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巴士(6)
四人跳下巴士,才逃出不到二十米。
噗通!一聲巨響從巴士方向傳來。
奔跑中的江厭被聲音吸引,乘機回頭瞥了一眼後方的狀況。
依稀可見一道碩大的黑影從巴士車頂上衝出,貫穿了車頂,落在車道的地面。
因為黑霧的原因,江厭並沒有看清楚那黑影的真實面目,但用腳丫子想都能猜到那玩意兒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個世界怎麼了?」江厭的世界觀有種被撕裂的感覺。
詭異的黑霧,詭異的黑色絲線,還有被黑色絲線感染后變成怪物的司機。
如果在此之前,有人告訴他這個故事,他一定會嗤之以鼻。
當自己親身經歷了這件事後,他竟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這還是他所熟悉的世界嗎?
現實並沒有給江厭太多思考的時間。
因為他看到那個司機化成的怪物正邁開了步子,朝著他們逃離的方向追來。
這讓江厭不得不收起心中的感慨,全力調動自己的雙腿狂奔。
連子彈都殺不了這個怪物,若是被它追上,必死無疑。
其他三人雖然沒有回頭去看那個怪物,可明顯能夠感覺到後方地面微微的震顫。
所有人心頭都不免忐忑。
因為給他們帶來威脅感的,不僅僅只有那個怪物而已。
在他們跑出巴士,將身體完全暴露在黑色霧氣下的時候,他們各自身體的異常更加劇烈了。
江厭腦袋就像灌了鉛,昏昏沉沉、頭重腳輕。
女子的身體顫抖得更加強烈了,好似有某種不知名的能量在她體內瘋狂亂竄。
老大哥則不著痕迹的將自己的左手塞進了上衣的兜里。
他這隻因為年輕時和悍匪搏鬥而落下殘疾的左臂,這時候不知道什麼原因劇痛難忍。
最後的黃毛青年表現得最為惹眼,或者說,他根本沒有辦法像江厭三人一樣將自己的異樣隱藏。
全身的皮膚像是被開水燙過,呈現出病態的紅腫。
怪物的力量奇大無比,速度自然慢不了。
可之前畢竟拉開了一些距離,要追上江厭他們,還需要花些時間。
當然,那是在江厭四人身體沒有異樣的前提下。
他們各自都被身體的不適感所拖累,嚴重影響了奔跑的速度。
短短三十秒,怪物和他們的距離就縮短到了不到十米距離。
就算不回頭,江厭都能感受到了後方那極具壓迫感的氣息。
「怎麼辦!怎麼辦!」江厭眼睛里好似有無數金星在綻放,他的視野因為頭痛的原因都有些模糊起來了。
可以說隨時可能倒下。
如此情況下,他還要保持身體奔跑。
這讓江厭心頭升起深深的絕望感。
其他三人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但周圍的黑霧好似沒有邊際,不管他們怎麼跑,也逃不出這裡。
「不能這樣下去了!」黃毛青年難得說了一句人話,以帶著哭腔的聲音大喊道:「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死的。」
「你有辦法?」老大哥冷冷的掃了一眼黃毛。
「沒!」黃毛青年有些畏懼老大哥,唯唯諾諾的模樣。
兩人交談的間隙,江厭昏昏沉沉的腦袋突然一陣激靈,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爆發。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感受到那種死亡的氣息,可他還是選擇了信任自己從心底升起的那股感應。
當即一聲爆吼:「散開!」
一語落下,江厭身體接著奔跑的力量已經朝著側方飛撲。
儘管巴士出事之後,江厭從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老大哥和女子那樣強大的武力。
但他每一次的表現都是可圈可點的。
沒有嘩眾取寵的情況發生。
因而在他開口的剎那三人下意識的選擇了對他的信任。
老大哥、黃毛、短髮女子紛紛急轉,躲到了道路的一旁。
幾乎是四人剛剛作出閃避的下一秒。
呼!怪物的身體攜帶者可怕的力量從他們之前的位置碾壓而過。
那種姿態就像是失控的列車車頭,欲要將眼前的一切都碾碎。
還好在江厭的提醒下,四人先一步做出了閃避動作。
怪物的衝撞並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反而因為速度過猛,怪物一頭栽入了前方濃濃不化的黑霧中。
也不知道衝到了什麼位置。
這一邊,因為黃毛青年動作最慢,怪物和他錯身而過時,輕輕的擦到了他的衣角。
整個身體都被那攜帶的力量卷到了空中離地兩三米的位置。
而後狠狠地摔倒在地,差點背過氣。
看著黃毛青年艱難的爬了起來,女子臉色不是很好看,秀氣的眉毛微顰著說道:「它的速度為什麼這麼快了!」
「不知道,像是速度突然就提起來了。」江厭臉色慘白,就差一點點,他們就可能被那怪物直接給碾死了。
還好,他選擇了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這時候,老大哥也靠了過來,看著前方濃濃的黑霧,低沉說道:「我們好像沒得跑了。」
江厭明白老男人的意思,他們要跑的方向正是市區所在方向。
那個怪物就擋在前方,那濃濃的黑霧中。
而他們又不可能往回走,那裡可是還有四個昏迷的乘客,天知道他們四個會不會變成那個怪物的模樣。
因而他們的唯一的選擇就是穿過前方黑霧,逃回市區,回歸文明的懷抱。
要想穿過這層黑霧,就必須越過這個怪物。
「你還有幾顆子彈?」江厭偏頭望著女子的眼睛。
後者仿似明白了江厭和老大哥的意思,眼神眯了眯說道:「不多了。」
「而且子彈對它好像也沒用。」
「沒用也要試,一定會衝出去,我不能死在這裡,我父母就我一個兒子!」江厭臉色變得激動起來。
他父母年歲已高,父親又得了重病。
如果他死在這裡,兩個老人要如何生存下去。
怕是聽到自己死亡的消息,自己身體本就不好的父親病重會更加嚴重。
一直活在安穩世界里的江厭,這時候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猙獰。
「哈哈,想不到小夥子這麼有骨氣,反正也沒得跑了,搏一搏吧。」老男人倒是洒脫,這種環境下還笑得出來。
一邊說著,他和女子交換了一個眼色。
他們兩人是四人中武力最高的人了,正要和那怪物硬拼,他們首當其衝。
「那就這樣吧!」女子輕輕聳了聳箭頭變現得無所謂。
江厭甚至認為她根本恐懼的情緒。
黃毛青年被摔得鼻青臉腫,等他走過來的時候正好聽到三人關鍵的幾句談話,一臉的苦澀。
四人中,就他存在感最低,三人都表示要和那怪物戰鬥,他的意見顯然已經不重要了。
事情已經有了決定,女子也是當機立斷的人,反手從腰間掏出兩柄三十多厘米長的匕首,分別遞給了江厭和老男人。
「雖然沒有太大的作用,但聊勝於無吧。」
老男人臉色如常的接過匕首。
江厭卻是顯得一臉怪異。
這個女人不僅有槍,隨身還帶匕首,他怎麼越看這個女人越像是黑色地帶的某種職業者。
江厭剛剛接過匕首的時間。
黃毛青年緊張的咽了一口唾沫,顫顫巍巍的說道:「他來了!」
視線移向前方黑霧,怪物的身影慢吞吞的走了出來,出現在眾人視野之內。
它的臉已經被女子在巴士上打爛,滿是黑色的污穢血跡,甚至還有一顆眼珠都爆開了,掛在了它那可怖的怪臉上。
怪物的出現,令得四人表情為之一肅。
「嘿嘿,想不到這麼多年了,還有這種熱血沸騰的感覺。」老男人反手握著匕首,放在胸前嘿嘿一笑。
年輕時他每次戰鬥都是沖在最前方。
經歷了那種命懸一線的軍旅生活的人,又怎麼可能完全回歸正常人的生活。
因而每逢深夜的夢中他都能回到那段時光,重溫年輕時的熱血。
原本因為隨著自己年歲的增加,身體機能下滑,手臂負傷等等諸多原因,他再也不能體會到那種感覺了。
沒想到冥冥中自有天意,讓他遭遇了這種變故,不得不面對眼前的怪物。
這可比以前還要刺激。
「先活下來再說吧。」女子清冷開口,手中袖珍槍變戲法一般出現在她手中。
江厭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舌頭,迫使自己清醒下來。
頭暈的癥狀已經緩解了不少,他要自己舌頭的原因完全是為了克服心頭的恐懼。
畢竟他之前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常人在面對這種怪物的時候,哪能保持鎮靜。
只有疼痛能讓他清醒下來。
作用是明顯的,江厭因為害怕的情緒隨著舌頭的劇痛淡了不少。
同一時間,怪物動了。
它邁動著誇張的步伐,快速向著四人靠近。
江厭、老男人各自手持著匕首站在道路的左右兩邊。
短髮女子則立在道路正中央,瞄準了怪物的腦袋。
他們三個都沒有動,仿似在等待著某種信號。
這種等待一直持續到怪物距離他們不到五米的剎那結束。
當!隨著女子持著的手槍槍口火舌的噴射。
一朵黑色血花從怪物早就稀爛的臉上綻放。
之前已經有過先例。
子彈雖然殺不了怪物,可打在它腦袋上也能讓怪物的身體出現些微停頓。
而江厭和老男人等的就這稍縱即逝的時機。
兩個男人持著匕首,同時沖向了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