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1 衰微末世王朝{求收藏求推薦}
時令日漸隆冬,北國的天氣則更見嚴酷,終日北風席捲呼嚎,天幕陰暗晦澀,大雪紛紛,冰寒而地凍。
倘不下雪,則天空冷冽的陰霾狂掃,行人都可被刮卷僵硬,令人不可出家門。
天地蕭瑟,裹夾凍結於酷寒,萬物凋敗,生機也不可見。
天氣惡劣,人間的災難疾苦則更見深重,大慶王朝,氣數衰微,早現亂世之像。
慶帝趙詰昏庸無道,自登大寶以來,驕奢淫逸,貪於享樂,連年大興土木,廣建廟堂殿宇,網羅天下美女及奇珍好玩以實其中,國庫耗費一空;
親信奸宦小人,任用奸臣當道,殘害忠良;
實行賣官制度,吏治混亂,再加上放縱貪官酷吏目無法紀,肆掠朝野,朝政日漸腐敗。
奸人弄權,高坐朝堂。
朝堂之上上有奸王六王爺趙安,一品太尉蔡瓊和一品太師秦會兩個大奸臣,下有慶帝趙詰寵幸的近臣內宦總管高求,沆瀣一氣。
奸王、奸臣、奸宦,上下通融,互相勾結,結黨徇私。
一朝文武大臣全是這幾人親近朋黨,把持權柄,天下是非黑白一派顛倒混亂。
對內則迷惑娛悅慶帝,更加排斥異己,無故殺戮忠臣良將,弄得朝堂上下人心惶惶。
而在朝堂之外又勾結諸侯強勢,暗通往來,互為消息。
對國家之外,則暗中通好各國強敵,賣國求榮。
再加上朝廷對天下百姓橫徵暴斂,無休止的賦稅和徭役,令人民怨聲載道。
兼且四方災禍並起,水旱洪澇,蝗災瘟疫,更加鬧得民不聊生,民怨沸騰。
隨處可見飢荒難民,衣不遮體,飢餐露宿,僵俯倒卧於冰寒地凍的荒野。
『路有凍死骨,朱門酒肉臭』,至使天下盜賊蜂起,聚眾作亂;諸侯離心,擁兵自重;群雄林立,逐鹿爭端。
一個大慶王朝眼看天下離心離德,滿目瘡夷,分崩離析,搖搖欲墜。
而她的周邊西有戎狄、密藏,北有韃勒、烏蒙,東邊隔海相望是虎視眈眈,狼子野心的倭國,南有蠻荒十萬大山中諸南蠻、星羅等國……
真是各個心懷鬼胎,只待大慶王朝大廈將傾,風雨飄搖,皆欲乘虛而入,趁火劫掠,對她早有犯境侵吞之心。
大慶王朝內外交困,病入膏肓,回天乏術,而慶帝趙詰雙目如盲,不見自掘墳墓,國之傾覆,猶自終日沉迷酒色,醉生夢死,荒淫無度,不理政事。
眼見大慶王朝只餘一個空殼,覆滅亡國只在旦夕之間。
正是在這王朝末世紛亂之中,大慶國的都城汴京城中,積雪深達數尺,直沒入膝,令人步履難行。
而在這冰天雪地中,城中魚龍混雜,治安混亂,四處流民蜂擁,顛沛流離失所,滿街乞討,沿街露宿,疾病憂加,凍餓至死者隨時隨處可見。
一片哀鴻遍野,凄慘悲苦的人間景象,令人不忍聞睹,當真是國之不國。
尤在這京城北之偏僻一隅,有一座看來毫不起眼,簡陋質樸,如若尋常矮小民居般的宰相府。
這裡是當朝宰相寇仲的府邸,宰相寇仲為人清廉正直,剛強不阿,滿腹經綸才識,確是治世之才。
奈何在朝堂之上獨據虛位,被排斥在外,不在實權。
奸王、奸臣、奸宦不但將宰相寇仲架空,無可作為,就是慶帝趙詰都被架空排斥在朝政之外,終日唯有尋歡作樂。
宰相寇仲在這朝堂之內每每如履薄冰,時刻性命交關,硬著頭皮上朝履職,好不過卑賤的豬狗。
這一切也唯怨他秉性剛直,不肯朋黨為奸,同流合污,日常獨自艱難交困是自然了。
大慶萬安七年冬十一月二十一日晚。
但今晚不同往常冷清凄惻的宰相府,卻也是其樂融融,歡天喜地,吉慶得很。
原因無它,只因宰相夫人臨盆生產,產下一子。
宰相寇仲年過五旬,晚來才獨得這一子,叫他如何不喜。
雖然相府簡樸拮据,但是仍不免也要喜慶一番,府中僅有的數個家僕下人也是歡喜得很,比逢年過節還要來得熱鬧。
「夫人,真是苦了你也,萬幸母子平安,我寇仲晚年得子,何來之福哉?」宰相寇仲胸懷大慰,歡喜得像個孩子。
「孔夫子有言在先曰『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哈哈,呵呵,我寇仲終得子嗣,後繼有人了,真是天可憐見!」
「相公,孩子終於出生了,能為你誕下這個兒子,我心滿意足,死也瞑目了。」
夫人努力地喘息幾聲,全身一副產後的虛弱和慘白,哀嘆不已:「唉!只可惜身逢亂世,人人自危,朝不保夕,福禍難料啊!」
「夫人啊,今天是生下兒子大喜的日子,怎可說那些死啊,亂啊,危啊,禍啊……不吉利的字眼!」
宰相寇仲滿懷憧憬,寬解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看啊,我們有兒子了,也該心滿意足了。」
「趕明兒上朝辭官,離開這污亂濁世,是非之地,回我們寇家莊,去過我們的山林隱逸,清靜生活。」
「避過了這災禍,只等兒子將來長大成人,趕到了改朝換代,天下太平,再復出圖個功名富貴,也或者平淡安穩一生。」
「唉,相公要早這麼想就對了,當今聖上昏庸淫樂,滿朝奸人當道,朝局混亂,是非不分,黑白顛倒,國家連年禍結,天下紛亂,義軍豪強四起,烽煙遍地,兵荒馬亂,百姓無以為生,你這宰相空有其表,反而累及己身。」
夫人唉聲嘆氣,滿心憂慮:「大慶趙氏眼看倒台了,我們早應遠離這是非,避開這禍亂,相公現在再想隱退只怕稍嫌太晚了。」
「夫人說的是,只怪我這人太耿直,心懷天下,『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又惦著『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那句古話,一直不忍捨棄黎民百姓,宗廟社稷,撒手而去,在此空耗虛度,反而累及己身,將自己推向了無邊的深淵,」寇仲不無擔憂的說道。
「如今與奸王、奸相、奸宦多有嫌隙怨恨,只怕要開脫當真很難了。唉,國之不幸,哀莫大焉!」
「既來之,則安之,凡事但求無愧於心,上對神明,下對黎庶,相公別想那麼多了。」
夫人賢慧,反而開解寬慰寇仲:「看,我們的兒子,健康紅潤,天庭飽滿,面相福德長生,不像是短命苦命之命薄之人,總想著他將來有些出息,兒子新生,相公不如給他起個好名字吧。」
「啊!啊,是嗎?兒子生得好面相,卻身逢亂世,皇天無道,萬民疾苦,『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樣的亂世……」
寇仲若有所思,一陣沉吟,最終憤憤作色道:「唉,對了,就給兒子取名叫刑天吧,刑天、刑天,刑天者怨恨世道不平,老天不公吧!」
「刑天?這名字似有不妥,相公,這麼多好名字可取,幹嘛非得給兒子取名刑天,刑天者,上罰老天,下懲奸道,以安蒼生黎庶。」
夫人非常不悅,慌忙不迭反對道:「這名字太過霸道沉重,只怕咱們兒子沒法承擔得起,這麼小就寄望他對抗天命嗎?」
「夫人思慮極是,是有不妥,奈何此刻頭腦中就想到這個名字,不免脫口而出,」寇仲猶自搖頭晃腦,一副夫子之態。
「小孩兒怎會如此命硬,可以逆天抗命呢?應刻取個鐵頭,銅錘之類應命的名頭,容我好好想想吧,既不落俗套,又雅緻好聽的名字,該叫什麼呢?」
這裡寇仲與夫人為新生兒子取名字,正談得興起之間,突然,宰相府門外人仰馬嘶,刀戟金戈交鳴,喧嚷嘈雜。
頃刻,一隊人馬公差模樣,虎視狼行,惡形惡狀,驕橫囂張直闖宰相府來。
見了寇仲也不打話,眾人皆趾高氣揚,頤指氣勢。
寇仲身為當朝宰相,自然認得這是皇宮太監頭子領了刑部獄吏,專職來宰相府當庭宣旨的。
他明知這群人來勢不對,非福即禍,大難臨頭,卻是無可迴避,唯有硬著頭皮迎接。
果然見那閹宦頭子一副勢利而嫌惡的臉嘴,目無餘子,自視甚足,擺開那齷齪跋扈的架式,尖聲細氣,鴨公般的難聽嗓音,高聲宣唱道:「丞相寇仲接旨!」
「臣寇仲領旨!」寇仲不敢怠慢,慌忙低頭跪拜,恭敬迎接。
寇仲誠惶誠恐,內心忐忑驚懼,不敢抬頭,耳邊只聞那閹宦裝腔作勢,高聲宣讀道: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