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弟弟

劉紅抿了口溫白開，嗓音有些沙啞，手指不自覺地蜷縮著：

「我……我不是故意害她的。」

「我只是……死丫頭的親爹要來認回她，她如果和姓秦的接觸了，保不齊我們當初的事情就要被發現了，我只是一個小老百姓，怎麼可能贏過那個姓秦的？我無權無勢，如果…如果他來報復，我怎麼辦？！你讓我怎麼辦！！」

劉紅說到這裡，情緒突然激動，戴著手銬的雙手用力地捶著桌面。

陸聞緊皺眉眼，語氣冷厲：

「這就是你推李萍萍墜樓的原因？」

劉紅沉默了一瞬，隨即微不可察點了點頭：

「我當時上天台，看到那個丫頭還沒掉下去，我當時鬼迷心竅……」

陸聞平靜打斷道：

「可李萍萍畢竟是你養了那麼多年的孩子，你真的沒有一點愧疚嗎？」

劉紅突然抬起頭吼道：

「愧疚？你跟我說愧疚？你們這些有錢人一出生就在金字塔頂端，我給你們做保潔，做最低賤的活，還不是任你們呼來喝去？！我每次看到那個死丫頭，就想到自己不過是一個螻蟻，戰戰兢兢地過日子，而你們呢？什麼都不用做！一句話輕飄飄地就決定他人的一生！這公平嗎！你說這公平嗎！！」

陸聞和姜白對視一眼，眼中瞭然。

姜白開口，聲音緩和而輕柔：

「劉紅，你知道嗎，我曾經有一個弟弟，年紀小，那時候家裡窮，他一個人跑出去打工，在工地上出了事，人沒了。」

劉紅沉默地聽著。

「我們一家去找工地的負責人理論，但沒用，那工地是一個很重要的工程，他們選擇息事寧人，十萬塊，讓我們閉嘴。」

姜白神色不變，聲音卻變得譏諷：

「十萬塊？也就是你把萍萍拐出來的錢，我們也不想妥協，但沒辦法，他們背後有人。」

「背後有人」四個字戳中了劉紅隱藏多年的積怨，她雙手緊緊攥住。

姜白盯著劉紅的變化，繼續道：

「我爸是一個普通的初中老師，他們找到了學校的校長，給我爸施壓，我們一家都指望著我爸的收入生活，沒有辦法，我們只能答應。」

「十萬塊，一條人命，可笑嗎？」

劉紅動了動嘴唇，似是想要說什麼，又最終閉嘴。

姜白翻開了桌上的文件，輕描淡寫：

「紅姐，我們都有過弟弟。」

劉紅死死地咬著下唇。

姜白聲音輕柔：

「姐，我想還他安寧。」

劉紅終於支撐不住，雙手捂住眼睛痛哭起來。

門外，記錄的小警員忍不住和同伴感慨：

「姜顧問真是神了，竟然能夠聯想到劉紅的弟弟身上。」

同伴也同樣驚嘆：

「是啊，我們查資料的時候，看到劉紅的弟弟也就忽略了，還好有姜顧問。」

門內，中年女人雙手緊握住玻璃杯。

姜白聲音平淡，卻有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劉紅，警方已經成立了專案組，為了調查你弟弟當年死亡的案子。」

劉紅疲倦地笑了笑，這位刻薄的女人面容上露出一絲懷念，低聲道：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