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死透了

已經過了夜裡零點。

今年是個暖春，又因為春節來的遲，現在已經到了三月，溫度升的快，到了夜裡也不顯得那麼冷。

位於雲城東北角最偏僻的地方，再往北幾公里就是臨市，這邊之前有個很大的化工廠，後來幾年城市注重環保，化工廠遷去其他地方，廠子拆除了，附帶的幾棟員工宿舍樓也拆了一半。

這邊暫時沒有找到新的開發商，又或許是因為化工廠還有遺留的環保問題沒有解決，暫時空置了下來，而附近的村民早已經搬遷，過了兩年，這裡便是荒草叢生，白天還好，到了夜裡黑漆漆一片，寂靜可怖。

突然，有警笛聲往這個方向而來，成片的警笛聲此起彼伏，沿途而來，驚了樹上沉睡的雀鳥，拍翅高飛。

一條兩車道的瀝青馬路，警車開道，其後跟著無數車子，一輛跟著一輛，飛馳而去，有被驚醒的市民撥開窗戶往外瞧，長長的車隊看不到尾，一時竟不敢猜測到底是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打頭的警車停下，蘇警官剛下車。

緊跟在後面的一輛車子車門打開，紀承御從裡面出來，轉身把一個女人從車裡拖下來，真的是拽下來的，女人下車時摔在地上，被紀承御提著手臂拽起來，她披頭散髮，看不清臉，身體卻站的筆直，尖尖的下顎，隱約可以看見她嘴角翹起，是在笑。

「是不是這裡！」

「就是這裡，」女人的聲音也是冷的，「她就在這裡某個地方，能不能找到就看你的能耐了，又或許，她已經熬不下去死了。」

話音落下，她的後腦被摁住，用力砸向車頭，砰的一大聲，車頭砸出一個凹坑，她的頭也破了，血流出來。

「紀二爺，你冷靜！」

蘇警官第一次見到發狠的紀承御，心頭一跳，趕過來阻止。

紀承御瞥他一眼，這一眼也是冷泠泠的，似乎在責怪他們辦事無能。

蘇警官摸了摸發涼的後頸。

好在紀承御終於鬆開了女人，女人往後踉蹌一步抵住車身站穩，蘇警官看到她額頭碗大的傷口，叫來醫生給她包紮。

紀承御和陸彰說了幾句話，陸彰點著頭跑開，紀承御接過旁人手裡遞來的安全帽戴上，打開上面自帶的照明燈，又背上一個應急用的急救箱，毅然邁進這片廢墟中。

與此同時，另有上百人也是同樣的裝扮，扎進夜色中。

陸彰在原地待命，不過幾分鐘之後，又有十幾輛裝載著道具的運輸卡車趕到。

車子一停下，從車上下來許多人，頭戴安全帽照明燈，一個個隱隱綽綽的光圈如同一個個行走的太陽，他們訓練有素，從卡車裡搬出巨大的燈架，沿著廢棄的廠區鋪設線路，十幾分鐘之後，幾十個巨大的照明燈點亮廢棄廠區。

明亮的燈光讓陰暗面無處可遁。

這裡太荒了，但也不是真的人跡罕至，會有拾荒的人過來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撿到些值錢的東西賣，外圍水泥場地還有木炭燒過的灰燼，應該是有人在這裡放過火，這樣明亮的燈光，如果有人被困在這裡發現了燈光，或許會試圖發出聲音求救，可並沒有這樣的聲音。

陸彰沒有加入搜救隊伍，他找了一圈，看到坐在救護車上的女人，她額頭包了塊大大的紗布，倔強的抬起頭，望著被燈照亮的廢墟。

陸彰猶豫了下，走過去問她，「人真的在這嗎？」

女人勾了勾嘴角，笑的諷刺孤冷，看了陸彰一眼，沒說話。

陸彰望著搜救隊伍，「欺騙他的下場、你應該知道，如果她出了事，後果、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女人聽到這話依然在笑，突然她斂住笑聲，語氣怨憤：「我倒希望她死透了，紀承御還能為她殺了我不成？殺人償命，除非他也不想活了！」

陸彰想起紀承御這兩天不吃不喝癲狂的模樣，心跳都漏了一拍。

如果江歡死了，他也許真的會……

陸彰突然打了個激靈。

……

頭頂的照明燈在廢墟投出一個光圈，紀承御機械的邁著兩條腿，一雙沉靜的眼在廢墟中搜尋。

「歡歡，歡歡，」

他喊，嗓子因為干啞聲音也放不開，廢墟灰塵多，掉落的牆皮，踢到滾動的石塊都能掀起一大片粉塵在空氣中飛舞，嗆進他本來就乾渴的咽喉，引起一陣劇烈咳嗽。

紀承御並沒有因此放緩腳步，他一邊咳，一邊在廢墟中尋找，不願意錯過任何一個可能藏人的角落。

急救箱外面掛著對講機，一旦有什麼發現可以第一時間通知彼此，也交流哪些地方搜索過，哪些地方沒檢查過。

然而對講機里並沒有傳出任何有用的消息。

紀承御隨著亮光走進一棟樓，和遠處的兩棟樓比起來，這棟樓還是比較完整的，雖然外牆也有一定程度的牆皮剝落，整體並沒有被破壞，借著大型照明設備的光，不難看清六層的宿舍樓，其中有幾層外面窗戶的防盜網依舊好好的掛著。

紀承御怔怔看著其中一層。

「先生，這棟沒有人，」負責搜救的人見紀承御盯著這棟樓，好心提醒。

紀承御回神，看清眼前面龐黝黑的方臉男人，問，「你怎麼知道？」

他語氣不好，對方知道要找的人是他朋友，倒也體諒，耐心解釋給他聽：「這棟樓一樓通往二樓的樓梯被破壞，根本就上不去，一樓我檢查過沒發現有人。」

紀承御下意識抬頭往樓上看。

男人繼續解釋：「我知道你們家屬這時候心裡不好受，你放心，我們這麼多人肯定能把人找到，我們也別耽誤時間，快去沒人找過的地方找吧，興許就能找到人。」

紀承御看著面前男人一臉的真誠，點了點頭。

重複搜索只會浪費時間，對於救援沒有一點用。

男人也朝他點點頭，說人一定會找到的，根據他以往的救援經驗，就算在不吃不喝的環境下，也有人可以極限生存72個小時或者更久，生命往往是能創造奇迹的。

而他們找的人失蹤不到48個小時。

紀承御臉色雖然依然難看，但顯然聽進去這話，男人朝他微微彎了彎嘴角，繼續往前面找人，紀承御頓了頓，也往後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