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鳥屍
這枚骨牌是為了防止真出現了極端的情況,儘管我還帶來了其他更為有效的骨雕,但我不喜歡浪費時間,只要有機會,我就會一直進行雕刻。
到了傍晚的時候,王鴻星來叫我下樓吃飯。
飯桌上,保姆已經準備好了一桌子豐盛的菜肴,從離家出走去古玩街擺攤,我已經有幾個月的時間沒吃過一頓正兒八經的飯了,這一餐讓我很滿意。
王鴻星的兒子也被從卧室叫了出來,還是無精打採的樣子,我特意看了他手臂上的黑手印,顏色更深了。
我其實可以先給這小孩一件辟邪的小物件,但我沒有這麼做,我需要他來做誘餌,萬一那老爺子被逼的不敢靠近這孩子,更難把他揪出來。
除了我意外,王鴻星一家都沒怎麼吃東西,事情還沒解決,他們自然是沒什麼胃口。
我也沒管他們,自顧自的吃著,突然王鴻星的兒子開始猛烈咳嗽,我以為只是小孩吃東西卡住了,也沒多在意,可這孩子一直在咳,大家才開始緊張起來。
王鴻星夫妻倆著急起來,不知所措,我從網上看過一個應對這種情況視頻,趕緊過去幫忙,繞到背後從雙手勒住小孩的脖子,讓王鴻星去擊打他的肺部。
試了幾次之後,小孩把卡在他喉嚨里的東西吐到了桌子上,一灘散發著惡臭的東西。
我忍著惡臭去檢查他吐出來的東西,這不像是飯菜里該有的食物。
用筷子扒拉了兩下,那攤穢物是一隻嚴重腐爛的鳥類屍體。
王鴻星一臉陰沉的看著保姆,後者快哭出來的樣子,一個勁兒的解釋,說她只煮了雞湯,不知道這東西是哪來的。
我想起老爺子的房間里有一隻鳥籠子,先讓王鴻星別忙著責怪保姆,問他老爺子生前是不是喜歡養鳥?
王鴻星面色一僵,輕輕點了點頭。
飯桌上出現詭異的氣氛,剛才這孩子吃飯,還是她母親給盛的湯,但連孩子自己都沒法解釋,為什麼這麼大一隻鳥屍能被吞進去?
王鴻星和妻子開始用眼角看向二樓的方向,幾次想要開口,我讓他們什麼都不用說,我已經知道了。
出了這檔子事兒,我也再沒心情吃飯了,王鴻星覺得過意不去,想要帶著全家和我出去再吃一頓。
我感覺的出來,他已經想要逃離這棟別墅了,但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老爺子要的不是房子,而是跟家人在一起,就算房子不要了,他還是會追到天涯海角。
看了看外頭,天已經黑下來了,桌子上一片狼藉,王鴻星讓保姆把桌子收拾了,她忍著恐懼,還是把活幹了。
我想再回房間待會,王鴻星一家不放我回去,想要跟我待在一起。
考慮了一下,我開始和王鴻星的兒子搭話,主要是問他,敢不敢一個人去他爺爺的房間里睡一晚上?
小孩拚命的搖頭,王鴻星妻子也慌忙抱住兒子。
我和他們解釋,說就算不讓孩子去那個房間,今晚也別陪他了,讓他一個人睡。
王鴻星還算冷靜,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湊近了小聲給他解釋,這事拖得越久越難辦,不如設計個圈套,等老爺子現身。
王鴻星抽了兩根煙,點頭同意了。
但小孩嚇的一直哭,不敢去爺爺的房間,我也沒辦法逼一個小孩,就同意讓他在自己卧室睡覺,而且告訴他我們都會在他房間外邊守著。
夜更深了一些之後,王鴻星把兒子送回卧室,我不希望打草驚蛇,就讓其他人都回自己房間等著,只在小孩的卧室東南角掛了一串骨質的風鈴。
我自己手上也帶了一個骨鈴的手串,跟風鈴用的是同一塊犀牛骨,只要風鈴感受到了髒東西到來,我的手串也會有反應。
《異苑》一書中有記載:暖水濯我足,剪紙招我魂。生犀不敢燒,燃之有異香,沾衣帶,人能與鬼通。
生犀取法是古代制香師發明的,需活殺犀牛,取其角,再用一些外人不知道的方法提煉。
但我們骨雕師用的是他們剩下的犀牛骨,除了無法得見鬼魅身形,但也能感知陰魂的存在。且生犀取之有盡,而我們製作的骨雕,可千萬年不朽。
我把房間里的燈也關了,借著月光把玩著下午剛製作的虎骨牌,這隻骨牌只能算末品,因為我用的不是真正的虎骨,少了很多該有的虎威。
過了午夜時分,我的手串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多年的雕刻,早就讓我練成了常人難以企及的耐性,也不覺得急躁。
但王鴻星等不下去了,不顧我的叮囑,來敲門。
我皺了下眉頭,開門放他進來,見到我沒開燈,他還懷疑我是不是睡著了。
王鴻星開始催促我,但老爺子還沒出現,也急不得。王鴻星之前也說了,老爺子不是每天晚上都會出現在夢裡,說不定是白天和我較勁的時候受到了驚嚇,不敢出來了。
我告訴王鴻星,如果到天亮還沒動靜,也只能繼續等下去,或者明天白天去老爺子墳前看看。
王鴻星嘆著氣點頭,然後就走到了我的窗邊,看著樓下。
我感覺到他的異樣,王鴻星也趕緊開口,疑惑他們家的保姆怎麼出去了。
王鴻星的話讓我緊張了起來,這是我的紕漏,只想著以王鴻星兒子為餌,卻忘了還有別人。
那個保姆住家幾年,也夢到過老爺子,說明她已經被老爺子當成了家人之一。
我往外看了一眼,保姆剛走到別墅大門口,我趕緊出門下樓,王鴻星到了樓梯口的時候,猶豫了一下沒敢跟我下來。
這種事一般人都會害怕,而且我也不想讓王鴻星跟著,等下要見的,是他的親爹,如果老爺子真冥頑不靈,我可能就要動用些極端手段了。
追到大門口的時候,保姆已經不見蹤影了,好在我還能感覺到風向。
微風中夾雜著陰冷,吹向別墅正西的方向,我長年接觸骨雕,對於死亡的氣息很是敏感。
好在門口也就這一條路,我就快速追過去,一直到了旁邊兒的十字路口,我看見了一簇帶著綠色的火光,保姆蹲在路邊,守著這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