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與刀客2
等頭髮的最後一絲潮氣散盡,張嫣兒已經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打著哈欠到床上躺下,閉著眼睛不緊不慢道:「天色不早了,我且睡了,走的時候記得將門窗關好。」
悠閑的樣子彷彿他不是刺客,而是多年相交的老友。
男子神色淡淡:「放下你手中的匕首。」
張嫣兒一僵,默默將手從枕頭下抽出來,睜開眼睛和他四目相對。沉默片刻后,她勾起唇角:「我就是一個弱女子,即便拿了兵器也做不了什麼,只不過是為自己壯膽而已,先生不必這般警惕。」
男子面無表情的別開臉,沒有再同她計較了。
張嫣兒也老實下來,不再去碰枕頭下的防身匕首,而是老老實實的躺著。她本來就困,這一躺好就更是不行了,即便強打起精神,最後還是沉沉睡去。
她以為屋子裡有個來路不明的人,她即便是睡了,那也是睡不踏實的,可事實上是閉上眼睛之後便徹底睡熟了,即便後來天光微亮,耳邊突然響起打鬥聲,她也沒有及時醒來。
當一個杯盞砸在了牆上,發出瓷器碎裂的聲音,她終於驚醒,然而還未看清眼前的情況,一隻大手便將她從床上撈下來,鐵一樣堅硬的胳膊將她困在了自己胸膛前。
「再上前一步,我就殺了她。」
冰冷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鼻尖溢滿了血腥味,張嫣兒懵了一瞬,看到對面站著的暗衛和衙役們后,隱約猜到這人離開時被發現了,所以又折回來綁了她。
經過昨晚的相處,她覺得這人不會輕易傷她,於是立刻嘗試著談條件:「我讓他們讓開,你也放開我行嗎?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給我備馬。」男子冷聲道。
張嫣兒立刻答應,衙役們面面相覷,顯然猶豫不決,但暗衛們沒有管他們,徑直讓人去備了馬。
鋒利的匕首架在脖子上,張嫣兒僵站著不敢動,還不忘低聲提醒那人:「你、你的手可要穩住,馬匹這就備好了,你到時候可以直接離開,千萬別傷了我。」昨晚的傷口還疼著,她可不想再添一條。
男子沉默不語,等到馬匹備好后,便拽著她的衣領帶她往外走。暗衛和衙役們讓出一條路,他暢通無阻的到了樓下。
張嫣兒鬆一口氣:「現在你可以……」
話沒說完,她突然騰空,等回過神時已經出現在馬背上,等意識到他要做什麼后,她立刻慌亂的掙紮起來:「放開我,放開……」
話沒說完,脖子后便被敲了一下,她兩眼一黑就昏了過去,失去意識前聽到了暗衛們衝過來的聲音。
她沒有昏迷太久就被顛簸醒了,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整個人都橫掛在馬背上,一張嘴就哇了一聲吐了出來。
聽到她的動靜,男子拽著她的衣領將她拉起來,她有氣無力的歪在男子懷裡,半晌才咬牙說一句:「你卑鄙……」
「等我脫險,就放了你。」男子冷聲道。
張嫣兒翻了個白眼:「已經沒有追兵了,你現在就可以放了我。」
「此處臨近野山,有流匪和野獸出沒,你確定要我放下你?」男子反問。
張嫣兒沉默一瞬,冷著臉不說話了。
男子垂眸看了她一眼,卻只能看到她一頭烏黑的頭髮。
「等到了下個城鎮,我便放了你。」他突然說了一句。
張嫣兒懶得理他,只是閉著眼睛休息,她鮮少騎馬,這會兒被顛簸得難受,儘管身後之人一身血腥味,她嫌棄得要命,可也只能有氣無力的倚著他,以此讓自己舒服一點。
等稍微適應了騎馬的速度,她緩緩開口:「還有多久到城鎮?」她真是一刻鐘都不想與他多待。
男子不語。
張嫣兒皺了皺眉,扭頭去看他:「我問你話……」
話沒說完,男子便往馬下摔去,而一直倚著他的自己也跟著往後倒,但關鍵時候她死死抓住了韁繩,愣是沒跟他一樣從馬背上掉下去。
「呼……」她驚魂不定的勒緊韁繩,讓馬兒就此停了下來,這才回頭看向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
死了?
張嫣兒揚了揚眉,坐在馬上開始糾結——
她現在是往城鎮走,還是原路返回呢?
正當她思索的時候,地上的人勉強動了一下,接著一雙銳利的眼睛突然看向她。張嫣兒輕嗤一聲:「看什麼看,我把你推下去的?」
男子的半張臉還蒙著黑布,只有眼睛露在外面,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艱難開口:「我出城時繞了路,你的侍衛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你,此處靠近山林,你不會武功,很難保命。」
「所以?」張嫣兒眯起眼睛。
「救我,我帶你脫困。」男子言簡意賅。
張嫣兒笑了,一張臉美得生動又嬌貴:「我用得著你帶?」說罷,她便扯著韁繩朝著來時路,一夾馬腹沖了出去。
小半個時辰后,她面無表情的回來,翻身下馬一瘸一拐的走到男子面前,不悅的踢了踢他的小腿:「喂,你連動都不能動了,如何帶我離開?」
男子眉頭微動,半晌勉強睜開眼睛,看清她是誰后才淡淡道:「我身上有金瘡葯,先幫我上藥。」
他沒問她為什麼會回來,張嫣兒心氣稍微順了些,但一想到他無視了自己的問題,又覺得不高興,於是彆扭的咬牙蹲下,開始在他身上翻來翻去。
男子沒想到她會這麼大膽,僵了一瞬后咬牙:「別亂摸。」
「碰到你傷口了?」張嫣兒揚眉。
男子沉默一瞬:「沒有。」
「那你說什麼,」張嫣兒又嗤一聲,從他身上翻出一個瓷瓶,「這個?」
「嗯。」
張嫣兒得了準話,便直接解了他的衣裳,當看到他小腹上的血口子時,總算知道濃郁的血腥氣哪來的了。
她深吸一口氣,把葯倒在了上面,男子悶哼一聲,額上很快出了一層汗。張嫣兒從未處理過這些,心下也是有些怕,但好在手是穩的,很快就幫他上完了葯。
「好了,現在怎麼辦?」她坐在男子身側。
男子虛弱的看向她:「我再歇息片刻,就帶你走。」
張嫣兒又看了他一眼:「你現下都站不起來了,確定待會兒能走?」
男子:「可以。」
「……哦,那看來你金瘡葯是挺有用的,」張嫣兒若有所思的盯著瓷瓶,半晌突然背過身去解衣衫。
男子:「?」
他愣了一下,當看到她衣衫松垮時,終於忍不住問一句:「你幹什麼?」
「還能做什麼,塗藥,」張嫣兒仗著他無法動彈,也看不到自己的身子,直接背著他扯開裡衣一角開始上藥,「我太久沒騎馬,腿根磨破了,這會兒正疼著,先借你的藥用用。」
「……你還是個女人嗎?」被人看光了身子也不急,還能讓人幫她晾頭髮,當著男人的面睡覺,今日更是過分,在他身上亂摸不說,還當著他的面給腿上……
他太清楚不常騎馬的人一般會傷到什麼地方,正是因為知道,才覺得這女人如此大膽,簡直不知廉恥。
他雖然沒直說,但張嫣兒卻聽出了他的意思,上好葯后冷笑著轉向他:「若非你昨夜闖進我屋裡,我今日應該在城裡吃喝玩樂,你害我淪落至此,還好意思說我?」
男子綳著臉不說話了。
張嫣兒斜了他一眼,也懶得搭理他。
兩個人休息片刻后,便又一次上了馬,張嫣兒這次側坐在馬背上,兩條受傷的腿並在一起,才覺得舒服許多,只是這樣一來,她只能側倚在男子身上,姿勢一下便親密了許多。
張嫣兒只求自己舒服,所以毫無負擔的倚了過去,倒是男子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後背一下綳得極緊。
「我對你沒半點想法,你不必這麼緊張,萬一再綳裂了傷口,到時候麻煩的還是我。」她閉著眼睛緩緩道。
男子靜了片刻,冷淡說一句:「我沒有。」
張嫣兒嗤笑一聲,沒有接他的話。
兩個人快馬加鞭的趕路,但因為男子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只走了小半個時辰便停了下來。
「前頭有座破廟,我們先去那裡休息一晚。」男子開口。
張嫣兒如今已經沒有選擇的權力了,只能跟著他去破廟。
「生個火吧。」她提議。這會兒突然有些冷了,估計是要下雨。
男子看她一眼:「不行。」
張嫣兒皺眉:「為何?」
「會引來流寇和野獸。」男子回答。
張嫣兒嘴角抽了抽:「真的有這兩樣東西嗎?我怎麼覺得你在唬我?」
男子不說話了。
因為申屠川的緣故,張嫣兒最看不慣的便是這種悶葫蘆,現下確定這個人不會殺自己后,她的嫌棄便愈發收不住:「真要是擔心野獸,就該將你那一身血腥氣去去,還有,你臉上那塊布都蒙多久了,不憋得慌?」
男子沉默的看向她。
張嫣兒有些犯慫,但還是梗著脖子表達不滿:「你看我做什麼?我說的難道不是實話?這裡就我們兩個人,你還蒙著臉做什麼?」
「你可知道那些被綁的人質,若是看到了劫匪的臉,會有什麼下場嗎?」他幽幽的問。
張嫣兒一聽到他的語氣,心裡開始發虛:「什、什麼下場?」
「死。」
張嫣兒:「……」
詭異的安靜后,男子突然解開臉上的布,張嫣兒驚呼一聲,趕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先說好,我可沒看見,你、你不能殺我,你要是敢殺我,我保證你也活不了!」張嫣兒緊張的警告。
她像只知道闖禍的貓兒,蹲在角落瑟瑟發抖,卻還要張牙舞爪的假裝自己是只老虎,模樣真是可氣又可笑。男子一不留神,便多看了幾眼。
「馬背上有個布袋,裡面是乾糧。」他突然開口。
張嫣兒頓了一下,半晌猶豫著張開手指,眼睛從指縫裡看到他臉上沒有布后,又飛快的把眼睛捂上,一連重複了很多次后,她才小心翼翼的看向男子,看清他的容貌后愣了一下。
這人生得十分堅毅俊朗,雖然臉色差了些,可劍眉星目、輪廓稜角分明,算得上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男子本就一直盯著她,看到她對著自己的臉露出驚訝之色,喉嚨突然有些發乾。
「我去拿乾糧。」張嫣兒說完就一瘸一拐的跑了,很快拿著個布袋進來,一邊研究裡頭的東西一邊問,「都是餅,但有薄的有厚的,那個誰……你要哪個?」
「蕭盛。」男子突然說,說完便皺起了眉頭,不懂自己為何要跟她說這些。
張嫣兒茫然的看向他:「啊?」
男子靜了靜,對著她妍麗的雙眸,竟然又重複了一遍:「蕭盛。」
「……你叫蕭盛?」張嫣兒問完,看到他點了點頭,一時間有些遲疑,「那什麼,我也不懂你們江湖上的規矩,就想問一下,你現在又報名字又露臉的,可是要滅口了?」
他若是敢打這個主意,她就一乾糧砸死他,反正他如今連走路都困難,她才不會怕。
看著她警惕的表情,蕭盛唇角微微浮起:「若我要殺你呢?」
「……那我就反殺你。」張嫣兒揚起下頜,對自己相當自信。
蕭盛靜了一瞬:「你試試。」
張嫣兒斜了他一眼,丟了一塊餅給他,自己也掏出一塊,只是吃了兩口后便不悅的放下:「太難吃了,比豬食還不如。」
蕭盛頓了頓,看了眼她嬌氣的模樣,繼續吃自己的乾糧。
張嫣兒揉了揉飢餓的肚子,跑到角落裡休息去了,兩個人之間隔出一大片空地,誰也沒有干涉誰。
晚上的時候下起了大雨,四面透風的寺廟愈發冷了,張嫣兒一整天都沒吃東西,加上被劫出來時只穿了裡衣,這會兒昏昏沉沉的,腦子都要不清楚了。
蕭盛盯著她看了片刻,最後沉默的走到她面前,拿出一塊乾糧給她。
「……幹嘛?」張嫣兒心氣極差,並不想搭理他。
「吃了,會暖和些。」蕭盛淡淡道。
張嫣兒嗤了一聲:「這麼難吃的東西,我才不吃。」
蕭盛拿了片刻,見她堅持不吃便把手收了回去,接著坐到了她身側。張嫣兒瞬間警惕:「你要做什麼?」
「擋風。」蕭盛面無表情。
張嫣兒頓了一下,果然感覺比之前暖和了些,她抿了抿唇,勉強道了聲謝。
兩個人安靜的坐了片刻,張嫣兒便覺得無聊了,扭頭問他一句:「你犯了什麼罪?」
蕭盛頓了一下,抬頭看向她:「殺人。」
「殺了誰?」張嫣兒好奇。
蕭盛不語。
「臉和名字都說了,也不差這些了。」她實在是無聊得厲害,便蠱惑蕭盛給自己講故事。
蕭盛沉默許久后,才淡淡開口:「殺了一個狗賊。」
張嫣兒揚眉,感興趣的捧著臉看他,眼底的期待亮晶晶的,倒是少了幾分跋扈,多了些小女兒姿態。
蕭盛本來不想說的,可對上她這雙眼睛,卻不知為何一股腦的都說了。
張嫣兒聽了半天才明白,這是個行俠仗義的故事,縣丞的小舅子魚肉鄉里,百姓苦不堪言,他路經此地,便為民除害殺了那人,誰知那人也自知作惡多端,一向護院侍衛不離身,他雖然除了對方,但也受了傷。
「……難怪府衙的人追你追得這般凶,原來是因為你殺了他們縣老爺的小舅子,」張嫣兒嘖了一聲,揚眉看向他,「本以為你是什麼兇徒,沒想到竟是個大英雄。」
蕭盛神色淡淡:「不過是舉手之勞。」
「這可不是什麼舉手之勞,你殺了人家小舅子,縣丞大人肯定不會放過你,你為了保命只能遠離江南一帶,」張嫣兒說完覺得有些可惜,「那麼好的地方,若是一輩子都不能去了,實在是太遺憾了。」
蕭盛看她一眼,並沒有接她的話。
破廟裡再次只剩下風聲,張嫣兒無聊的倚著柱子,沒多久便開始昏昏欲睡,正當她要睡著時,蕭盛突然將她拉了起來。
她猛地驚醒,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帶到了神台下。
「怎麼……」
話還沒說出口,她的唇就被蕭盛捂上了,看到他冰冷的表情,她識相的把剩下的話咽了下去。
不一會兒,外頭傳來馬叫聲,接著便是幾個男人往這邊走的聲音。
「去他姥姥的,突然下這麼大的雨,淋死老子了。」
「我方才看到外頭有匹馬,怎麼這裡頭沒人?」
「聽到咱們的動靜嚇跑了吧,哈哈哈算他識趣,要是被老子抓了,老子先捅他幾刀出出氣。」
張嫣兒咽了下口水,默默抱住了蕭盛的腰,企圖讓自己安心一點。
蕭盛僵了一瞬,皺眉看向她,然而她正處在精神緊繃的狀態,並沒有看到他眼中的拒絕。蕭盛本想拉開她的手,但看到她緊張到發乾的唇后,伸出的手突然轉向她的後背,輕輕的拍著幫她緩解情緒。
外頭的人還在污言穢語的說笑,蕭盛聽得眉頭直皺,再一低頭,看到張嫣兒感興趣的側著耳朵,似乎聽得十分專註,甚至偶爾還會露出會心一笑。
蕭盛:「……」
靜了片刻,他忍無可忍的捂住了她的耳朵,看到她不滿的跟自己對視,才淡定的別開臉,只是手還停在她的耳朵上。
張嫣兒怕弄出動靜,不敢直接反抗,只能敢怒不敢言的瞪他,然而這招對他沒用,她只能繼續無聊。
雨還在下,那些人看樣子不打算走了,張嫣兒一想到自己要在神台下面蜷一夜,就忍不住感到絕望。
正當她思考要不要換個姿勢時,肚子突然發出咕嚕一聲響,外頭的吵鬧聲頓時靜了。她神色僵硬的看向蕭盛,正要問是不是很響,神台前的布就被扯開了,幾個神色猥瑣的流匪出現在眼前。
「喲,沒想到這破廟還能找到這麼標誌的美人,趕緊出來讓爺樂呵樂呵。」帶頭的人搓著手道。
張嫣兒目露恐懼,縮在蕭盛懷裡不肯動。
「放開我。」蕭盛低聲道。
張嫣兒嚇瘋了:「我不!」他還是人嗎?這個時候竟然想棄她而去!
「放開,我會護著你。」蕭盛的聲音透著沉穩的力量。
張嫣兒愣了愣,對上他堅毅的雙目,片刻之後鬆開了他。
蕭盛冷著臉起身,一把奪過其中一人的刀,直接結果了出言不遜的那人。流匪們一愣,都立刻沖了上來,蕭盛一手持刀一手捂著腹上的傷口,冷著臉朝他們殺了過去。
張嫣兒愣愣的看著眼前這一幕,有血濺在臉上了都不知道。
一刻鐘后,蕭盛渾身浴血的出現在她面前,靜了片刻后問:「怕?」
「怕……吧。」她眨了一下眼睛,想起自己先前妄想用乾糧砸死他的事,只慶幸當時沒動手。
「過來。」蕭盛看她還在發獃,便又喚了她一聲。
張嫣兒回神,接著目露猶豫,似乎不太想靠近。
蕭盛蹙起眉頭,像是不高興了:「你方才說不怕我。」
「……是不怕你,」張嫣兒忙道,說完又訕訕一笑,「但是怕臟。」
他一身血污,真是要臟死了。
蕭盛沉默一瞬,冷著臉看了她一眼:「嬌氣。」
張嫣兒聳聳肩,自己從神台下方爬了出來,看著一屋子的屍體皺眉:「不能這麼放著他們吧。」
「你若是怕,我可以把他們扔出去。」蕭盛淡淡道。
張嫣兒不認同:「扔出去未免太可惜,不如拿去堵風吧,屋裡還能暖和些。」
蕭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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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你對女人的力量一無所知
下章感情突飛猛進,具體表現為貴妃無聊了,想生個沒爹的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