶你說什麼?奴婢沒聽清……」

「奶奶都還不知道呢,侯爺倒想在前頭了。」

這時郝婆子的笑聲突然傳了進來,並揚聲招呼馨香,「快泡茶來,侯爺著黃嫂子來看奶奶了!」

其實是說給沈暖玉聽的吧,侯爺遣人來暖風院了,這豈不是天大的好消息!

聽的馨香心裡驟然一喜,一下子從小腳凳上站起來了,眉頭舒展,憋悶的心裡,竟是柳暗花明,豁然開朗了。

黃福隆家的是個口齒伶俐,辦事乾脆的人,一進來,直打帘子進了裡屋,走到床邊,先叉手給沈暖玉行了個禮,然後直奔主題,笑著學道:「……也是湊巧,侯爺在部里遇上了兵馬司的王大人,聽說了大長公主府的小公爺和沈家大爺鬧了不愉快,便去了帖子,其實原是誤會一場,都解開了,現如今兩人在名邸酒樓吃酒呢,侯爺怕奶奶在家跟著擔心著急,特意派了小廝回府遞話!」

聽來人說了一大段話,沈暖玉都沒聽明白是哪兒跟哪兒。

看了看臉上喜氣洋洋的郝婆子和馨香,心裡忖了忖,沈大爺,和她同姓,那是娘家人了?她是奶奶,那人是大爺,和她一個輩分的,是原主的哥哥或弟弟了?

這沈大爺和大長公主府里的人鬧了矛盾,被平西候解決了,是這麼回事吧。

便含笑對面前長形臉,瘦高條個的中年女人說:「多謝侯爺念著,本來是天塌下來的大事,侯爺一出手,竟就這樣和解了。」低頭做出些靦腆表情,「侯爺是家裡的天,也是我的天,我謝侯爺,還煩勞姐姐替我傳句話。」

一旁站著的郝婆子和馨香俱是欣喜,奶奶何時這麼會說話了。

其實倒不是原主不會說,而是不屑於說吧。沈暖玉翻看原主所做的畫,所寫的字,簡直嘆為觀止,她就是再學十年二十年也及不上,連讓她努力模仿的機會都抹殺了。

黃福隆家的賠笑著,道:「那是自然的,奶奶不說,奴婢也是要傳的。」

沈暖玉有些支撐不住,便看向馨香笑說:「去帶姐姐歇歇去,泡杯好茶給姐姐喝。」又抱歉的看向黃福隆家的,「身上懶怠動,姐姐擔待。」

黃福隆家的賠笑著點頭,「那奶奶歇著,明兒正日子,外面張羅掛燈籠呢,平泉媳婦家裡有事,奴婢替她看看去。」說著,行了個禮,要去了。

馨香送黃福隆家的到外屋門口,將剛才在屋裡就準備好的一兩銀子往她手裡遞,「知道您忙,就不強留了,外頭天熱,您著小幺兒置杯涼茶喝喝吧。」

黃福隆家的推託了兩次,將錢收了,一邊往外走,一邊向馨香回手笑說:「留步吧,別送了。」

走到二門口,才收了笑。攤開手心,看了看那一兩銀子,給的倒是不少。

其實三奶奶人還不錯,長得出眾,文采出眾,是府里難得乾淨良善的老實人,只是竟混成了這般。倒不比她們這些管事的媳婦活的自在,一時直了直腰,抬了抬頭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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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暖京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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