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七情 七情之三·麟鳳龜龍【記憶】
杭州城,醉歌軒。
「這次又有什麼事?」
黃毅頗為不耐煩地斜睨著海棠。
「黃兄,」海棠毫不在意黃毅的神情,「我這次找你,可是為了你好。」
黃毅冷哼一聲:「有什麼事直說,甭跟我玩這一套。」
「不知黃兄你可知道這杭州暗地裡都有些什麼奇怪的組織?」
黃毅一愣,顯然是沒想到海棠會問這樣的問題,不過他並沒有就此愣住:「我說過,杭州城治理向來很好,我確實不知道你口中的『奇怪組織』是什麼,因為根本就不會有。」黃毅顯得頗為自信,這杭州城在她的治理下,跟上任城主比起確實是好了不少。
海棠淡淡一笑:「黃兄,話不能說太滿,」說著他手指向雅間的窗外,「就像這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大到你我無法想象。你能保證說你見過杭州的繁華,就了解了外面的一切嗎?」
「這根本就是兩碼事。」黃毅毫不客氣地回應道。
海棠砸了砸嘴:「或許是吧。我是想說,我發現杭州暗地裡有一個組織,他們已經存在很久了,甚至於在你上任之前就已經存在了。」
黃毅一隻眉毛撩了起來:「你這麼說可有什麼證據?」
「證據我自然是有的,」海棠不咸不淡地說道,「就算你對我不滿,但你應該知道,這些事情我不會開玩笑。」
「把證據拿出來!」黃毅聞言,心中頓時一緊。
海棠卻是笑了笑道:「黃兄,我是生意人。」
「你休要忘了你我身份?!」黃毅也是把眼一瞪,站了起來。
「是啊,你也休要忘了你我身份。」海棠輕飄飄瞥了黃毅一眼,依舊坐在位置上,不咸不淡。
黃毅眼角抽了抽,額上似乎有幾根青筋鼓了又鼓,最終她還是坐了下去:「你想要什麼?」
「很簡單,至少在未來一年內,不要再告知他人我那酒肆的任何消息。」海棠說著,眼神也認真了起來。
黃毅頓時冷笑一聲:「又?答應過你的就是答應過你的,我可從未向他人提起你們的任何信息。」
「是嗎,」海棠努了努嘴,「但願如此——總之,這就是我的條件。」
黃毅不語,冷笑著點了點頭。
「城東有一個叫做韓天華的人,他就是這個組織中的人,不過這個組織十分神秘,哪怕是一道十分簡單的命令都,是由上面一層一層傳下來的,下層不知道任何上層的人的消息,而一些比較重要的任務,更是被分成了很多份,不同的人只完成其中極小的一部分,而且就連同一個層級的人也不會知道相互的身份。這樣既保證了任務的嚴密性,也保證了成員的身份很難被查到,哪怕有人暴露,他也無法說出其他人的身份。」
黃毅聞言,微微皺起了眉頭:「這個組織都做些什麼?」
海棠搖了搖頭道:「具體是做什麼我不得而知,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絕不是什麼乾淨的上得了檯面的事。」
「你是怎麼發現這個組織的,那個韓天華又是怎麼暴露的?」黃毅接著問道。
海棠砸了砸嘴,道:「韓天華此人牽扯進了我的一樁生意裡面,我查了查,又去接觸了一二,最後發現了他身份的疑點,至於這個組織——自然就是韓天華告訴我的咯。」
黃毅聞言,本來還想接著追問一些疑點,但終究是忍住了,他開口道:「那韓天華此人現在何處?」
海棠想了想道:「大概就在門外吧。」
黃毅一聽,立馬站了起來轉向雅間的門:「什麼意思?」
「我把他給你帶過來了。」海棠答道。
隨著黃毅一聲命下,雅間的門被侍衛打開,韓天華的身影赫然就站在門外。此刻韓天華被綁著,嘴裡塞著一團布,眼睛也是被蒙了起來。
「把他帶過來。」黃毅沉聲道,隨即兩名侍衛便立刻上前去,押著韓天華走了過來。
海棠取下了韓天華口中塞著的布團跟面上蒙著的黑布。
「偶錯了,別殺我,別殺我!」
韓天華口中的布團剛被取下,他便放聲大叫了起來。
「閉嘴!給我抬頭看清楚你面前的人!」一位侍衛呵斥道,但是這顯然起不了什麼作用,他依舊大聲叫嚷著,面上的表情十分扭曲。
黃毅眉頭緊鎖,正欲對一旁的侍衛吩咐什麼,海棠卻開口了:「住口。」
說來也奇怪,這韓天華聽到海棠這麼一說,竟真的就此打住了叫喊,瞪著一聲驚恐的眼睛,無神的四處張望著。
「我問你,你們的組織叫什麼名字?」黃毅壓低了聲音,開口問道。
韓天華的手在空氣中胡亂揮了揮:「你說什麼,我不知道……」
「我說,」黃毅加重了語氣,「你所在的那個組織,叫什麼名字?」
「什麼……什麼組織?」韓天華逐漸冷靜了下來,有些發懵。
黃毅又準備說什麼,海棠卻趕在他之前開口道:「黃兄,這韓天華背後的勢力是什麼我並不確定,有多少人,具體是怎樣的運轉模式我都不清楚,說是『組織』吧,也只是我擅自這麼稱呼了。」
韓天華微微愣了愣:「那這韓天華知道些什麼?」
「他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海棠笑著答道,「我現在的想法是,韓天虎背後的勢力能夠存在這麼多年,那勢力首領身份肯定不一般,怕是明面上在杭州也是能夠排的上號的角色,甚至有可能,你跟那人經常能夠見面也說不準,只是你不知道他的身份罷了。」
「如果僅憑這些消息,這股勢力可不是那麼簡單就能查到的。」黃毅沉吟道。
海棠點了點頭:「這倒是,不過我這裡還有一個懷疑對象,只是不知道準不準確。」
「誰?」黃毅一身一凜。
海棠眯起了眼:「以前九重樓的趙廚子。」
「他現在在何處?」
「這就要靠你去找了。」
無面女——那個長著和甘蕪一模一樣五官的女子,此刻來到了草棚子前。
無面女宛如一潭死水般死寂的內心散開了一圈圈漣漪。
無面女的身影漸漸模糊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甘蕪本人。
甘蕪想起了,無面女就是甘蕪她自己。
哪裡有什麼兩個人,分明自始至終都只有她一個。
無面女這個人不過是她的臆想罷了。
在被囚禁之初,她嘗試過反抗,可反抗換來的只是更嚴厲的懲罰。
漸生絕望的甘蕪崩潰了。
她的大腦下意識的選擇了自我保護,保護這個崩潰的女子。
她的意識彷彿分成了兩個人。
一個就是她一直以為的自己,在絕望的表面下內里卻始終留著一分清明,而另一個便是無面女。
無面女代表的是她心中的痛苦與絕望。
正因為有著臆想出的無面女為自己分擔了大部分的痛苦不安與絕望,她才能在心中始終保留一絲清明。
而無面女從牆角扣下的那塊石頭,也是她自己無意中扣下來的,哪怕有著臆想出的無面女為之分擔,可長期在這逼仄黑暗的狹小房間里被囚禁著,她的潛意識還是瀕臨崩潰了——萬幸的是,最終她內心深處的那一縷柔光還是戰勝了這種種陰暗的情緒。
夢中的無面女跌跌撞撞走著,爬著,一寸一寸挪動著身體,不知用了幾天,亦或是幾月,下意識的,終於來到了她親手為自己搭建的草棚前。
她也是在這時,終於想起了這一切。
雖然不清楚原因,可是自己當時確確實實是被人盯上了。
最後在自己的家裡被打暈抓住,醒來后,已經是來到了這個逼仄黑暗的囚籠里。
那麼,究竟是誰,又是為什麼,是怎樣,就會盯上自己的呢?
她不禁想到。
意識逐漸清晰了起來。
瘦瘦高高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經離去了。
她已經被鬆了綁。
在一片黑暗中,她理好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這衣服還是舊城的」,她想到。
就是這個男人囚禁的自己嗎?
他是誰?
渾身上下,無處不疼,還好早就已經習慣這樣的疼痛了。
甘蕪意識又開始有些迷糊了起來,她又一次暈了過去。
睜開眼睛,她又回到了那座燃燒著的房屋前。
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的她不再是以旁觀者的視角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身處火海,她感受不到一點半點的灼熱。
她試著向前走去。
周圍的一切似乎都靜止了,點點火星停留在半空,男人伸出的手也懸停在半空。
房屋裡十分雜亂,哪怕是在一片火海之中也不難看出,在火焰燃燒起來之前,這裡恐怕是經歷了一場洗劫。
已經燃燒著的,還沒有燒起來的東西混雜在一起,散落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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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點話。。。
這太忙忘了來更新了。
。。。。。。。
對不起各位,今天事情太多了沒來得及準時更新。
估計會有很多差錯,我會補上的。
劇情已經漸漸到了高潮,麟鳳龜龍本是一個褒義詞,在這個故事裡,它所代表的含義也即將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