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地獄無門闖進來
林平之勒馬四顧,突然叫道:
「你是賈人達!」
縱馬向前,賈人達本就遠遠縮在一旁,見他追來,大叫一聲,轉身狂奔,林平之卻也並不急趕,縱馬緩緩追上,長劍挺出,刺中他右腿。
賈人達撲地摔倒,林平之一提韁繩,馬蹄便往他身上踏去,賈人達長聲慘呼,一時卻不得便死。
林平之咯咯嬌笑,拉轉馬頭,又縱馬往他身上踐踏,來回數次,賈人達終於寂無聲息。
林平之更不再向青城派眾人多瞧一眼,雙腿一挾,縱馬絕塵而去,留下一串瘮人的嬌笑。
余滄海心喪如死,想道:
「過了一夜,這惡婆娘怕是又會來殺我們幾人,終要將我眾弟子一個個都殺了,叫我孤零零的一人,然後再向我下手。」
次日中午,青城一行人在一家小飯店中打尖。
這飯店其實算不上是甚麼店,只是大道旁的幾間草棚,放上幾張板桌,供過往行人喝茶買飯,青城派人眾來到草棚外,也即下馬做飯打尖。
余滄海獨自坐在一張板桌之旁,一言不發,獃獃出神。
過不多久,西首馬蹄聲響,兩騎馬緩緩行來,林平之又換了一套衣服,仍然花枝招展,香風四溢。
兩人在草棚外勒定了馬,見青城派眾人對他正眼也不瞧上一眼,各人自顧煮飯的煮飯,喝茶的喝茶。
這情形倒大出林平之意料之外,當下咯咯一笑,說道:
「你們不動手,我一樣的要殺人。」
見一名青城弟子捧了一壺熱茶上來,給余滄海斟茶,說道:
「你叫於人豪,是不是?」
於人豪將茶壺往桌上重重一放,倏地回身,手按劍柄,退後兩步,說道:
「老子正是於人豪,你待怎地?」
他說話聲音雖粗,卻是語音發顫,臉色鐵青。
林平之微微一笑,道:
「英雄豪傑,青城四秀!你排第三,可沒半點豪傑的氣概,可笑啊可笑!」
「英雄豪傑,青城四秀」,是青城派武功最強的四名弟子,侯人英、洪人雄、於人豪、羅人傑。
其中羅人傑已日前已被他所殺,其餘三人都在眼前。
於人豪又怕又氣,臉色更加青了,手按劍柄,這把劍卻始終沒拔將出來,便在此時,東首傳來馬蹄聲響,一騎馬快奔而至,來到草棚前。
眾人回頭一看,有的人「咦」的一聲,叫了出來,見馬上坐的是個身材肥矮的駝子,正是外號「塞北明駝」的木高峰。
吳翟揚聲道:
「碧蘿妹妹,咱們走。」
說罷策馬而去,林平之瞥了於人豪一眼,笑道:
「讓你多活一會兒!」
雙腿一夾,催馬追去。
行了不多時,吳翟拉住馬頭,回首問道:
「剛才那個駝子匪號塞北明駝木高峰,你看見了吧?」
林平之道:
「看到了,怎麼了?」
吳翟道:
「令尊、令堂臨終之前受盡折磨,心脈寸斷,當時身旁只有餘滄海、木高峰、岳不群三人。我猜岳不群那偽君子倒沒出手,應當是假裝去救人的,至於另外兩人,怕都逃不了干係……」
林平之咬牙切齒道:
「那岳不群更為可恨!當日我在衡山的茶館中,才知道那岳不群早有準備,竟如此深謀遠慮,居然肯讓親生女兒到外邊拋頭露面、干那當壚賣酒的低三下四勾。青城派那姓余的小子欺侮她女兒,其實她武功遠高,卻假裝不會,引得我出手。哼,林平之這瞎了眼睛的渾小子,憑這一手三腳貓的功夫,居然膽敢行俠仗義,打抱不平?」
吳翟勸慰道:
「好了,你如今功夫大成,一個個殺了便是。」
卻說那木高峰、余滄海、岳不群三人,當日被吳翟和林震南聯手騙去泰州,這些年掘地三尺,卻終無所得。
他心眼兒極窄,只道另外兩人已得了《辟邪劍譜》,五嶽派開宗立派,他也得到了消息,便前來打探。
只是五嶽劍派中人素來瞧他不起,左冷禪也沒給他請柬,他心中氣不過,伏在嵩山左近,只待華山派、青城派門人下山,若是成群結隊,有長輩同行,他便不露面,只要有人落了單,他便要暗中料理幾個,以泄心中之憤。
誰知兩派下山,都是結伴同行,行色匆匆,欲待下手,不得其便,於是一路尾隨余滄海而來。
林平之計議已定,便與吳翟撥轉馬頭,回到草棚前栓了馬,也坐下來喝茶。
吳翟只是看戲,林平之說道:
「姓木的,這裡有人說道,你的武功甚是稀鬆平常,你以為如何?」
木高峰一怔,眼見是一個妖艷女子,不似青城派弟子,一時摸不清她的來路,便問:
「你是誰?」
林平之咯咯笑道:
「你問我幹甚麼?說你武功稀鬆平常的,又不是我。」
木高峰道:
「是誰說的?」
林平之伸出蘭花指,遙遙向余滄海一指,道:
「便是這位青城派的余觀主。」
木高峰斜眼向余滄海瞧去,只見他手中捏著茶杯,獃獃出神,對林平之的話似是聽而不聞,他素知這矮道人武功見識,俱是武林中第一流的人才,此時默默不語,則必有隱情。
嘿嘿嘿的乾笑數聲,環顧四周,只見青城派每個人都在瞧著他,神色甚是古怪,倒似自己將要大禍臨頭般。
心中一凜,當即打個哈哈,說道:
「余矮子,多日不見,你還是這麼愛開玩笑。駝子今日有事,恕不奉陪了。稀鬆平常也好,威震天下也好,駝子從來就沒放在心上,再見了。」
這句話一說完,身子彈起,已落上馬背,身法敏捷之極。
便在這時,眾人只覺眼前一花,似乎見到林平之躍了出去,攔在木高峰的馬前,但隨即又見他摺扇輕搖,坐在板桌之旁,卻似從未離座。
眾人正詫異間,木高峰一聲吆喝,催馬便行。
但吳翟、余滄海這等高手,卻清清楚楚見到林平之曾伸手向木高峰的坐騎點了兩下,定是做了手腳。
果然那馬奔出幾步,驀地一頭撞在草棚的柱上,這一撞力道極大,半邊草棚登時塌了下來。
余滄海一躍而起,縱出棚外。
吳翟拍出一掌,頭頂掀起一股狂風,將落下的麥桿茅草卷得倒飛而出,仍舊坐定了,靜靜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