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清醒之夢境
眾人默然。
這處高架橋地勢很高，可以一眼看到近衛軍團駐守的工廠，確實是第二陣地的絕佳位置。
只是高架橋的結構卻註定了這裡根基不穩，不能容納重型火炮，如果被擊垮橋墩，更會導致全軍覆沒。
近衛軍團沒有選擇這裡，但是此時，高羽寒在這裡建立陣地卻已經是最優選擇了。
「固定射擊模式，啟動。」凌瑞選了一個首當其衝的位置，對身下的機甲下達了命令。
隨著「啵」的一聲輕響，機甲腳下的橡膠「腳趾」抽幹了其中的空氣，強大的抓地力把機甲固定在地面上，隨後動力系統徹底關閉，這些能量轉換成一道新的護盾在凌瑞身前生成。
有凌瑞帶頭，其他操作著機械的人也都以凌瑞為前驅，迅速的布置出一個簡單的，卻意味著背水一戰的陣地出來，那些散兵則分立在各個戰爭機器的背後，以此作為掩護。
不多時，高羽寒就躲到了凌瑞的機甲背後，然後他問道：「克萊恩呢？」
凌瑞沉吟片刻，說道：「在學校，他沒有跟過來。」
高羽寒回頭，看了一眼已經陷入了一片沉寂的遠東大學。
凌瑞靈機一動，說道：「高隊，如果形勢不好，我們能否先行撤退……從遠東大學獲得一些補給之後，再來與之戰鬥。」
高羽寒躲在凌瑞的機甲後面，陷入沉思，凌瑞捉摸著，這裡本來就是幻境，如果保羅尼達斯真的完全複製了現實世界的一切，那麼他將擁有啟動唐尼教授那具氪金戰甲的資格。
更妙的是，因為這裡是幻境，所以學校絕對不會就此時進行追求。
忽然，凌瑞感覺到了身後的高羽寒似乎在輕微的顫抖，片刻之後，高羽寒回答道：「不……我們不需要。」
想到氪金戰甲強大的力量，凌瑞心裡熱切起來，他不得不明示道：「高隊，您覺得眼前的這一切……」
凌瑞正要向高羽寒揭露幻境的本質，忽然之間，他感覺自己所在的世界彷彿和現實抽離了一些，就如同他力有不逮的時候在虛空中行走一樣。
一隻無形的巨手遏住了凌瑞的心臟，狠狠的一捏。
「清醒夢境之中，禁止違背誓約。」
隨著一聲振聾發聵的神言警告，遏住他心臟的手掌輕輕鬆開。
噗通、噗通。凌瑞痛快的享受著心跳的感覺，但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再次與高羽寒透露自己所在幻境的事情，這隻巨手恐怕會直接捏碎他的心臟！
這是保羅尼達斯的神國！也是一件神級的寶物！
甚至凌瑞認為，保羅尼達斯恐怕並沒有真正的擁有這件神器！
「呼……呼……呼。」凌瑞喘著粗氣，疲憊的靠在戰爭機甲的駕駛艙上，高羽寒從側後方繞過身來，與他對視了一眼。
「……」兩人相顧無言，但是凌瑞卻明白高羽寒的意思。
他剛剛也被巨手警告了！這也讓這位強大的戰鬥法師就此確定：這是幻境！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實的！
凌瑞面容嚴肅的沖高羽寒搖搖頭，指了指頭頂，讓他不要聲張，也不要鬆懈，頭上還有一個強大的存在看著他們。
高羽寒也不知道有沒有明白凌瑞的意思，他終究沒有開口說話。
陣地布置完畢以後，高羽寒當即下令開火，這支小隊的火力防空還有些不足，但是用來掩護近衛軍團的牆根兒卻綽綽有餘了，隨著一輪炮火覆蓋，近衛軍團所駐守的工廠地面瞬時被清理一空。
凌瑞的機炮火力剛剛掃過兩輪，他們就吸引了所有深淵怪物的注意力。新生的深淵怪物開始重新集結，然後朝著凌瑞等人所在的高架橋上滾滾而來。
「突突突……」以近衛軍團的軍事素養，當然不會讓他們孤軍奮戰，因為害怕誤傷破壞高架橋的建築結構，近衛軍團僅僅以機炮和低烈度的能量子彈來攻擊此方向的深淵怪物。
互為犄角的防禦奏效，高羽寒的小分隊迅速的為近衛軍團鞏固了防禦。
可惜。
僅僅五分鐘之後，深淵怪物的主攻方向就變成了凌瑞這邊，洶湧而且數之不盡的怪物從地底下鑽出來，然後沿著高架橋的橋墩往上攀爬，從四面八方包圍了高羽寒的小分隊。
「砰……砰！」近衛軍團的指揮官不得不對高羽寒所在的陣地發動炮擊。
每一發炮彈都會掀翻眾多的骨魔或者縫合怪，但是混凝土構築的橋墩也在炮擊下搖晃著、瓦解著，這道防線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來自天空中的翼魔也逐漸靠近了陣地，凌瑞不得不說調轉槍口對準天空，把為數不多的子彈傾瀉給了數之不盡的翼魔大軍。
「請注意，能量在低警戒線下。」凌瑞機甲開始發出警報，雖然機甲的顯示屏已經不復存在，但是機炮上的紅燈還是提醒他彈藥已經不多了。
「高隊，能量不足了。」凌瑞通過臨時接通的個人終端聯繫高羽寒。
「等，近衛軍團正在給我們遠程充能。」高羽寒發出了頻道廣播，告訴眾人。
大家精神一震，但是此時，漫天的翼魔終於衝到了眾人的身前。
「鳳凰之神，與我加持！」凌瑞溝通神國中，來自古代鳳凰神的力量通過圖騰傳輸到凌瑞的身上，隨著火紅色的翅膀張開，凌瑞渾身充裕著烈火和飛翔的力量。
然後凌瑞右手伸出，揮出軟劍懈龍索。
「鳳凰烈焰！」隨著鳳凰之力的加持，一團飛鳥狀的火雲從凌瑞手中噴出，相比於機炮的點對點攻擊，鳳凰烈焰那巨大的攻擊範圍幾乎籠罩了半個天空，隨著火舌吞沒而過，只留下雨點一樣的焦灼屍體。
「幹得漂亮！如果各自的戰爭武器沒有能量了，都可以自行抵抗！」高羽寒一邊表揚，一邊鼓勵道。
說完，高羽寒親自出手，兩個飛盾盤旋並且以相對運動狀態飛行而出，如同懸挂於天空中的螺旋槳一樣，一頭扎入了翼魔群中。
「嗖嗖嗖……」只聽到血肉被切割的聲音不斷的傳來，兩個橘黃色的魔法飛盾彷彿是高速旋轉的絞肉機一樣，破碎的屍體和血肉混合著不斷灑落在陣地上。
這個時候，高羽寒手下全員三星以上的好處就體現出來，即便在失去戰爭兵器的掩護的情況下，每個人的絕活兒依然足夠讓諸多深淵怪物喝上一壺了。
就在凌瑞自我感覺良好的時候，忽然腳底下一陣顫抖，就連緊緊抓握在橋面上的機甲都傾斜起來。
然後轟隆一聲，只見一個渾身長滿了鱗片的猙獰可怖的巨大蠕蟲從橋墩下一閃而過，整座高架橋頓時土崩瓦解。
伴隨著高架橋一起崩裂的還有凌瑞等人的陣線，凌瑞好歹運氣不錯，他的機甲只剩下半個身體，所以在高架橋被摧毀的瞬間，凌瑞便一躍而出，飛向了天空。
守護在一旁的黑武士頓時接住凌瑞，在海瑟薇教授的訓練下，黑武士以近乎貓科動物的迅捷姿態優雅的落在了地面上。
「高隊，你沒事吧！」凌瑞第一時間發現了跌落在他身後的高羽寒。
「我沒事，快組織撤退。」高羽寒說道。
事實上，作為三級以上水準的高手，數十米高度的跌落已經不會造成具體傷害了，但是深淵魔物的全面包圍卻會要了大家的命，
就這麼會兒功夫，身處險境的隊員們已經重新從各自的戰爭機器中爬了出來，雖然不似凌瑞一樣騎乘在幽魂之狼的身上那麼威風凜凜，但是要在混戰中屹立不倒卻並不艱難。
高羽寒一邊收攏部隊，一邊下達命令，「走，我們去和近衛軍團集合。」
然後他轉過身來，低聲對凌瑞道，「凌瑞，你去想想別的辦法。」
高羽寒的語氣有些絕望，有些沉重，但也帶著一股孤注一擲的決絕。
兩人四目相對，凌瑞明白了高羽寒的意思。他認定眼前的一切均是幻象，而凌瑞也因此認同。
顯而易見的事情是：破局的關鍵應該在知曉幻象的兩人身上了。
凌瑞說道，「我想回學校看看……那裡可能有我們取勝的關鍵所在。」
高羽寒和凌瑞再次四目相對，然後他點點頭，對凌瑞說道，「一切小心，注意安全……算了，我與你同去。」
「那他們怎麼辦？」凌瑞一愣。高羽寒高聲說道，「我要與凌瑞脫離團隊，你們的首要任務是迅速與近衛軍團匯合，如果發生意外，則按照軍銜降次接替指揮權，與近衛軍團匯合以後，你們自去聽候軍團指揮官的命令！」
高羽寒的命令讓一眾人莫名其妙，但是他在特警隊長的位置上坐了一年多了，積威擺在這裡，缺沒人敢出言反對。倒是高羽寒的想法比較光棍，既然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象，那麼無論是近衛軍團還是特警隊的抵抗都是毫無意義的，他和凌瑞兩個能夠看破幻想的人恐怕比他們加起來更加重要。如此一來，他自然願意跟著凌瑞行動了。
倒是凌瑞目前為止仍然沒什麼頭緒，不過既然離隊，他則打算先回學校看看保羅尼達斯在製造幻境的時候有沒有把唐尼教授的氪金戰甲給做出來。如果拿到氪金戰甲，擁有五級水準的單兵作戰能力，凌瑞的活動範圍就要大得多了。至於破局的關鍵，凌瑞迄今為止還是寄希望於那個神似薩莉亞的黑袍魔女，只要能輔佐她殺死保羅尼達斯，眼前的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兩人騎在黑武士的後背上，巨狼龐大的身軀足以承載兩個成年人的體重而行動如風，只是坐在狼的背上並不好受而已。凌瑞問道，「你不擔心他們？」高羽寒搖搖頭，「若是我們找不到解決問題的辦法，他們的抵抗也是毫無意義的。」
凌瑞點頭，不再多言，只是抓著黑武士後背上的毛髮，感受著陰冷而充滿著深淵臭味的空氣不斷的從臉上吹過。明明知道是幻境，但是凌瑞依然感覺到了那股撲面而來的絕望氣息。深淵神祇太強了，以至於當其降臨之時，連人類的首都之一都毫無抵抗之力……
咦？凌瑞騎在黑武士的後背上，望著這座深邃而黑暗的城市，忽然有些疑惑。在深淵的陰影下頑強的生存甚至還茁壯發展發動了反擊的人類聯盟，真的就這麼不堪一擊嗎？
黑武士的行動非常迅捷，幾分鐘的功夫它便從二環線狂奔到了位於內環線上的遠東大學處。這座支撐了整個城市科研項目的頂級大學此時被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平日里明亮的橘黃色路燈統統都停止了工作，寬廣的校門廣場彷彿是荒涼的郊野一般，只有一陣一陣的冷風不斷吹拂周遭的樹木，然後留下「莎莎莎」聲音。
這座遠東大學，是如此的陌生。
高羽寒懸浮在凌瑞的身側，他的兩面護盾支撐在他的腳下，如同哪吒的風火輪一樣。「這不是遠東大學。」高羽寒說道。凌瑞點點頭，這確實不是他熟悉的遠東大學，他熟知的母校充滿了知識和溫馨，而不是黑暗與冰冷。但是他卻認為，這恐怕並非是深淵神祇保羅尼達斯的疏忽，而是……死亡的陷阱。
一團綠色的冥火從寬闊的廣場上冒了出來，照亮了附近的景色。一個渾身潰爛，穿著破爛衣服的骷髏魔法師站在那裡，它的瞳孔處燃燒著兩團碧綠色的火焰，映射出一道癲狂而嗜血的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兩人。
「我來解決他，你掩護我。」高羽寒的戰術素養極高，此時敵人站在這裡找他單挑，無論如何他都要抓住這個機會。
「放心！」凌瑞說完揮動魔杖，白色的冥火四散射出，照亮了骷髏魔法師四周的一切，這裡並沒有肉眼可以看見的埋伏。
「小心為上，速戰速決！」看到敵人隻身犯險，高羽寒當然不肯放棄這個機會，他雙手持盾，橘黃色的魔法圓盤在手中凝聚出一道銳利的光線，直插眼前的骷髏法師。
「防護！」骷髏法師用沙啞的聲音吟唱出了澤拉菲斯語的咒文，一道白色骨盾出現在他的身前。
熾熱的魔法射線並沒有穿破骷髏法師的白骨盾牆，高羽寒馬上變招，兩面護盾轟然砸向了骷髏法師。「轟隆！」高羽寒的魔法盾炸開，一道橘黃色的衝擊波如同高當量的炸彈一樣犁過了整個校園廣場。
凌瑞一愣，沒想到高羽寒打個單體目標還能整出這麼大的動靜來。「小心，有問題！」高羽寒高聲提醒道。下一秒鐘，校門口廣場上的地板盡數裂開，一隻只等候多時的深淵魔物從地底鑽了出來。把凌瑞和高羽寒團團圍住。
「跟我走。」凌瑞已經有了準備，他調動神力，為黑武士灌注了來自鳳凰的力量，一雙火紅的雙翼張開，為黑武士賦予了飛行的能力。
話音落下，黑武士便發起了衝鋒，原本水藍色的幽魂之狼在鳳凰之力的支配下，化作了一道赤紅色的烈焰。所經過之處，深淵魔物紛紛被火焰引燃，鳳凰烈焰彷彿附骨之疽一般，即便深淵魔物的身上已經沒有任何的可燃物，烈火卻依然熊熊燃燒，不斷炙烤著它們的生命。
「往這邊走。」凌瑞和高羽寒很快就衝破了深淵魔物的圍堵，把骷髏法師甩在身後，而凌瑞也直奔著戰爭機器學院而去。
在通天塔被摧毀以後，凌瑞並不知道唐尼教授的氪金戰甲被放置在什麼地方，不過當初在薩莉亞的爭取之下，他有氪金戰甲的使用權，只要聯繫到了管理氪金戰甲的人工智慧星期五，他就可以直接使用戰甲。
一邊飛行，高羽寒一邊憂心忡忡道，「那個骷髏法師的水平恐怕不下於五級，如果他的學識也有對應淵博的話……我們恐怕要當心一些。」
凌瑞點頭，道：「我心中有數。」以魔法的神奇，凌瑞當然不可能心中有數，但是他現在神力充沛，如果骷髏法師真的追上來，水來土掩還是可以做到的。
戰爭機器學院位於遠東大學科技側的核心位置，學院門口有一尊巨大的巨大的能量核心雕塑。在現實世界中這個雕塑會永久性的自充能並且散發出微光。但是再保羅尼達斯的幻境之中，這裡依然是一片漆黑，彷彿生命和活力都被抽空了一般。
來到戰爭機器學院，凌瑞當即掏出了個人終端。因為要維護這個世界合理性的問題，個人終端這種非常重要的設備在幻境中是能夠工作的。
「星期天，請為我對接星期五。」凌瑞對著個人終端中的人工智慧系統說道。
雖然凌瑞個人終端中的星期天只是這個人工智慧的子程序，但是在雲計算的加持之下，凌瑞依然可以用自己的許可權使用星期天的很大一部分能力。
「檢索完畢……這裡沒有發現星期五，也不存在其他人工智慧。」個人終端里的聲音有些瓮聲瓮氣，凌瑞也並沒有看到實體化的星期天出現。
凌瑞沉默片刻，看來保羅尼達斯似乎並沒有入侵到遠東大學，自然也就無法拉著遠東大學中的生命加入幻境之中了。對應的，凌瑞自然也就無法在這個世界上找到「星期五」了。
「他來了。」高羽寒回過頭，只見一團翠綠色的火球從天而降，他舉起雙手，橘黃色的魔法護盾被他持在手中。
「轟隆！」高羽寒撐起護盾，接住了飽含著深淵力量的衝擊火球。綠色的火焰席捲而過，把戰爭機器學院外面的巨型雕塑夷為廢墟。
「你先去做你的，我掩護你。」高羽寒說道，然後和骷髏法師打作一團。
凌瑞看了一眼戰況，高羽寒的戰鬥技巧遠勝對方，但是骷髏法師的魔法當量卻比他強得多，高羽寒不斷用靈活的身姿和性能強大的魔法盾格擋對方的法術，但是卻很難對骷髏法師造成具體的傷害。
「不，我們先對付它!」凌瑞轉過身與高羽寒並肩而立，手中神力涌動。
「你實力太弱了，不是它的對手……」高羽寒說道。
凌瑞默不作聲，神思已經進入了空間神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