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八章 桂葉刷風桂墜子
第七百二十八章桂葉刷風桂墜子
「我說過,我不喜歡別人瞞著我做事。」說著,亓晚書停了一下,然後對身後的赴十三吩咐道:「十三,收劍。」
赴十三聞言,本能的想拒絕,可看著亓晚書的後背,又想起什麼來,他頓了片刻,而後滿眼殺氣的看著對面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一動不動,右手依舊握在劍柄上,儼然一副隨時準備出招的姿態,看向赴十三的眼神,也同樣滿是寒意。
「……是,殿下。」赴十三知道亓晚書只有打算,也不想壞了亓晚書的事,他沒有猶豫多久,便收劍入鞘。
宋佑淳也適時道:「把劍收了吧。」
黑衣男子聞言,道一聲,「是。」接著也收了劍。
宋佑淳也不知道是知道自己有錯在先,還是為亓晚書的氣勢所震倒,底氣明顯沒有之前足,他哼一聲坐下,道:
「怕不止是這樣吧,最重要的原因,只怕還是因為我瞞著你,把於淮音也划進了那份死亡名單吧,哼,別把背叛我的理由,說的那麼冠冕堂皇。」
亓晚書笑笑不說話。
按照他們的計劃,先亂長謠人心,再亂代越根基,比起一個接著一個的去處理什麼刑部侍郎、大理寺少卿等等……
於淮音這個一國丞相的死亡,難道不是最快的、讓朝野上下人心大亂的方法嗎?
宋佑淳搞不懂亓晚書是怎麼想的,明明這個動搖代越根基的計劃是他提出來的,可最快最有效的一條路,他卻不選,非要捨近求遠,去費心又費力的殺那些無關緊要的官員。
到了最後,更是為了一個於淮音,轉頭就把自己賣給了代越。現在還說什麼是自己違反了兩人的約定,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
說到這,宋佑淳突然又想起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道:「誒,我就不明白了,他不是沒死成嗎?你這也要記仇?」
亓晚書聞言,眨眨眼,一臉的單純無害,他笑著說:「太師,他死沒死不是問題的關健,關鍵是,您有殺他的心。」
宋佑淳:「……瘋子。」
亓晚書但笑不語。
宋佑淳簡直連多看這人一眼都不樂意,他端起桌上那杯酒,仰頭一口悶了,然後重重的把酒杯砸在石桌上,不再多分一個眼神給亓晚書。
亓晚書也不在意,他提起那壺酒,又給宋佑淳斟了一杯,然後給自己的也加滿了,舉手投足之間,優雅且風流。
接著他舉杯,看著宋佑淳,臉上依舊帶著幾分笑意,說:「還沒感謝太師,當初在代越跟前,沒有拆穿晚書的身份,不然,晚書只怕,早就死在代越的劍下了。
這杯酒,算是晚書敬您的。我幹了,太師您隨意。」說罷,舉杯一飲而盡,末了還把酒杯傾倒過來,示意自己確實喝完了。
宋佑淳知道亓晚書說這話沒安什麼好心,反而是在變相的表示,他們仍有共同的敵人,暗示兩人還可以再次合作。
他之所以沒有在代越面前拆穿亓晚書的身份,無非是為了自己倒下后,還有人能繼續給代越找事添堵,以轉移代越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
要不是亓晚書這期間搞了這麼多事,他也不會這麼快就避開代越的眼線,從流放之地逃了出來,算起來,這其中,還有不少是亓晚書的功勞。
但這樣,也並不代表自己就會放過他。
宋佑淳摸滾打爬到現在,從來只有他坑別人,這還是第一次,被別人坑,還坑的這麼厲害,差點就翻不了身了。
從流放之地逃出來的那一天開始,他就下定決心,要把代越和亓晚書,外加一個於淮音,統統踩在自己腳下,要讓他們的生死,都捏在自己手上。
但是宋佑淳也明白,代越有長謠做後盾,而亓晚書又被赴十三護的滴水不漏,想對付他們,並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所以,會接到亓晚書的邀約,宋佑淳表示很是意外。
那個時候,他的第一反應是趁此機會,派人來把亓晚書圍了,然後把人抓回去,慢慢折磨他,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過現在,看著坐在他面前的亓晚書,宋佑淳改了主意。
想到這,宋佑淳瞥一眼亓晚書,然後不情不願的拿起那杯酒來,仰頭一口喝了,接著放下酒杯,道:「說吧,你找我來,有什麼事?」
亓晚書聞言,忽然輕笑一聲,說:「想對付代越,目標對準代越,是沒用的,要對付他,突破口,還得從一個人身上找。」
宋佑淳疑惑的問:「誰的身上?」
亓晚書薄唇輕啟,一字一句,吐出一個人名來:「於、淮、音。」
宋佑淳聞言不解,皺眉問:「他?關於淮音什麼事?」接著想起昔日被亓晚書坑害的經歷來,他一臉戒備的道:「你不是又想賣我吧?」
亓晚書:「……」
饒是一向淡定如亓晚書,此刻也不免被宋佑淳帶歪了思路,他抽了抽眼角,呵呵笑道:「怎麼會?太師可真愛說笑。」
宋佑淳哼笑一聲,不說話,看著亓晚書的目光滿是嘲諷,他的表情分明在說:「你知道我是不是說笑。」
亓晚書選擇性忽視,假裝看不到宋佑淳臉上嘲諷的表情,只一臉正色的道:「代越現身江城的事情,太師知道吧。」
宋佑淳道:「知道又如何?」
亓晚書接著道:「那太師可知道,他為何會出現在江城?」
宋佑淳哼一聲,說:「我為什麼要知道這個……」
最後一個字的字音未落,亓晚書就出聲道:「為了於淮音。」
宋佑淳聞言呆住,最後一個「個」字,硬生生轉成了「什」字音,「什、什麼?」頓了一下,又問:「為什麼?」
亓晚書笑道:「為什麼太師不需要知道,太師您只需要知道,代越為了於淮音,甘願赴險這一點,就夠了。」
說著他起身,居高臨下看著仍在呆愣中的宋佑淳,說:「我需要太師助我,到時候替我牽制住代越,我會負責把於淮音引出來。
只要於淮音在我們手上,代越便是太師砧板上的肉,是生是死,隨太師心意。」
宋佑淳起身,和亓晚書面對面,他問:「你的條件?」
亓晚書聞言便笑,可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他開口,回答道:「這一次,沒有條件,我只要代越死。」
宋佑淳仍有懷疑,他看著亓晚書,故意問道:「怎麼?殿下之前都能為了一個於淮音與我決裂,現在連他也不在乎了?」
亓晚書也笑,他垂下眸去,說:「誰說不在乎?只是此一時彼一時,之前護他,是因為他畢竟於我有恩,我總不能看著他去死。
可現在,我已經還完了。」
沉默了一下,然後點點頭,說:「好,我答應你。你要什麼時候行動?」
亓晚書這一次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轉頭看向長謠城的方向,風吹起他額角的碎發,遮擋住了他的視線,半晌后,亓晚書輕聲道:「等等吧。」
宋佑淳問:「等什麼?」
亓晚書兀自沉默,沒再回答宋佑淳。
……等他把傷養好點。
當時時,西邊吹過來一陣風來,吹起醉別亭的竹簾,竹簾相互撞擊,發出輕微的聲響,亓晚書看了一會兒,而後收回視線來。
身邊的火爐炭火已經燒了三分之一,亓晚書隨手撥弄一二,卻不小心被爐火冒起來的熱氣衝到,他嚇了一跳,本能的丟掉手裡的樹枝。
赴十三忙上前,捧著亓晚書被燙到的手,焦急的問:「殿下,可有燙傷?」
亓晚書抬眼,看著他,而後,抽回手,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