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紳士
司機嚴重懷疑自己遇到了一個元謀人,居然連微信收付款都不會使用,非要現金。
「我剛才不是看你手裡拿著個手機呢嗎?」司機問。
「新買的,還沒學會怎麼用。」
妞妞倒是實話實說,初師爺他們只教給她怎麼接打電話和查「官網」學做菜了。
司機暗忖,這不光是來碰瓷的,還是找茬!
司機這個愁啊,看了眼坐在後座的男人,那人微點頭,他這才放心地輕舒了口氣。
拿出手機一通翻找,找到距離這裡最近的一個同行的電話撥打過去。
「發生什麼事了?」同行在聽說他著急用錢,以為他出事了。
「遇見碰瓷的了。」司機語氣中帶著濃濃的無奈和強自隱忍著的滔天怒意,每一個字都是從齒縫裡咬出來的。
「什麼?!碰瓷的帶傢伙了?」雇傭兵行業的人被碰瓷的制住,史無前例。
所以,對方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碰瓷的人一定是帶著熱武器,不然不會。
「別廢話了,江湖救急,趕緊的!」
所幸干他們這行的人,很多為了不泄露自己的個人信息而向僱主收取現金。
沉甸甸的一袋子現金,他連看都沒看一眼就丟給了坐在後備箱蓋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妞妞。
「拿著錢滾蛋,再讓老子遇見你……」
餘下的話被後座男人的咳嗽聲打斷。
妞妞拉開包的拉鏈,拿出一沓鈔票看了眼,不知道是真是假。
湊到鼻子前聞了聞,感覺氣味跟浴缸里的錢一樣,這才放心收下。
掂了掂重量,感覺數目應該差不離。這才長腿一蹬,拎著錢袋子從後備箱蓋上下來。
她這一系列動作可把個司機給看得目瞪口呆。
他以為妞妞聞完鈔票后,會再用牙齒咬一咬鑒別真偽呢。
這一定是從古代穿越過來的傻帽,最後,他得出了這個結論。
碰瓷的事完美收官,附帶了一袋子錢,接下來該幹什麼謝天沒有告訴妞妞。
她又不能就這麼把謝天丟下自行離開,更不可能再張口訛人家一筆錢。
就在她不知道接下來的戲該怎麼演時,司華悅拄著一根柺棍從小區大門裡出來。
司華悅從頂樓下來后,本想直接趕到門口的。
結果收到信息的初師爺及時給她來了個電話,讓她先找個地方躲起來觀望會兒,不能現身太早,讓人看輕了司家的人。
司華悅一想也對,這裡處處都是他們司家安排的人,她好歹也是司家的大小姐。
更何況對方是來求助而非是來打架的,如果她綳不住場面,急慌慌地露面,確實有些掉分子。
結果這一躲,看了場精彩的碰瓷演出,不用問她也能猜出這都是謝天的鬼主意。
見妞妞收了錢進退不得,她知道該她登場了。
沖妞妞使了個眼色,司華悅對司機說:「讓凱雅出來!」同時她沖謝天擺了下頭,讓她趕緊過來。
謝天快步繞到司華悅身旁,不想,妞妞拎著包也站到司華悅身側。
司華悅有些無語,她的眼神暗示是讓妞妞趕緊先回去。
這下倒好,「窮鬼」的帽子等於是扣在了她的頭上。
司機已經不需要問司華悅的身份,從那些正帶著一身凜冽氣息向這邊圍攏過來的保安,便可猜出眼前這個女人是誰。
他眼睛危險地眯起,一步步退回到駕駛位,對裡面的凱雅低聲說:「Shuayue'she
e!」
早在謝天離開副駕窗口,凱雅便已經看到了司華悅。
對這個女人她是又恨又怕,可從後視鏡看到司華悅手裡的拐杖和微微傾斜的身體后,她的怕被恨意取代。
帶著對「病號」油然而生的輕慢心理打開門下來,走到司華悅身前站定。
「你殘廢了?」她的眼中滿是希冀,她真希望司華悅此刻是被人給抬出來的。
司華悅淡然一笑,「讓你失望了。」
照以前,她會直接將柺棍拎到肩上,或者耍出一個棍花給凱雅看。
但現在,她感覺這舉動忒幼稚,更何況對方是她的手下敗將,就算她真瘸了,凱雅依然不是她的對手。
顧子健的兩名手下不顧自身安危,給司華悅上了一堂高空落水會死的課。
她那天落水後腳面沒能繃緊,導致腳踝和雙腿的肌腱受損。
正如醫生所說,她的身體恢復能力驚人,這根柺棍現在於她而言可有可無。
這是司華誠為她量身定做的。
裡面有很多機關,需要指紋觸動,這是為了防止被警方發現這是一根「管制刀具」範疇內的武器。
「你讓我出來幹嘛?」凱雅傲慢地問,眼角餘光卻發現後座的男人身體輕微地動了下。
顯然,她的問法就連車裡的同行者都感到難堪。
「別告訴我,你就是為了租房而來。」司華悅覺得自己在跟一個幼稚園的兒童對話。
「如果是,那就讓謝女士帶你去看房,如果不是……」司華悅頓住話頭,甩眼看了看後座的男人。
這個人看坐姿很紳士,挺直的後背與座椅的椅背完美契合,雙腿併攏,雙手交握在身前,目視前方。
雖然臉龐隱在暗影里,但僅一個側面就便能給人帶來一股沉重的壓力感。
這人身上散發出的氣息有些跟顧子健相似,冷、硬、堅毅。
雇傭兵身上有一種不怕死的暗黑的洒脫,而正規軍身上卻有一種敢於犧牲的大義凌然的氣質。
不怕死和敢於犧牲,字面意思相近,但卻有本質上的不同。
而這個男人與顧子健的不同之處就在此。
他身上的氣質能與顧子健相近,卻又與司機不同,這說明他曾是一名正規的軍人,但眼下是雇傭兵。
難怪來前馬哈提醒司華悅說,車上有倆厲害角色。
這司機打眼一看跟馬大哈兄弟就不在一個檔次上。
雖說都是雇傭兵,但馬大哈兄弟不管處在多危險的境地,絕不會流露出一丁點的畏縮之意。
包括那次誤闖進虹路,在槍口下,他們兄弟二人都沒有露出怯意,馬哈甚至在虹路大門上留下親筆簽字。
可這個司機儘管掩飾得很好,司華悅卻從他眼底捕捉到了懼意。
他在害怕那些保安!
司文俊安排進這裡的保安全部都是顧子健舉薦來的。
顧子健的社交圈子裡大多是當兵的,現役和退役。
能來這裡當保安,自然不可能是現役軍人,而是退役的。
從武警機動師退下來的,都不是善茬。
而真正讓司機害怕的是那挺隱藏在黑暗中的盯視,他太熟悉這感覺了,卻捕捉不到具體位置。
後車門開,那個紳士一樣的男人從車上下來。
他沖司華悅微頷首,用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刻板語氣說:「我能隨她一起進去嗎?」
司華悅想說不能,可旋即打消了這個想法,能在本國流浪漢面前掉分子,也不能在老外面前掉。
「走吧。」她擠出一抹禮節性的笑,往一側移步,給他們讓出通道。
凱雅想拒絕進入小區,未及張口,被那男人一個眼神給制止。
司華悅好奇這男人到底在這裡飾演著什麼角色。
雇傭兵,字義便是收人錢財替人消災。
可怎麼看,這男人都不像是被雇傭來的。
司機不放心地站在車旁,想隨行,卻也知道不夠資格,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僱主隨司華悅進入小區。
司華悅肯帶凱雅進入小區,完全是看在甄本的面子上。
甄本的身份雖然是個迷,但他在跟司華悅交往的過程中,有無數次可加害她的機會,他都沒有做。
反而在司華悅最無助的時候,無條件地幫助她。
如果非要說甄本害司華悅,那就是將第六份母毒以一種秘密而又特殊的方式交付於她。
這份母毒險些要了她的命,她到現在都不知道甄本是有意還是無意。
既然凱雅是為甄本而來,司華悅考慮或許從她嘴裡能打聽到一些跟甄本有關的事。
哪怕跟奚沙有關的事也好,因為奚沙居然會是甄本的手下。
這是迄今為止,讓司華悅最為接受不了,也是最意外的一個消息,她想知道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畢竟那晚去大豪提親,到場的人里有奚沙,也有凱雅。
至於答不答應幫忙,那就看情況再說了。
能找到她這裡來,那就表示在此之前,他們能找的人都找遍了,走投無路下,才會想來求助司華悅。
經過初師爺的房門時,紳士目光冷冷地看了眼貓眼,他察覺到了貓眼裡有人在偷窺他們。
初師爺並未露面,他只是透過貓眼想看看隨司華悅一起進來的是些什麼樣的人。
可當那人出現在他視線內時,他整個人如同被凍住般定立在門內。
直到司華悅一行人進入房間,關門聲才將他的注意力拉回。
他慌忙回屋拿起手機給司華悅發信息:小司,那個男人你小心些,他很危險!
司華悅進入房間后,便徑直坐到客廳沙發里。
謝天倒了三杯茶放到司華悅、紳士和凱雅身前的茶几上。
手機振動,司華悅看出看了眼,初師爺的信息,她沒有當著客人面回復,只暗自提高警惕。
司華悅和凱雅、紳士是東西向分坐對面,而妞妞卻是坐在南北向的一側沙發里。
她的手機也振動了下,拿出看了眼,初師爺的信息:保護小司!
未及他們進入正式談話,司華悅他們的防盜門開,查理理帶著一臉困意走了進來。
在看到查理理的那一刻,紳士冰冷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