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毫不介懷
離開醫院,王睿感到如釋重負卻又無比煩悶壓抑,心想著去哪裡釋放發泄一下。猶豫了一會,還是掏出手機給夏玫打了過去。
王睿的電話,對方接得很快,可以說是秒接,這一點都不符合成年人的遊戲規則。
「怎麼,現身啦?」夏玫似乎永遠都那麼輕鬆愉快,語含調侃。
「什麼話,我又沒有隱身!」王睿心虛回道。
「少來了,我還不曉得你!」夏玫在一個很喧鬧的環境,講電話的同時還和別人說了句什麼。
「什麼意思?」王睿提高了嗓音,為了掩飾那份心虛。
「沒什麼意思,我在十八橋這邊吃晚飯,你沒吃的話就過來一起吧!」夏玫懶得和對方打啞謎,爽快邀請。
王睿正愁無處排遣愁悶,雖然早吃過了晚飯,還是應了邀。
那晚過後,兩人一直都沒有再聯繫,他們之間也沒有共同的朋友,無法獲取對方的消息。王睿覺得做出那樣的事很對不起自己的未婚妻,他更害怕夏玫因此糾纏自己,雖然並不覺得自己有這麼大的魅力。
他設想過,如果對方真的就此纏上自己,就用錢做補償。他等著,但對方一直都沒有動靜,這反而令他有些失落了。這不過是成年人酒後一時的激情,人家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而自己卻一直擔驚受怕,未免也太LOW了吧。
王睿來到十八橋一家川味火鍋店,夏玫獨自一個人坐在靠窗的卡座。
「肉丸子也熟了,你真的不吃一點?就那樣干喝?」夏玫依舊烈焰紅唇,性感妖嬈。
「真的剛吃過,吃不下了。你怎麼一個人?」王睿呷了口啤酒,眼前這個女人真是讓自己看不透。
「怎麼,一個人就不能來吃火鍋啦?」夏玫璨然一笑,「約了個朋友,臨時有事來不了,到都到了就吃唄,不過你這個電話還真是及時呀!」
「原來如此,我就說嘛。」
「你最近忙什麼去了,也不見你上黑皮的場子玩了。」
「嗯,忙點私事。「王睿自然沒必要將自己的家事告訴對方。
夏玫沒有細問,她沒有打聽別人私事的愛好,用漏勺燙了一片毛肚。兩人雖然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但只是牌友,除了姓名,彼此並沒有更深的了解,也沒有這種需求。
」你最近手氣如何呀?」王睿問。
「甭提了,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就沒贏過,都快沒飯吃啦!」夏玫停下筷子,點了根煙。她抽細煙,所以沒散給王睿。
「有這麼誇張嗎。」王睿有點意外,他一直都認為對方是個精明且克制的賭客,印象中無論是打麻將還是推牌九,她總是贏多輸少,輸也都輸不了太多。
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七點鐘的時候,夏玫來了個電話。
「都幾點了,還打麻將……最近聽說有部叫什麼殺的電影還蠻好看的,看看唄……陪不起你們,老輸……呵呵,瞧這話讓你說得……」夏玫仰著身子,蹺著的腿晃蕩著不小心碰到了王睿,給了對方一個抱歉的笑。
「行吧,那我就捨命陪君子嘍……什麼,有沒有搞錯……這個點我上哪去找人?」夏玫突然看著王睿,問,「你打麻將嗎?」
「隨便。」王睿答應得很爽快。他反正也沒什麼事,鄒楠這會在「青鳥」的練功房叮囑他別去打擾,自己也不願回那個清冷的家想那些煩心的事。
賭的刺激可以讓人暫時忘卻煩惱,逃避現實。
夏玫嘴上說不想打,接完電話后明顯加快了進食的速度,看來心裡還是想的。打牌的人都有這種心理,被動應局的會贏。
王睿主動替夏玫買了單。
約夏玫打牌的是林芬,地點就在後者的城中別墅里,這是王睿第二次去那裡,令他意外的是還有一個牌搭子是羅小飛。
推過餅子再打那種麻將,就同平常喝白酒的人喝啤酒一樣,不過癮了。
王睿還記得第一次打那麼大的麻將時的那份緊張刺激,現在想想都想笑。
「小帥哥,你別有牌不胡,連累大家呀!」林芬埋怨道。
上一把王睿沒胡夏玫的,結果讓她自摸了一盤清一色的萬字。王睿倒不是因為和對方有了那麼一回而故意放水,他那把十三爛的牌口子大,南風的七星,所以貪。
賭場無父子,何況那麼一層露水關係。
「人家聽的牌多,貪自摸也是正常。」羅小飛說了句公道話。
「我看沒那麼簡單哦!」林芬語出曖昧。
「我胡把大點的你就那麼多話,還嫌我輸得不夠慘啊,打拐了我的腳,下回三缺一的時候再求我都不來了!」
夏玫佯裝生氣道。
夏玫故意把話題岔開,王睿會意忙接了腔。
「林姐,我哪裡就曉得她能自摸,實在是不好意思,你要什麼牌說話,我打給你。」王睿討好坐他下家的林芬。
「瞧這兩人一唱一和的,好像反倒是我不對了。」林芬自嘲地說。
王睿果然打出個生張七條,林芬吃下,開心地嚷嚷著自己聽牌了,讓大家別放炮。
那把讓羅小飛胡了,夏玫點的炮,林芬叫苦連連。
牌過中場,夏玫的牌開始不好打了,不是放炮就是挨自摸,她最近的運氣看來依舊沒有好轉。她抱怨空調開得太高,扯掉圍在脖子上的絲巾,解開了大衣胸口的紐扣,一塊松黃色的長方形的玉石吊牌顯露出來。
「牌子挺漂亮嘛。」王睿想起那天和鄒楠去仿古街的情景,隨口問了一句,他覺得那會是黃蠟石。
「那是,你想要嗎?讓給你。」夏玫莫名其妙地回了一句。
「我要它幹嘛?」
「送你女朋友啊!」夏玫頗有深意地瞥了王睿一眼,「等等,那張牌我要碰!」
夏玫撿過一張六餅,和自己手上的一對和成一坎擺在門前。
「能不能專心點?」羅小飛被晾了一手,嘟囔了一句。
「這話說得,誰沒有走神的時候呀!」夏玫懟回去。
羅小飛淡淡一笑,沒再說話。
「玫玫,你啥時候弄的這塊牌牌,看著還真不錯。」林芬打量著閨蜜胸口的那塊牌牌。
「完了,完了,不光惦記口袋裡的連脖子上吊的也盯上了。」夏玫賭氣似的甩出張一筒。
大家都笑了,那一筒放了個穿心銃。
牌局快散場時,又有人提到了那塊吊牌。王睿感慨,說嫣蘭河裡的石頭不但漂亮,還值錢。
「就是羅哥的茶葉店,那裡有許多家專門賣黃蠟石的門店,用那石頭雕刻出來的蝴蝶乍看一眼跟真的一樣。拐角有個叫『清渠』的店,裡面供著塊拳頭大的黃凍蠟,值二十萬……」
「不是吧,我這個土生土長的景安人竟然不知道那河溝里的石頭這麼值錢。」林芬驚訝不已。
「不信你問羅哥,他天天待在那石頭窩裡,應該了解。」王睿年輕,撿到點見識就喜歡在人前賣弄,還和人說起了黃蠟石的鑒別心得。
「我看這樣吧,明天我們就租條船一起淘石頭去。」羅小飛打趣道。
眾人嘩笑,牌局散了。
那天的輸贏不大,王睿提議去宵夜,但沒人響應。
羅小飛是獨自一人開車離開的。
王睿以為送夏玫回去是責無旁貸,他甚至還在心裡盤算著再邀請對方單獨吃點宵夜,但令他陪覺失落的是別墅門口還停了一輛銀灰色的掛著廣東牌照的雷克薩斯,這車是專門等候著夏玫的。這個有著狹長雙目的女人出門后,也沒打招呼徑直上了車,整個過程都沒有回頭瞅王睿一眼。
目送完夏玫乘坐的車開出巷子口后,王睿才怏怏不樂地上了自己的別克,那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