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窗外的烈日,讓視野稍稍變形,綠葉盈盈的青樹在外搖曳著。對比出其後的的陰影,總能感受到外面的炎熱程度,極強。
手扶在窗沿上,致一微微皺了皺眉。
「驚了,會議室裡面有一個玩具熊,旁邊還有幾架機關槍,」謝君的語氣中顯出一股不可琢磨的做作,「你們能聯想到什麼?」
其他人倒沒有謝君這麼活躍。
「所以說,在集會地點放玩具,要做什麼……」
「總之,還沒人敢進去……」
「……」
眾人來到會議室前。有人透過門縫看過去。發現會議室內完全沒有活人,只有一個玩具熊擺在桌台上一動不動,還有旁邊架著的幾架巨型機關槍。
「已經夠詭異了。」
「得了,」致一側過頭,「別再說這種類似於空氣的言論了。」
「致一?」
「喂喂,你要進去嗎?」
「我只是累了,」致一推開會議室大門,進入。
也有不少人正走在後面。
會議室內有一股奇怪的硝煙味,嗆鼻的火藥味。
後來的人堆在門口。
「怎麼沒有人啊……」
都陸陸續續抱怨著。
「那東西是真傢伙嗎。」有人指向那幾架奇怪的巨型槍械。
不真實感。
迷亂感。
-
隨著常最後一個挪進來。
那個會議台上的布偶跳動了一下。
「卧槽!」
「喂喂。」
「你是帶隊的職工么?」有人壯著膽子。
那個布偶,一動不動。黑白相間有種奇怪的審美,看質量和做工,直到似乎是,價格不太昂貴的東西。大概是從某個劣質超市買來的玩偶拆掉,然後自己縫做的劣質成品吧。不過,沒有一絲皺紋,保養嘆為觀止,像是被某人很認真的仔細熨燙過。
一個身高大概一米八五的光頭向其走過去。
光頭眉毛修長。五官端正,沒有頭髮確實可惜。
他曬得黝黑,渾身上下看不到一點贅肉。從寬厚的袈裟僧服來看,能推斷出他下面隱藏著牢靠的肌肉,目光深邃銳利,但又絕不表露出多餘的表情。
僧人上前竟很,迅速,熟練得檢查了那幾把槍械。
其他人則是安靜地站在一旁。
最後是布偶。
僧人看了看布偶的前身。
而其他人,
安靜地,
對著詭異布偶的背面。
對著僧人嚴肅的表情。
「它是在……笑么……」僧人輕輕開口。
「……」
「唔噗噗噗噗,對不起,你們表現得真是太謹慎了~」
「……」
「喂……那個玩偶是在說話么……」
乾澀的聲音。
「……」
「裡面可能裝了擴音器吧……」
「……」
「噗~就直說了,本熊是你們以及這所學校的校長。」
「……」
莫名其妙的東西……
「噗,各位怎麼這麼沉悶?」
「……」
寂靜。
「那麼開學典禮正式開始~像你們這些才華洋溢的高中生,都是世界的希望~本熊為了保護你們這些美好的希望,只能讓你們~在這個學院內生活~一起共同生活~」
「大家要好好遵守秩序,一起生活喲~」
「……」
沉默。
「接著訥~你們的共同生活是沒有期限的,也就是你們只能一輩子在這裡生活了,這就是你們的學院生活啦~」
「它在幹什麼……」
「順便一提這裡的世界完全與外界隔絕了,已經沒有必要去顧忌外面那個污穢的世界。不管怎麼著也不會有人來救你們,你們就在這兒好好生活吧~」
「開玩笑嗎,還是什麼……」
「沒有開玩笑哦。我的話是不是真的,你們要自己去體會,這樣就可以了。來到這個學院,你們都是自願的,不可能開學在開學典禮開了一半就離開~」
「……」
「當然這裡離開的方法也並不是沒有。」
「喂你們一個個怎麼都死氣沉沉的~抗議震驚一下啊~」
「……」
「快說完吧。」離布偶最近的僧人道。
「噗噗,看來話是聽進去了但全都沒有當真,對吧~」
「……」
「還是說本熊讓你們見見血,才能醒悟過來嗎~」
僧人頓了頓,「拿性命開玩笑,事質就嚴重了,學校的其他人都為了這個惡作劇而離開嗎,貧僧不認為這樣合適。」
「噗噗噗什麼合適不合適~這裡本熊說了算。」
「這就是你想要的反抗和反應,已經給了,繼續你的惡作劇吧。」僧人道。
布偶愣了愣,大笑。
「好好好,真是些奇怪的人~老實說,從這裡離開的方法,倒不是沒有~升為校長,為了想要從這裡離開的人,設定了某個特別的規則,也就是畢業的規則~」
「那麼就開始說明這個特別規則吧~」
「你們雖然有在這裡遵守秩序,共同生活的義務。但如果有人打破這個秩序出現,那個人就可以從這裡離開~」
「這就是畢業規則~」
「……」
「……你們反應是不是太冷淡了點~」
「……」
「喂喂,搞得本熊不太好意思說下去了~」
僧人盯著玩偶的每個部位,從他頂端的耳朵到最下的腳,檢查著有無可疑之處。
有人想讓和尚回來,但卻不敢發聲。
「緊張不得到消除,很多人都會陷入這種狀態,這不是什麼特殊情況,尤其是沉默。」僧人輕輕地說。
莫名其妙僵持了大約十秒鐘。和尚退了幾步。
「那麼,你先前說的打破秩序到底是什麼意思……」有人咽了口唾沫。
玩偶嘻嘻一笑,「噗噗噗,那就是,殺人啊~」
致一覺得自己沉重的呼氣聲傳入耳朵。
「毆殺刺殺撲殺操殺壓殺絞殺慘殺咒殺……不限殺人手法~」
「只要殺了人的學生就能從這裡出去,這就是簡單的規則~」
「就讓最邪惡的手段能夠引起最好的結果,好好努力吧~」
就在那一瞬間,一個暴力的,如同強烈的電流,劃過致一的眼睛。
僧人忽然伸出手,要抓住玩偶的左右臂,那本該是迅速而準確的動作,迅速地幾乎能抓住空中的飛蠅。
而他的確成功了。
的確有這樣一種鮮活的轉瞬即逝的感覺,讓一旁本沒有受到威脅的致一渾身肌肉變得僵硬,皮膚粒粒起粟。
心臟彷彿停了一拍。
呼吸滯塞,脊背上彷彿爬上灰蟲,意識裸露在空氣中。
玩偶撕裂開來,白色的棉花暴露在空氣中,飄散至各處。
「和尚!小心!」
有人高喝一聲。
空氣變得稀薄。
雷鳴般的槍響,相較而言已然模糊的其他噪音。
它們交互反覆,穿插著無數事物的漫長沉默。
濃烈的火藥味瞬息間瀰漫開來。
整個空間都在劇烈的顫抖。
隨後是一陣尖銳的耳鳴。
「和尚!」
前面的身影迅速竄入桌下。
但子彈擊出的白煙和血水已然濺出。
隨後,迎來的是無盡的安靜。
大腦變得一片空白,又緩緩如漣漪般浮現出各種影像。
致一強烈的想要嘔吐,覺得胃裡的東西全部涌到了喉嚨口,勉強把它們推回去,致一靠在後面的牆上,連做了幾次深呼吸。
安靜。
沒有布偶突兀的聲音。
也沒有僧人平靜的反駁。
-
思考,隨後苦惱程度越來越嚴重。
眼前這段,萬分鮮明的影像,光線,氣味,聲音,及其他包括的一切所呈現的真實感太過強大難拒。
如果它虛幻為夢,那麼將其結合來看,是不是太過荒謬。
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順理成章的解釋。
相信這是真實,無論從邏輯還是情感,致一都不能接受。
「噗噗噗,真是讓人腦漿迸出的緊張感~」
因為那個聲音又響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