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回公主病危
()二夫人一怔,臉上原本擺出很想念、很歡迎的神色頓時就僵硬在那裡。不過她馬上就反應過來,不自在笑笑道:「好、好啊」
「煙兒,這下,你不會再走了?」六夫人一臉柔和微笑的走過來,似是打趣兒她一樣。但雨煙知道六夫人這話並不是表面的意思。
徐家現在看上去好像很太平的樣子,誰又知道真正的情形到底是什麼樣的?掌管府中一切的二夫人,會甘心讓雨煙奪權么?
一臉風霜滄桑的太夫人會如她現在表現出得老態龍鍾么?對世事都不關心的七夫人,會一如既往的安靜么?
這個家,現在就如一碗水一樣,一陣風吹過,都會盪起一道波紋。
「不走,不走。」雨煙笑著應著,說話間便去往上房福寧院兒。
玉珊帶著人將雨煙的東西都搬了進去。實際上也沒多少東西,只有一些衣物跟雨煙平常帶用的首飾。至於妝奩,她放在了樂正府。
國公府這個家,沒有徐修純在,算不得她的家。她住在這裡,只是因為她現在是徐修純的妻子,要在這裡等他回來,等他的消息。
第二日,雨煙就開始跟隨二夫人一起學習打理這府上的事情。說實在的,雨煙並不知曉太夫人現在讓她接觸這些是何用意,但是雨煙知道自己並不喜歡。
況且,她一早見到二夫人,她就多多少少給她擺臉子看。雨煙索性告假,說自己不舒服。然後就在二夫人訝然的目光中離開了。
五年前雨煙來到國公府的時候,將國公府的下人得罪個遍。經過去年一段時間的相處,好不容易找回了些名聲。
大家都覺得雨煙善良親和,對人對事都極為寬容。當雨煙自正房大廳說抱恙離開的時候,她不是沒有注意到那些管事的臉色。
那些人絲毫不掩飾對雨煙的輕蔑之色,若不是雨煙的身份擺在那,那些人怕是要開口說她一無是處了。
國公府沒有了徐修純,她只想好好獃在自己的院子里,安安靜靜的等他回來。
雨煙連續幾天都稱抱恙在身,二夫人雖然心中高興,但面子上還得過的去。她到福寧院兒跟太夫人一說,太夫人皺起眉頭道:「她想怎麼樣,你隨她就是。」
二夫人自然是高興的,此後她便樂得雨煙不來了。而久而久之,雨煙也懶得去扯什麼借口,直接不去。
蘇黎昕,到底是沒有去阻止長樂公主跟各國皇子的見面,可是,長樂公主卻自己將那日的見面攪黃了。
宮內傳來消息,長樂公主重病。
轉眼便過了一個月的時間。鵝毛般的大雪無聲落下,雨煙站在窗前,手中拿著一張寫滿了字得書信。她的臉上難掩喜色。
徐修純已經平安到達漠北邊境,說那裡遠遠望去一片枯黃草原,起風的日子,會黃沙漫天。這個時候,也下了很厚的雪,白雪上面有一層黃色的土塵。
他們訓練的時候沒水喝,就將雪上面的土塵那層弄掉,露出裡面的白雪,以此解渴。不訓練的時候,他們會呆在營帳里談天說地。
他還說,他跟伍長要求去普通兵卒那裡服役,為的就是能接觸基層,從最基礎做起。他不要讓人說,他徐修純是靠著國公爺老爹的身份面子才走到哪個哪個位置。
他不要活在父親的光環之下,他要自己創造屬於自己的光環,自他頭上點起的。
徐修純的做法一下就得到了眾多世家子弟的效仿,可是時間不長,就只有幾個人堅持下來,秦思明就是這幾個中的一人。
他本來在戰場上只求保命不求立功,可是,他不能讓徐修純比下去。若不然,之前那句話就白說了。
徐修純並不知道雨煙已經回了國公府,所以寫信回來的時候,對秦思明的事情並沒有隱瞞。太夫人收到信之後,派人將信送到她手中。
雨煙看了一遍又一遍,只覺得這信件上,都好像沾滿了徐修純的汗水。他在漠北,一定很辛苦聽說那裡條件艱苦,邊境蠻夷還經常滋生戰事。
她匆匆來到書房,提起筆來:交代他要仔細身體,交代他要吃飽飯,交代他要穿的暖……寫了幾大張,雨煙就覺得,她還有好多話想說,都寫不完。最後,她寫了足足有十張那麼多,她派人將信送到太夫人那裡,由太夫人讓人將信帶走。
然後,她一回到聽風閣,又開始日復一日的生活。牡丹,她依舊在畫,可以說比以前畫的還要好。因為,現在下筆的時候,她腦中想的都是徐修純,因為有情,這畫看上去就好像充滿了綿綿情意。
她閑暇的時候,也會到處看看,將自己每天遇見的事用筆記錄下來,她想,在漠北的愛人,一定會很想知道她的事情。
原本,這樣的日子會持續到徐修純回來。可是,一日雨煙去找蘇黎昕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讓他們不再鎮定的消息。
那日,長樂公主身邊的侍衛華叔一臉凝重步履匆匆,飽經風霜的臉上,掩飾不住的淚痕斑駁。
「公主,公主不行了。」他帶來一個這樣的消息。
蘇黎昕手中的帳薄掉在地上,雨煙拿著茶盞的手一抖,新月將馬上要掉在地上的茶盞接住,整個花廳內,寂靜一片。
片刻之後,蘇黎昕彎腰將帳薄撿起,他表面鎮定的臉上,沒有表情。可是,拿著帳薄的手卻是抖動個不停。
他告訴自己一定要鎮定,那是仇人之女,那是仇人之女……可是,他一遍一遍的在心中告訴自己的時候,他口中已經控制不住的大喊而出:「為什麼?為什麼?」
「哥哥……」雨煙走上前握住他的手臂,轉頭對華叔道:「華叔帶路。」
華叔點頭,雨煙一面強自鎮定拉著蘇黎昕的手向外走,一面對新月道:「回國公府將我的誥命服色拿著,蒙叔去給哥哥找常服。」
兩人得令而去,雨煙等人這邊已經飛快的上了馬匹。這個時候,他們的心再難鎮定。可是,衣服還要換,不然就是對皇帝的不敬。
雨煙安排的很是合理,待他們騎馬到皇宮門前的時候,新月已經拿著兩個包裹等在那裡。蘇黎昕現在哪裡還記得衣服不衣服,他已經失去理智,下了馬就往宮門處沖了進去。
可是,守門的將士哪裡會讓他進去?他們只人腰牌不認人,這會兒見一個絕色男人橫衝直撞的跑過來,縱然是美人一枚,可是他們如同看不見一樣,動起手來。
好在華叔跑過來將腰牌一亮,蘇黎昕已經迫不及待的沖了進去。他的身上因為剛才出招雜亂無章已經掛了些彩,配上他俊美無雙的清冷容顏,雖然看似邋遢落魄,可是卻無損他的氣質,反而另他有一種宛如戰後神祗一般的氣勢。
蘇黎昕一路走來,所見他之人無不呆愣住,包括見多場面的華叔也被他如此模樣震住,只是默默帶路。雨煙跟新月緊隨其後。
這是雨煙自穿越到現在,第一次來鳳天朝的皇宮。這裡的皇宮,自然是跟北京的故宮沒的比,但是卻有一種低調華麗的滄桑之美。
每一個雕樑畫棟都精雕細琢,絲毫瑕疵都看不出,卷翹的尾角皆是用黃金打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訓練有素的宮女一身水粉色宮裝,各個長相俏麗無比。守衛的將士都背脊挺直,目光冷峻。
皇宮很大,雨煙他們走了很久,也不見長樂公主的寢殿。華叔的腳步不慢,許是這皇宮太大了。隨著時間的推移,蘇黎昕的腳步越發的焦躁起來。
不遠處靜卧著一座華麗的宮殿:永樂殿。其氣勢之磅礴,遠遠的就感受到。
皇帝只有長樂公主一個女兒,整個皇宮除了皇帝的寢殿,這裡最大,豪華程度比之皇帝的寢殿絲毫不讓。
一進寢宮內,所見都是耀眼的金黃。整個房間內一切飾物,全部用黃金打造,點綴著珍貴的瑪瑙。雨煙不由得暗暗咋舌,公主的寢殿都這樣,那皇帝的該是什麼樣的?
聽說古代的皇帝公主吃飯用的都是金碗金筷子,就連裝食物的盤子都是玉石跟金盤。
寢宮內,瀰漫著一股極濃的中藥味兒,直打鼻子。
許是這宮殿太大了,寢宮內的說話聲在都在整個宮殿里迴響,顯得很是空曠。
「皇上……」
「公主如何了?」這是皇帝的聲音,沒有想象中的威嚴,相比之下,還顯得很是無力。
蘇黎昕在聽到皇帝說話以後,腳步一頓,他臉上焦急的神色一下就消失不見。雨煙不知道他是因為皇帝那句話,還是因為皇帝本人。也許,兩樣都有。
「恕微臣無能為力。」這是太醫的聲音,隱隱中透著惶恐。
寢殿內半晌沒有聲音。片刻之後,一聲如同旱雷滾滾的聲音大吼出來:「滾……都給朕滾,你們這些庸才……」
「皇上,保重龍體啊」這是雨煙聽過的來福總管的聲音,此時帶上一絲哽咽。
雨煙的身子一軟,險些摔倒,被新月急忙扶住。蘇黎昕站在寢殿的大門前,獃獃的看著半開的大門,裡面人影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