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南州尊皇木

「可是小姑娘，你看到這天氣了嗎？」抽著煙的大叔忽然將煙頭敲滅了，滄桑的面容隱藏在煙霧中，讓人看不出他的表情。

「泛央大陸是烏泱泱的一片的話，南州就是黑色的，讓人喘不過氣來的黑色，小姑娘。」

雲玖抬起頭，只能看到烏雲密布。

南州，從未放晴過。

「我們祖祖輩輩都在這裡生活，沒有鳥語花香，也沒有詩情畫意。」

這時候，這個礦場的工人倒是像一個詩人一樣，開始和雲玖念叨起來。

什麼最開始的時候這裡還不是一個礦場，而是一片叢林，這裡有很高很高的山，成片成片的樹林，最高的樹抬頭看過去，幾乎看不到盡頭，就好像長到了天空中一樣。

山腳腳下面還種了幾塊不是很肥沃的地，山上引下來的水還很乾凈，那個時候南州雖然不漂亮，不對，應該是他們這裡雖然不漂亮，但是也沒有成日來只能看到陰天，至少是能見到太陽的。

「太陽照下來的時候，整個骨頭都放鬆啦。」他摸著煙袋「就跟抽煙一樣的，渾身的勁都鬆散了，舒服了。」

可是後面無論是這裡還是南州都沒有太陽了。

陰雨連綿的天氣，看不到盡頭的日子，打造的溫室老人孩子在笑，日子還是照樣過，就是那些樹沒有了，那些山也被挖出了一個個洞。

「別人都說山上的洞和心裡的洞是不一樣的，山被挖空了還能填回去，心空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但是小丫頭，哪裡有這麼簡單啦，你看看這山，挖空了以後誰還記得把它天回去？沒有了就是沒有了，除非你把它剷平了，不然它就是沒有了，這世界上的事情哪裡有這麼簡單。」

雲玖抬起頭看著天空，再看看這個礦場。

「我們也不會對你如何，你自己走吧，小丫頭。」大叔抽著煙，眉頭都是皺著的「我們開罪不起天月府，天月府也贏不了冥族，您說是不是，冥族嫡系的大人？」

雲玖瞳孔一縮。

「你……」

「你沒有叫那些怪物攻擊，就很說明問題了。」大叔一屁股坐在地上，對雲玖招招手「坐下吧，你也看得出我們實力不高吧？我們除了活得久一點，那也就是一個普通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不能修鍊，不能看到任何色彩，但是對於任何人來說，彌足珍貴的叫做時間的東西，對我們來說其實什麼都算不上。」

他們活的太久了。

雲玖坐在地上，雙手抱住自己的腿，聽他說下去。

「現在山空了，樹也沒有了，天上整日整日的下雨，誰也說不準下一刻會發生什麼，哪怕您是中島冥族的大人，也是如此吧？」

雲玖不語。

她要是真的知道一個答案，就不會還坐在這裡了。

顧墨要她給這裡的人分為兩類人，她至今沒想到答案。

這個答案……

雲玖始終想不到。

「神樹出現的時候，山上的樹幾乎沒有了，神樹是最後一棵樹。」他的目光透出了幾分深邃，看著遠方，不知道是在想什麼，還是單純的就是在發獃「我們這些人獲得了永生，大概就是如此了，小丫頭，你想知道的全都知道了，該走了吧？不然就算是你是中島冥族，我們這些人也未必就怕了。」

畢竟這裡山高皇帝遠的，誰知道她一個小女孩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雲玖坐在他旁邊，「最後一個問題。」

男人點燃煙袋，笑了一下「你問吧。」

雲玖語氣輕輕的。

——「你們吃過同類嗎？」

男人手中的眼袋落在地上，裂成兩半。

他看著雲玖，雲玖只是閉上眼「看來答案很明顯了。」

她站起身「你們已經把我包圍了吧？可以都出來了。」

昨晚在溫室里的人一個個走了出來，不同於昨晚上雲玖看到的他們面色紅潤，眼裡都是對生活的喜悅。

現在的他們面色青白，眼底只有死者才有的森然戾氣。

「顧墨，這個問題，我可以給出答案了。」

雲玖左手召出狂槍，右手拿出冥王槍「這裡只有兩種人……」

她一槍掃落旁邊的男人的腦袋，眼底是一片血色，看著周圍氣勢飆升的人，露出笑容。

「活人……死人。」

……

「開始下雨了。」顧墨抬起頭看著天空，當他聞到了那一絲絲血腥味的時候，有些享受的閉上眼。

「這個答案，是滿分，小殿下。」

蜿蜒而下的血跡染紅了地面，落在魔犬的腳趾上，魔犬們啃食著這些人的屍體，雲玖手中的冥王槍插在地上，她的肋骨被這些人洞穿了。

不算是致命的傷害，痛意卻是消減不了的。

她踉踉蹌蹌的站起身，魔犬們似乎不甘心只吃那些屍體，跟在她身後。

這些昨天還在跟她抱團取暖的生物，現在跟在她身後，只等著她倒下的那一刻將她的屍體分食。

雲玖站在原地，她的血液順著雨水而下，她無法再向前一步。

面前出現了一顆長得十分美麗的大樹。

是的，美麗。

一棵樹。

通體呈現玉一般的質感，上面的果實也像是一顆顆紅寶石一樣。

但是這棵樹上散發的，是比屍體還要臭的味道。

雲玖看著這棵樹，一步步向前。靠近它。

「九幽寧心草……你身上，九幽寧心草的味道。」

這棵樹忽然口吐人言。

雲玖並不意外。「我應該想到的……」

「東洲有九幽寧心草，南州也應該有一個能鎮壓這裡的不對勁的東西才對。」

男人說的話很明顯了，整個泛央大陸都不是無辜的，就是說除了東洲，其他四洲也有著如同妖狐怨一樣的存在，只是被鎮壓了。

只是這棵本該鎮壓這一切的樹，早就和寧老選擇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吾乃尊皇木。」

尊皇木。

九幽寧心草。

西洲，北州，現在的情況是如何？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現在自己糟糕透了。

「為什麼？」雲玖抬起頭，血色的眼透出一股不甘和憤恨。「這裡不該是你守護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