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來給你送上一份大禮

公司里

金凌雨坐在輪椅上，頂著一身的傷，敲響何燁然辦公室的門，應聲而入后，所見是男人背對著她，看著窗外的景色，不知在想些什麼。

想起前日撕心裂肺的痛，想起男人對她的那些殘忍，想起那兩個已經被她大卸八塊的兩名保鏢，她還是心有戚戚焉，推著輪椅的手一時僵凝，不敢再前進半步。

「過來吃早餐。」男人大概是聽到她的動靜，忽然轉過頭來，眼神溫柔地凝視著她。

見此，金凌雨先是一頓，隨即想起夏褀英所說的，他在何燁然的腦海中植入了他對她深愛的記憶……何燁然對她的態度，證明夏褀英植入的記憶沒出問題。

她心下一喜。眼眶湧上熱淚，差點忍不住大哭起來。

同時放下心弦，啟動輪椅，迎著男人高大俊朗的身影走去。

「燁然，你對我真好，還給我帶早餐。我今天剛好因為工作的事情，沒吃早餐呢。」金凌雨巧笑倩兮地靠近何燁然，抬起手想親睨地挽住男人的手臂，卻被男人不著痕迹推開。

倆人的臉色同時一變。

何燁然蹙著英俊的眉峰……

金凌雨很快反應過來，非常自然地打著圓場，「燁然，哎呀，瞧我的記性，現在是在公司。」

言外之意是，在公司，咱們不能太過親熱。

她趕緊拿過保溫桶，開始將裡面的食物盛到小碗里。眼角餘光卻一直在關注男人。

男人神色冷漠，眼神斂著讓人看不懂的深意。

金凌雨趕緊抽回視線……

雖然記憶植入成功，但金凌雪的影子在他腦海中根深蒂固，哪怕被清除，還是會有殘留，她不能操之過急。

「燁然，米粥真好吃，一定熬了幾個小時。」金凌雨沒話找回地聊著。

吃完早餐，又與何燁然聊了聊工作的事情，以及關於如何打壓蕭氏集團的計劃……

聊到工作上的事情，男人的臉色才稍微轉暖。

……

這般相處了半年，何燁然開始逐漸相信自己與金凌雨是一對。

幾乎所有人都在問他們什麼時候結婚。

結婚？

他為什麼從未想過？

可躲避半年，婚期還是被族裡的長輩提上日程。

……

三個半月後，婚禮如期舉行。

造勢了三個多月的婚禮，舉國知曉。

何氏外地的合作商一一前來道賀。

身著新郎裝的何燁然忙著與各界人士周旋，沒注意到婚禮現場角落裡，全身籠罩在黑衣中的女人，一直注視著他，從她身上散發出的氣息來看，她的悲傷可以淹沒整個盛世婚禮現場。

「燁然。」穿著雪白婚紗的金凌雨，在數十位伴娘的陪伴下，朝何燁然走來，她眉眼含羞地挽住男人的手，「燁然，今天是咱們大喜的日子，你還不忘工作。」

她那嬌羞的神態，那媚惑的眼神，那張揚著的笑臉，無一不讓黑衣女人雙眸刺痛，她一直緊攥的雙手，終於忍不住……

「別動。」金凌雪的手被夏祺意一把拽住。

他戴著一副超大墨鏡，臉上掛著大大的口罩。

如同大明星的出場，大概因為他們一直處於角落的原因，並沒有多少人關注到他們。

「凌雪，忍了這麼久，咱們不差這一時半會。」

「褀意。他們太過份，太過份了，我忍不住。」金凌雪聲音哽咽著，差點忍不住嚎啕大哭。

她在經歷生死的半年多里，他與金凌雨恩恩愛愛的消息一直不停歇地竄在她面前。

無孔不入的網路，將她的生活攪得一踏糊塗，若不是夏祺意一直攔著，她早就想辦法與金凌雨同歸於盡。

「我知道，凌雪，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可你現在貿然衝出去，不但不能報仇，還會被保安架出婚禮現場，成為擾亂婚禮的罪魁禍首，何氏是大集團，不容許這種丟臉事情發生，明白嗎？」

夏祺意溫聲軟語地勸了好半天，金凌雪才堪堪控制住體內的洪荒之力。

倆人一同悄悄退離前場。到了幕後……

……

婚禮開始的音樂聲緩慢響起。

現場回蕩著讓人聽之甜蜜的結婚進行曲。

司儀一臉莊嚴地問著新郎是否願意娶新娘的話。

何燁然一雙薄唇抿得緊緊。

金凌雨一臉期待又緊張地看著他，等著從他口裡說出「我願意」這三個字。

可等了半天，何燁然都沒有開口。

而現場開始響起陣陣私語聲。

「怎麼回事？」

「不是說一直很恩愛嗎？網上都是他們相親相愛的故事。」

「怎麼到了婚禮現場，卻……」

金凌雨焦急又恐懼的視線不經意間移向夏褀英所在的方位，向他投去求救的眼神。

她害怕，害怕何燁然突然醒過來。

害怕這場夢幻的婚禮成為她最後的笑話。

這九個多月來，她一直小心翼翼地維持著這段隨時可能成為泡影的關係，甚至，她根本不在意何燁然曾給予她的傷害，只要，她還擁有他，一輩子擁有他，就好。

夏褀英卻是轉過視線，眼神淡漠地垂著，並未給予金凌雨半點回應。

九個多月，心早已經冷卻，對於金凌雨……

這時，司儀的聲音再一次響起。「請問何燁然先生，你願意娶金凌雨小姐為妻，並且無論貧窮與富貴，無論健康與……」

「金凌雨。」忽然響起的女人聲音，將司儀未完的話打斷。

所有人的視線同時看向大屏幕……

只見大屏幕里，同樣身穿新娘裝的女人，背對著眾人，她纖麗的身影，如同一道靚麗的風景畫，將眾人視線吸引。

「金凌雨，你結婚了，我來給你送上一份大禮。」

熟悉的聲音從音響里傳來。讓如驚弓之鳥的金凌雨重重打了個寒顫。

不，怎麼可能？

是金凌雪的聲音？

金凌雪死了，死了九個多月，怎麼可能出現在她的婚禮現場？

大屏幕是放她跟何燁然的婚紗照，不是另外一個女人的照片。

「你們都愣著幹什麼？還不將大屏幕上女人的照片換下來？」

「金凌雨，你殺了人，卻安然享受了九個多月，你怎麼好意思呢？」音響里繼續迴響著金凌雪的聲音。

何燁然英俊的眉峰忽然擰成一團。

有什麼東西試圖從他的腦海中擠出來，兩邊太陽穴疼得嗡嗡作響。

他痛苦地揪住自己的腦袋……

「你殺了金凌雪，她還是個孕婦，你都痛下殺手，你的良心呢？」

「什麼？殺人？」賓客們集體驚恐地瞅了金凌雨一眼，腳步齊齊朝後退去，「還是個孕婦？」

「啊，金凌雪啊，不是何總以前的夫人么？之前都說前何夫人生重病離逝，眼前這狀況是怎麼回事？」

前何夫人……金凌雪？

何燁然大腦再一次抽疼。

疼得快要迸裂。

「你是什麼人？在那裡胡說八道什麼？凌雪是生病離逝！」金凌雨好不容易才讓自己從那股恐慌中抽離出來。

這一定是有人惡作劇，金凌雪死了。死了九個多月，連骨灰都被灑向大海，不可能還活著。

「是嗎？她真的是病死的嗎？來，讓我們一起聽聽金凌雨小姐九個多月前的錄音……」をを

音響里忽然傳來中年女人的聲音，「夫人已經服下避孕藥，一切萬無一失。」

「李姐。只要你一直幫著我，你女兒的事情絕對沒問題。」金凌雨的聲音乍然從音響里響起。

隨即，中年女人哽咽著開口，「謝謝金小姐，我女兒正是青春美好的年紀，請您一定要救她！我給您做牛做馬都願意！」

避孕藥？

嘩~婚禮現場如同炸開了鍋。大家議論紛紛。

錄音里的女人聲音確實是金凌雨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大家看著金凌雨的眼神充滿探究和鄙夷。

作為大姨子，卻讓傭人給自己的妹妹下避孕藥，目的是為了什麼，想必沒人猜不到。

「不……不是這樣的，錄音里的女人聲音不是我的……」金凌雨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只差團團轉。

九個多月，她唯一擔心的是何燁然突然恢復記憶，將她拋棄。

卻從來沒想過，她以前對金凌雪做過的那些事情可能被翻出來，成為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一時心亂如麻得情緒不穩。

賓客們的議論聲還未結束，音箱里忽然又想起一道男人的聲音，「金經理，我已經告訴總裁，夫人是去公司注射避孕針，並且夫人去公司前，與一個男人獨自待在酒店一個小時……事情都按照你的計劃進行著，現在，你能放過我？」

幾乎，以前與何氏合作的供應商們，沒人不熟悉男人的聲音，陳浩……何燁然以前的特級助理，擁有絕對的權利。

他……也在幫著金凌雨？

金凌雨的聲音絲絲縷縷傳來，透著得意和狂傲。「陳浩，做得不錯，從現在開始，商業機密泄露的事情都與你無關。」

到此，音箱里的聲音才戛然而止。

屏幕背後，與夏祺意並肩而站的金凌雪唇角勾起冷意，她沒死，當初還剩下一口氣，是夏祺意將她救活。

之後的幾個月，夏祺意特意為她尋到當初金凌雨害她的證據，並將金凌雨篡改的聲音一一還原，才有今日的事實真相。

「天……我沒聽錯吧？音箱里的人是在說商業機密泄露的事情？」

「難道就是一年前的那場。蕭氏竊取何氏商業計劃的案子？」

「猶記得那時蕭氏設計部總監夏褀英忽然向記者們宣布，蕭氏新產品不日上架，併當場宣布蕭氏商品設計圖和靈感。最後卻被何氏集團的人找到破綻，告他們竊取何氏產品計劃案……」

「所以，蕭氏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被他人將了一軍。」

「蕭氏集團差點被毀得破產，是何氏集團的人故意泄漏機密后，又將計就計，告了人家？」

「天啊，金凌雨這心機太深沉，難怪她如今能成為何氏集團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副總……」

這時，大家的話頭都轉向何燁然，「何總，不知您對這些事情是否知曉？金副總以特殊手段，摧殘商業競爭對手，可是您授予的？」

「何總，此番行為，違背了集團之間正常的公平競爭，一年前，蕭氏集團新上任年輕總裁蕭天藍，差點因為這件事情自殺，而何氏集團卻獨享了一年的成功，不知您對此事有何看法？」

現場本就來了不少記者，大家只恨不得挖到更深入的事件……紛紛圍著何燁然……詢問……

這些錄音對於別人來說，只是挖掘八卦的導火索，可對於被催眠了的何燁然卻是極為重要。

錄音對話所隱含的事件，一點一點衝破他的腦海，逐漸在他的眼前清晰起來。

只是，大腦里的那股刺痛卻是怎麼也揮不掉，以至於他根本沒辦法搭理現場任何人的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