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見龍在田
張閔贊道:「善惡隨人作,福禍自己招。可見日行一善,必有餘慶。」李星河擺擺手道:「我雖有小善之心,卻無張兄弟濟世救民之大善之心。」柳別離聞得他有如此奇遇,嘖嘖稱道:「許遜許真人乃方外奇人,李先生既有奇緣遇上,何不求他再傳授一些神通。凡人能得他傳授一星半點道法,便可成為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如能再多傳一二成道法,當可成為沙場上萬人敵的將軍。到時候征戰四方,攻城略地,成就一番霸業,亦未可知。」李星河乾笑一聲,不置可否。
張閔轉過話題,道:「明日我們再去禮部拜訪一遭,瞧瞧究竟是何情況。」慕容溶月笑道:「蘇姐姐和我們一同去罷。」蘇清夢正要答應,李星河道:「先前朝廷召我入仕,我屢次不受,后又辭了揚州別駕之職,現今如何還能入宮?」慕容溶月笑道:「這有何妨。你只跟在我身邊,裝作伴當模樣,旁人又不識得你,能有什麼事。」張閔亦道:「咱們久別重逢,自當好好相處一些日子。先生和嫂夫人隨我們同去,也好遊歷一番皇宮內院。」李星河略一猶豫,道:「好,我們同去。」
翌日,眾人再赴禮部,遠遠瞧見門口一位堂官,正使喚兩個衙役張貼布告。慕容溶月忙上前拜上名帖。那堂官是個伶俐人,見了帖上燕王府印信,忙笑臉相迎眾人入內奉茶,一面飛身報與本部主事民曹。不多時,民曹大人匆匆趕來,見了眾人,不敢怠慢,笑道:「諸位且稍待,寶帖已經飛送宮內,不久便有回話。」張閔答謝了,只好坐等。兩個時辰后,宮內來人報道:「宣燕王使者諸人入宮。」民曹忙派人用車輦送眾人入宮。
一炷香后,車輦出了朱雀門,行上御道。此道南北走向,貫通建康,乃京城通衢。片刻后,車輦行過鹽市,左右兩邊分別是太社和太廟。再往前行,便是百官府舍,駛過之後來至宣陽門,一入此門,便是到了宮內。眾人循例下了車馬,步行向前。不多時眾人穿過三省有司府衙,來至大司馬門。早有宮人在此等候,將眾人引入西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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甬道,行至半里,轉向北折,來至西掖門。一過西掖門,再繞過一片林園,便來至承平殿。眾人重整儀容,恭立殿前,靜候宣召旨意。
半晌后,出來一位老公公,宣道:「聖上有旨,宣燕王使者覲見。」眾人跟隨入殿。殿內百官分列兩班,肅穆莊嚴,眾人趨步向前,慕容溶月當先一步,拜倒在地,道:「臣奉燕王之命,前來京都面聖,拜謝聖上加封隆恩。」新君司馬岳不知先帝加封燕王父子之事,略一停頓,道:「燕王鎮守遼東,為國戍邊,勞苦功高,理應嘉獎,朝廷從來都是有功必賞。諸位平身罷。」慕容溶月眾人謝了恩,站起來恭立一旁。司馬岳道:「近年河北兵戈四起,羯人逞凶無度,不知燕王有何禦敵良策?」慕容溶月回道:「燕王近來年事已高,不能再彎弓盤馬,然報國之心一日未減,屢派世子慕容俊代為征戰,以期掃滅頑凶,為國平亂。」司馬岳嘉許道:「燕王征伐半生,本該頤養天年,然當此非常之時,還望燕王能不辭辛苦,效仿廉頗古事,為國再立殊勛。」慕容溶月回道:「聖上嘉勉之意,臣定轉告燕王。」只見桓溫出班奏道:「臣有幾句話,想請教燕王使者。」不待聖上恩准,自朝慕容溶月道:「燕王世子收薊州、克雁門,兵峰屢指太原,可謂當世名將。不知這位世子春秋幾何,將兵多少?」此話直探燕軍虛實。慕容溶月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淮陰候從龍之時也不過弱冠之年,後來將兵卻能多多益善。燕王世子雖不及淮陰候,卻也不遑多讓。」桓溫話鋒一轉,道:「燕王坐鎮遼東,凡諸軍事應與朝廷密切協作。石虎禍亂河北,朝廷屢欲北伐討之,每每正要北上,卻又驚聞燕軍已經班師回遼,陰差陽錯之下勞師無功,北伐之事因此只好作罷。」慕容溶月道:「燕王深沐皇恩,每戰皆為朝廷而戰,遼東與江南間關萬里,而戰場形勢瞬息萬變,有時不能及時知會朝廷,也是在所難免。無論如何,總是燕王料事不周,誤了朝廷大事,待我等回遼,定會轉告我主。」桓溫哈哈一笑,道:「聞得燕王親遣其外孫女來朝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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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姑娘你罷。」慕容溶月笑道:「正是。」桓溫瞧著她笑了一笑,不再言語。
朝會畢后,百官退去,慕容溶月眾人亦欲離去,被一老公公叫住。慕容溶月問道:「何事?」老公公回道:「司徒有請。」眾人跟著來至後殿一間暖閣,老公公站在門口朝里宣道:「陛下,司徒大人,人已帶到。」裡間一人道:「進來罷。」老公公朝眾人使個眼色,示意可以進去了。眾人進了閣內,見上首坐著兩人,一個是聖上,另一個卻不識得。眾人忙以禮參拜了,聖上笑道:「才見過的,不必拘禮,快平身罷。」又命賜座。眾人謝恩坐了。聖上指著身旁那人道:「這位便是輔政大臣,司徒謝安。」眾人朝謝安作揖行禮,謝安笑道:「此處不比外廷,諸位隨意一些無妨。」接著又道:「慕容姑娘,可否將諸位朋友薦來?」張閔眾人忙起身一一報了姓名,待到司馬雲衣自報姓名后,聖上笑道:「姑娘何處人氏,令尊何人?」司馬雲衣回道:「民女自幼居於僻野之地,家父名諱司馬流。說起來,還和聖上是遠親呢。」司馬岳大喜道:「果真如此?快取皇譜來。」命人取來皇族家譜,打開細看,原來司馬流是宣帝司馬懿嫡派後裔、東海王司馬越之子,按譜排序,該稱她為皇姑,司馬岳喜道:「今日得一姑姑,真是不虞之喜。」起身走至司馬雲衣面前,躬身作揖,道:「皇姑在上,受侄一禮。」眾人皆吃一驚,司馬雲衣忙道:「使不得,使不得。聖上快快起身。」司馬岳道:「此是家禮,非關君臣之儀。」謝安笑道:「聖上既如此說,雲衣姑娘便受了這一禮,以後就是當朝皇姑了。」司馬雲衣仍躊躇不決,此時宇文迪上前笑道:「連司徒大人都這樣說了,妹妹難道要讓聖上一直躬身不起?」朝她暗使眼色,示意應下此事。司馬雲衣一咬牙,道:「好。」站直身子,受了聖上這一禮。司馬岳起身,笑道:「皇姑請上座。」說罷將司馬雲衣讓至上座,自己坐左首,謝安坐右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