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三章 計出苦肉
忽見柳別離道：「為今之計，只有我去趙營，看看有無機會救她出來。」眾人皆道：「你？！不可不可。」慕容溶月道：「你自離開趙國，從未回去。倘若過去被抓，石虎豈能饒你？」張閔亦道：「柳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讓你回去實在太過危險，咱們還須另想辦法。」柳別離昂首道：「咱們一起北上南下，患難與共，如今宇文姑娘有難，我焉有袖手之理？」張閔道：「可是......」「沒有可是，我們別無選擇。」柳別離笑了笑，接著道：「諸位放心，我在趙軍中有幾個生死之交，我趁深夜偷潛過去后尋到他們，事情便有了轉機。石虎絕不會發現，待時機成熟，我再偷偷救出人來。」眾人尋思片刻，情知別無他法。張閔長嘆一口氣，「現下也只好如此了，只是讓柳兄冒此大險，我心實在不安。」柳別離笑道：「張兄休要再說見外的話。」眾人又細細商議一陣，務使此行不出紕漏。而後柳別離辭了大家，自去準備。
滅法師徒二人押著宇文迪行至趙軍營外，通報進去，直趨王帳。來至帳前，滅法師徒先入內，見了石虎，忙上前拜見，道：「屬下無能，只抓獲宇文迪一人歸來。請大王降罪。」石虎忙起身走下王座，扶起他來，道：「無妨，只須一人在手，本王自有辦法。只是委屈了你們，運乖時蹇竟使如影葬身大江。」說著佯作悲戚之色，接著道：「本王驚聞你們乘船遇險，心中牽腸掛肚，只盼能逢凶化吉。如今你們果然平安歸來，本王甚是欣慰。只可惜了大和尚痛失一愛徒，大趙亦痛失一幹才。」滅法見石虎如此說，忙叩頭謝恩，「屬下份屬趙臣，自當為主分憂。如影為國捐軀，乃是他之福分。」石虎聞言，笑道：「你能有此覺悟，也是難能可貴。本王賜你黃金百兩，良帛百匹，待回太原后，為你寺重建羅漢，再塑金身。」滅法忙叩謝了。起身偷偷環視一下四周，道：「那宇文迪現就押在帳外，靜候大王吩咐。」石虎道：「甚好，你們此行幸苦了，下去歇著罷。」滅法師徒拜退而出。
石虎坐上王位，命道：「帶上來。」軍士將宇文迪押入帳內。石虎見了她，笑道：「咱們又見面了。宇文姑娘，別來安好？」宇文迪怒視著他，這些年來耳聞目睹世事人心，早已認定石虎就是當年害死父母的兇手，此刻看著仇人近在咫尺，心中憎惡之極，轉念一想，此刻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貿然惹怒了他，我死倒是小事，家仇卻是再也無法得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於是淡淡道：「託大王的福，尚好。」石虎道：「此次請姑娘前來敘舊，驚聞途中遇險，幸而有驚無險，本王先謝唐突之罪。」說罷命人鬆綁賜座。宇文迪也不客氣，徑自坐了，冷笑道：「那年太原王宮中匆匆一面，不過是為了澄清誤會。小女子與大王並無舊交，何來敘舊一說。」石虎見她如此，心內無名火起，倘若換作他人，早已雷霆大怒，只是為了誘她說出越王寶藏，因此強壓怒火，道：「本王明說了罷，只要姑娘交出越王寶藏，本王便可親自將你禮送回去。」宇文迪冷冷一笑，不發一言。石虎見狀，知道此刻用強也無用，須得慢慢用計迴轉，命道：「來人，將宇文姑娘帶下去，請滅法好生招待。」軍士領命，押著宇文迪而去。
石虎伸個懶腰，正要飲酒，聽聞柳別離前來求見，悻悻道：「教他進來罷。」柳別離入內參拜了。石虎道：「你此番渡江又有何事？」柳別離道：「恭賀父王抓獲宇文迪，距離得到越王寶藏又近一步。」石虎道：「只是此女牙尖嘴利，不肯輕易就範。」柳別離笑道：「這正是兒臣此番前來的目的。」石虎一拍桌案，笑道：「正是，你與她相交甚熟，倘若你去勸她，必能成功。」柳別離道：「因此須得將我大綁起來，痛打一頓，再送去與她一併關押。屆時兒臣便可用計了。」石虎笑道：「此計甚好。」隨即黑臉一沉，喝道：「來人！將此賊吊起來，重打五十軍棍！而後交由滅法處置。」兩名武士領命，架起柳別離來至軍法營，執法軍士將他五花大綁了吊起，抄起軍棍便打。只十數棍下去，柳別離背部裘褲已被鮮血涔涔染紅，再打得十棍時，背上衣裳早已血肉模糊，執法軍士見此亦有不忍，只是沒有石虎之命，誰敢徇私枉法？少不得狠下心來繼續打，不過手上勁力已經大減，打在身上不似前般重了。饒是如此，待得軍棍打完，柳別離口中氣息微弱，早已痛死過去。
待他轉醒，已是兩日之後。只見自己身處囚籠之中，剛想起身，背上傳來一陣劇痛，不禁輕呼一聲「哎喲」。只聽背後一人道：「柳公子，你終於醒了。」柳別離掙扎著轉過頭一瞧，旁邊還有一個囚籠，中有一人，正是宇文迪，忙道：「宇文姑娘，我可找到你了。」心中暗想：「為了賺你說出越王寶藏，老子豁出命來演了這出苦肉計。等事成之後，老子定要教你也嘗嘗軍棍滋味。」宇文迪忙道：「你怎麼會在這裡？」柳別離道：「張閔兄弟回至建康，將你被脅持一事說了，大家焦急萬分。張兄先後數次委託芸衣姑娘懇求聖上遣使來救姑娘，可惜使者均被石虎打回。萬般無奈之下，我便自告奮勇，打算偷偷潛入趙營，伺機救得你出。不料剛一踏岸，便被擒了。石虎恨我背叛趙國，因此命人將我狠狠打了一頓。嘿嘿，可惜我命不該絕，沒有死在軍棍之下。」宇文迪聽了，柔聲道：「無端連累柳公子受此大難，教我如何心安。」柳別離微微一笑，道：「姑娘何出見外之言？咱們福禍同擔，姑娘有難，我又豈能置身事外？」宇文迪點點頭，道：「閔哥現下可好？」柳別離暗忖：「此時此刻，你還惦記著張閔。」心中不免生出嫉恨之意，面上卻笑著道：「張兄他好著呢，再者有芸衣、溶月、姚沉魚三位姑娘陪著，還能有什麼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