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路途小調
第三十四章路途小調
嬰抬起頭，放鬆了對我頭頂的折磨，「那麼，夫人覺得我該如何？」
我揉揉頭頂酸麻，開口：「自己都找不到自己的路，別人要怎麼給你意見？難道你喜歡別人為你定做人生規劃？一步一步的告訴你該怎麼走？那麼，如果是這樣我倒是可以告訴你該怎麼辦。」
「呵呵，夫人果然見地不一般呢。」消逝了有些憂傷的音調，恢復往常的柔美。
「此番去到紫燕國要幾天？」放下對嬰的擔心，開口詢問。
「這小島離紫燕國本就不遠。只要穿過一段海路上了岸在坐馬車一天有餘就到紫燕國國內。」嬰掰算著手指，倒是像個認真學習的小學生。
「我被綁過來也才花了三天的時間，怎麼回去還要花更長的時間？」聽黎說的我到那裡用了三天時間，難道路會自己長長？
「黎她說的吧？呵呵，那只是你昏迷的時間而已。來的時間一般都一樣，五六天而已。」看我臉上不在沒有表情，嬰心裡的石頭放下了。昨日侍童交代后，我的臉色一直不佳，說話也變得簡短而冷感。
「哦？那城中的女子都是被擄來的良家婦女？」詫異，這城中要是少了人，肯定會引起不小騷動的吧。
「夫人以為是良家婦女？」嬰牽起自己的髮絲在手中玩耍，眼中儘是散漫。
「難不成是妓？」我想了想她們的樣子，高矮胖瘦各色樣子都有，也不乏『三俗』那樣的人物存在。要是妓的話，那那些客人也太不長眼睛了吧？
「夫人別看她們的長相雖不如夫人的，但若是比自己拿手，那夫人一定會輸。不過夫人猜的很對，她們是妓，是在青樓中不被人看中的藝技。只是貌相上不上廳堂，所以被我們使錢買來的。但是在買之前都是問過她們自己的意願，不願意來的我們不會勉強。」嬰將馬車內的水果剝凈，摘了一個放進我口中。
「唔…那麼為什麼擄我？擄我之前還沒問我願意不願意！」我嚼著口中的香甜，憤憤不平。想說要不是他們，我和旦早就私奔了，誰會出現在那鬼地方。想起旦，忍不住想快點回京都，早點通知他我回來了。也想他會不會怨我，會不會因為我的突然消失而…忘記我？或是像上卿白然一樣呢？哎，想的太多，會很累。
「這個，只能算失誤。我聽說那些人本來要擄的是你身邊那個男子。她們說那男子的腰身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練舞才人，長相又是上品，所以……」
「那我還真是對不起這擄我的人！」我黑著臉，打斷嬰的話。
「沒有這個意思喔，夫人。我看夫人的腰身也是很軟的嘛~~」看著嬰眼中的邪笑，我似乎明白了他的暗中所指，然後很羞愧的低下頭。
「夫人，相士。泅渡的地方到了，請移步船上。」馬車的晃蕩終於在此人的言語中緩緩停下。
我和嬰一眼對望，我極其彆扭的立刻別過臉。率先下了馬車。
我下車時，那種晨之美真的很好。一種早晨特有的清新感，沾著露水的樹葉，偶熱可聞的蜜蜂翅膀摩擦的聲響，林中野兔蹬開花草的聲音都是那麼清晰。遙遠處，陽光正明，夾在兩山之間的位置，恰好照耀著水面的波光粼粼。似悠悠轉醒的委婉，一隻只漁船在漁夫一篙深一篙淺的撐持下，慢慢滑向遠方。
我被這樣的安靜所迷著，身後的嬰悄悄站在我身後，手漸漸放在我的肩膀，輕柔地低語：「夫人，真想一直這麼陪你看晨日夕陽。」
「那麼，就活得長些吧。我給你很長很長的時間陪我。」我扶住他溫暖的手，臉頰靠在他的肩上。
「好的，夫人。」
下馬車換船倒是沒什麼，但是很不幸。作為上一世的殺手，我竟然華麗麗的會暈船？！
當我第四次衝到船邊，撫著船沿大吐特吐完后發現這水是清澈見底，水中的魚兒游來游去伸手可觸，但是將手探進水中卻夠不到半點。看來我看見的魚確實是遊盪在水底處，這水果然是深不可測。
我擦乾淨嘴邊的污穢，轉身過來看嬰吃驚的望著我。
「夫人，你怎麼還有這樣的愛好？」媚眼處瞪得尤比銅鈴。
「嗯？」不明白。
「吐完然後再用手抓著塞回口中。」認定眼前的事實，嬰是據理力爭。
「我沒有……」因為吐得太多，胃中都空了，便沒了力氣跟嬰辯解我剛剛是幹什麼去了。雖然經他這麼一說，我這一想象倒是很符合。想著吐了又吃……額，差點又噁心吐了。佛曰：不能想。
嬰貌似好心的過來拍著我的後背，一邊給我順著氣一邊還在嘮叨剛剛的話：「哎，夫人真是的。這嘔吐出來的污穢怎麼能再次咽得下去呢？嬰帶的食物夠夫人和我吃上個十天半個月的呢，這是何故？」
我一把拍開嬰的手，「說了沒有！唔…」
「好好好，夫人說沒有就沒有吧。都這麼大人了，怎麼還這麼固執？」
我白了嬰一眼，心道：到底是誰固執的認為自己看到的就是真相了？到底是誰固執的想讓我承認這個噁心人的事情了？還說我固執，到底看看誰固執！
「少爺和夫人感情很好嘛~呵呵。」船家搖著船，船慢慢的前行。
我的嘔吐癥狀終於稍微緩解，還沒理會船家的那句話，船家開口唱起小調，「晨起婉轉喲~帳前飛，水落前路喂~嶙峋推。船家搖槳哦~顧家陪，追過朝美哎~夕陽醉……追過朝美哎~~~~夕陽醉~~~~~」
一曲船家小調，悠揚婉轉幾里。聲調起伏陡轉，雖是幾句詞，應晨應景。慢慢悠悠的哼唱卻著實讓人體會個中味道。訴說船家的現在此刻的心境。
「船家搖槳哦~~~~顧家陪哎~~~，追過朝陽嗯~~~~夕陽醉哦~~~~」我不住地哼唱，手下撫著水流。心裡幽靜無比，像是沒有什麼能夠打擾到我。
「哦？夫人，你的嗓音果然很適合這樣的小調呢。」嬰坐在我身邊，看著側卧著撩撥水流的樣子，聽著我的重複，微笑著說。
我默默低著頭，將小調重新哼唱。懶懶的，由著水流慢慢吞吐我的手指。好想就這樣，沒有仇恨，沒有怨念，很平和很寂靜的一直悠然下去。
嬰也委身，平躺下來。雙手撐在腦後，不做聲的在我旁邊聆聽水聲悠悠，小調婉轉。
「夫人，聽您的小調比剛剛那個好的多呢，少了些船家的怨念，多了點愜意的享受風景，不想與塵世沾染的感覺啊。真好，呵呵。」船家背著草帽，一邊撐船一邊和我緩緩地說。
我坐起身，用身邊嬰的衣角擦凈了手上的水，果然博得了嬰的睥睨眼光，「謝謝船家。我也只是隨性哼唱。要說這小調，還是原版的好。」
船家點頭微笑，繼續他的工作，我扯起嬰問：「你說我們要是到了京都，要怎麼才能進皇城呢？」
「夫人要怎麼辦，嬰一定照辦。」被我扯起的嬰，整理了自己的衣衫。
「不然，我們就以聖鸞國來使，獻上舞者。嬰，你可以算是聖鸞的來使吧？」我琢磨著怎麼進皇城的問題，總不能大搖大擺的進去吧。
「呵呵，本來嬰打算是以聖鸞國護法和夫人的名義進駐京都呢，真可憐，不能實行了呢。」嬰狀似可惜，眼中閃著淚光。
「那麼就這麼辦吧。要是到時有什麼不妥，再作計較吧。」根本不理他那茬，直接忽視。
「少爺，前方有船。」我和嬰坐的這條船比普通的船要好很多，雖然小，但是設備齊全。這段水路都是靜水，不會有大的動蕩。而且既然月凌霄說讓我在城中等候，就不能那麼大張旗鼓的開大船走吧！要悄悄的……
「喔？什麼來頭？」嬰仍是一副不關己的態度，懶散不已。
「看樣子，是條商船。」船家答話。
我和嬰站起身，看著平靜的水面，果然在山的近處能望見一艘船。就算我眼在好，也只能模糊的看見影子在湖上飄。而身邊的嬰扯了一記冷笑，「果然是紫燕國的商船，有錢家的財主。肉池女林呢。」
我嘴角抽搐，這傢伙怎麼連上面的男女都看得見？
「夫人，我們也去吧？看樣子這商人可以很快的將我們帶到紫燕國內呢。」嬰眼中閃著光芒望著遠處那艘還是黑點的船。
我張望了一下，「他們離我們太遠了，就我們這速度，用上吃奶的勁頭追上人家也要一天多吧？你有什麼辦法讓我們趕上那艘船？」
「夫人，靜觀事態好了。」說著開始脫身上的衣服。
我知道這丫要幹什麼了，感情想當縴夫，準備下水拉船，「你確定能追上？」
「夫人要不要打賭？」說著就要跳進水中，又轉頭想到什麼：「啊，對了，夫人回船艙換件男裝吧。」
話畢『撲通』跳進水中，我鑽進艙中翻出男裝套上，將頭髮梳起挽好，又鑽了出來站在船頭，和船家一起看著我們的小船離那遠處的商船越來越近。
「縴夫果然有力，如果每個船家都派上一個如此會水纖船的人，那你們這行可好乾多啦！」我玩笑著，聽耳邊水聲『嘩嘩』就知道這船到底快了沒有。
船家呵呵的笑著，用船槳輕輕敲打船沿，水中的美女蛇騰出水面，渾身濕漉漉的躍上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