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雲空城

雲淡秋空。

一江流水，煙雨濛濛。

雲空城，地處三湘四水澧水流域，夏無酷暑，冬無嚴寒，四季雨水充沛，水資源豐富。無論湍急瀑布還是潺涓溪水，遍布城中各山野密林，尤其雨後此景，如圖畫中。是鮮少人知的避暑盛地。

包車到雲空城，是第二天。

小緣自從下了船，瞧什麼都新奇，「雖然我們紺雲欹也很美，不過來到雲空城卻好像是入了夢！」

一回頭就看到站在江邊的人，孤單影只，彷彿下一秒隨時都有可能跳下去！

小緣悄悄靠近，探過小腦袋，「姐姐，你在想什麼？」

目光自江面收回，甄九黎垂著頭，微笑道：「早就聽說雲空城是人間仙境，一直想來看看。」

也是他一戰成名的地方。

「姐姐喜歡這裡就好。」

小緣乖巧的樣子，讓甄九黎不禁多看幾眼。

除了在薄野晅面前，這丫頭從不把任何人放眼裡，更別說對外人如此熱情周到，除非，有所求。

甄九黎突然兩手捂住脖子，退後兩步警惕看她：「小緣，你該會不是想要……」

「姐姐你說什麼呢！」小緣掩著小嘴樂，「我與姐姐一見如故，那我們便是朋友啦，我怎麼會對朋友下口呢！」

她抬手又去摸了摸阿猙的小腦袋，打扮成恐龍玩偶的阿猙，剛好將耳朵和尾巴藏起來，彷彿知道她對媽媽不懷好意似的，時不時吡起小牙，奶凶奶凶的樣子看起來甚是討喜。

「這個小東西既是我血族後輩，小小年紀又沒了爹，著實可憐！就……喚我一聲姑姑吧！好歹也是本家，以後姑姑給你撐腰了！」

甄九黎抬眸看小緣，目光透著絲絲暖意。

「肚子餓了吧？我帶你們吃東西去！聽說這雲空城的悶面是一絕，想不到這中部的玩意，竟然在南方扎了根！咱們一定得去嘗嘗，要是不好吃我就砸了他們的招牌！」

小緣不由分說一左一右挽起兩人的胳膊，一路打聽著，雲空城最負盛名的麵館，便是「造父御館」。

「造父御館？」小緣指著頭頂黑底金字的匾額，「好奇怪的名字哦！」

甄九黎上前，望著這幾字道：「這家店主一定姓趙。」

「九黎姐，你怎麼知道的？」

「『造父』是漢族趙姓始祖，戰國時，趙家聯合韓魏兩家瓜分晉國，建立趙國。山西大部分都曾是晉國領土，直到現在也被簡稱為『晉』，這悶面正是山西的特色美食之一。」

有人路過，聽到她的話便停下。

甄九黎又道：「這『御』指車夫。在古代，駕駛馬車的學問很大，是需要權利機構審核的。孔子傳六藝，『御』位列其中，御者不但要求駕駛技術，還要學會馴養，甚至是修馬車。主人若遇到危險，還要跟車右一塊充當保鏢……總之，比我們現代考駕照難得多。想來這家店主，是想以此紀念祖輩，才開了這家麵館。」

「九黎姐，你懂得好多哦！」小緣對她生出幾分崇拜來。

「姑娘懂得著實不少。」那人年逾古稀，身形消瘦，臉色臘黃，卻有一雙慈目。

甄九黎謙虛道：「都是從小孩子的畫本上看來的，讓您笑話了。」

老人不禁心生感嘆：「老祖宗留下的這點東西，越是淺顯越容易被世人遺忘。」他抬頭看匾額，目光沉而幽：「又有誰還記得我趙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