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南陽書院
醉后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歸去,洛衣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休息,而牧沉與顧離則是找到不戒和尚那裡,各抱著一壇烈焰紅唇,喝酒聊感情。
聊那修行。
最後落得酩酊大醉。烈焰紅唇的酒力渾厚,雖對不戒和尚沒有一絲作用,但顧離和牧沉都不勝酒力,喝的尚余半壇之時便已倒地不起。
不戒和尚搖了搖,大手一揮,一陣和風將二人的身軀吹起,放在了他屋內的床上。而後拿出來一個葫蘆,便將剩下的所有酒都納入了其中。
小小葫蘆,可吞江海。這點酒水灌進去,根本沒有一絲波瀾。
「我欲取紅塵之酒,煉靈山之神,修六丈金身,此番結緣,不知日後因果。」不戒和尚喃喃自語,目光看了一眼在床上打滾的顧離以及牧沉,拿起身邊的禪杖,一步踏出,消失在客棧之中。
下一刻,不戒和尚的人已經來到了南晉王宮東側的梨山之上。
梨山建有祭壇和夫子廟,是南晉都城的祭天之所,最是神聖,有重兵把守守,王公大臣亦在廟內,聆聽南晉國師,儒家祭酒一脈的大儒酒祝誦經。
不戒和尚閑庭信步的走入廟堂之中,竟無一人能夠覺察到他的存在!和尚走到那位酒祝的下首位置,緩緩躬身,向前方的夫子塑像行了一個隆重的佛禮。
「見過夫子!和尚今日來此請酒修行,望夫子莫怪!」
隨後,又拿出來那個葫蘆,吸取了一些擺在祭壇之上的靈酒,而後就地打坐,誦讀佛經。以此作為賠禮。
夫子坐鎮稷下學宮,以大衍算術推演世間萬物,偌大中土神洲,怕是沒什麼事能逃脫他的演算,今日之事亦是如此。不戒和尚深知儒家的禮法,因此要在此誦讀佛經,祛除南晉邪物以作為賠禮,了結因果。
只是對於此刻廟堂之內的其他人而言,根本感受不到不戒和尚的存在。就是那位南晉第一儒修,南晉國的國師酒祝,都沒有感覺到他。
第二日太陽照到屁股上的時候,顧離和牧沉才睡醒,當睜開眼看見對方的臉和那交織在一起的身軀時,紛紛傻眼。
「啊,顧兄你也太不文雅了,怎麼跑到我房間來了。」牧沉跳起身來整理一番衣物,大叫道。
「放屁,這明明是我的房間!」顧離此刻一肚子火,沒想到長這麼大自己第一次同床共枕的對象,居然是牧沉這傢伙!這可真是……
「這明明就是我的!」
「……」
二人爭執起來,不肯服輸。但腦子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昨天的事,他們只記得去找了不戒和尚喝酒聊天,連聊的是什麼都忘了。
「二位不用爭了,這是和尚的房間。」這時候不戒和尚的聲音響起,便見一位披著袈裟的微胖和尚走了進來,淡笑道:「昨日你們喝醉了酒,不醒人事,和尚便安排你們住在了我這裡。」
「那你呢?」顧離二人雙雙轉過頭去。
「自然是在外面欣賞了一晚上的夜色。」不戒和尚一笑,「二位還是趕緊洗漱整理一番吧,那位洛衣姑娘正在外面等你們,說今日要去城東觀禮。」
二人聞言匆匆跑回來自己的房間,穿戴整齊后便隨不戒和尚去找洛衣。將昨晚的事隻字不提。這要是被洛衣知道他們昨晚睡在一起,還不得被笑死。
對此,不戒和尚也是沉默不語,恍如未知。
走在街上,洛衣總覺得顧離與牧沉有些不對,卻也沒有過多的在意,目光更多的是放在街上的人群和事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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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道:「今早你們沒起來,我去吃早點的時候打探了下,原來正如大師所言,城東之地是南陽書院所在,這兩天正在舉行秋闈大考,因此才這般熱鬧,考生前去入試,而那些長輩或者小輩則去觀禮,觀看南晉第一書院弟子風采。所以今日我們也去看看。」
「南晉第一書院,名字聽起來倒是很響亮。」牧沉咂咂嘴,事實上,這只是儒家建在天下的「十大學宮,三千書院」之一罷了。底蘊比之深厚的多了去了。
而這個「三千」也並非實打實的「三千」,只是一個數量級,代表著儒家所有的書院。
只是在這南晉國甚至整個南嶽,這座南陽書院怕是最好的一個。
每一座書院的院長,都是正統儒家修士,譬如這南陽書院的院長,就是南晉國師,那位酒祝。
莫約過了一個多時辰,四個人隨著人群抵達了城東南陽書院所在之地。
這是一片佔地極廣的園林,幾乎佔據了城東三分之一的地盤。其中有許多小型山丘,種植著古老的樹木,百花繁盛,湖泊點綴,樓閣林立,整座學宮都瀰漫著一股書香之氣,典雅而大氣。
沿著正門步入書院之中,走在石板路上,便可見形形色色的少年子弟,身著不同顏色的院袍,向不同的方向而去。
「書院分為文院,武院,藝院等多類,培養不同的修士,因此為了區分院系,院袍並不一樣。」洛衣看出顧離的疑惑,為其解釋。
「原來如此。」顧離點了點頭,對這些書院的學生都很感興趣,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學習修行的環境。覺得很有趣。這麼多人一起修行,應該不會枯燥,而且可以相互請教學習,又有老師和資源培養,的確比一個人苦修要好。
「哈哈,不必羨慕,我們白帝城有一座儒家的學宮,可比這書院高級多了,等你隨我到了那裡,我可以引薦你進去修行,我就是學宮的一位學生。」洛衣笑道。
「東海學宮,亦是儒家十大學宮之一,你要是想去,我讓師傅引薦你。」牧沉撇了撇,語氣有些不咸不淡。昨晚和今早發生的事讓他和顧離都是對彼此隱隱不爽。
當然,若真的要怪,罪魁禍首還是這位滿面笑容的不戒和尚,簡直瞎搞。可是他們敢怒不敢言,只得對對方發火消氣。當然,這並非真正的仇恨。
不戒和尚視若未聞,真如一尊佛陀般,面龐含笑,一言不發。
「這些事以後再說,我們還是逛逛這南陽書院吧。」顧離搖了搖頭,現在距離白帝城可還是很遠呢。至於東海,他想都沒想過。
「那我們去武院看看吧。我也想看看南陽書院培養的武夫坯子,都是什麼水準。」洛衣聞言笑道。
「好。」顧離隨意答應下來,他並沒有什麼特殊想法和要求。至於牧沉和不戒和尚,更是隨意。他們一個所屬道教,一個佛教。對於儒家的書院,實在沒什麼興緻。只是陪著顧離和洛衣轉悠罷了,權當來看熱鬧,欣賞景觀。
「武夫修行武道,注重體魄和力量,以武學見長,算是比較特殊的一脈修行者,就比如讀書人,讀書便是修行,皆是各有所長。尤其武夫,一般情況下往往要比同境的其他修士戰力更強一些。可以與劍修,刀修等的殺力媲美。這種人物,修行界不多,但對世間王朝和諸國來說卻是必不可少。」
「王朝征戰,軍隊便是一切,上至王侯大將,下至普通士卒,可以說全部是武夫。當它們凝聚在一起時,再輔以兵法,便可以發揮崩滅山河的威力!極其可怕,就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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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修行大宗也畏懼世間王朝的武夫大軍。若是二者交戰,絕對沒有勝算。」
「武聖一脈,征伐四海,海棠花便是他們的象徵,若說修行者人數,絕對不亞於三教,比之文聖一脈也要多一些。」
在洛衣的解釋間,他們已隨著一些參觀的長者來到了武院之地。參觀武試。
這裡有一座極為廣闊的演武場,如同一個校場。四周築起高台,那些武院的教師便在上方考核弟子,而且有朝廷大將從旁輔助,可見朝廷對於秋闈大考的重視。
至於尋常的參觀者,都是在觀武台,視野開闊,可以清晰的看見下方演武場上進行武試的少年武夫,也有不少女子武夫。
考核的內容極多,被分為好幾項,顧離等人看去,只見下方清一色綉有海棠花紋的黑衣少年,有進行騎射的,有進行刀槍劍戟比試的,也有步射,力道,拳法等各項測試,令人目不暇接。
但整個演武場看起來卻是井井有條,秩序井然,沒有那種紛亂或者雜亂無章。
而在演武場正前方位置,豎著兩面大旗,一面上寫「南晉」是南晉國號,另一面則是寫著「武以止戈!」這是武廟的教諭。
「文廟教諭文以治世,武廟教諭武以止戈,但事實上,卻有很多偏差,與文武二廟的理念不符。讀書人不乏在官場勾心鬥角,擾亂朝政。而武夫,卻多是用以戰爭和侵略,『止戈』之況,實在甚少。」
「或許這是他們追求的終極目標吧,唯有天下大同之日方能實現。只是萬古以來,何時又有那種局面?」
「世人的確違背了二聖初衷,但也不盡然,總歸有向這兩句話靠攏的人物,而且並不少。」
「哈哈,天下事何其駁雜,你們入世不深,根本無法窺探其紋理,只需遵循本心修行便可,不用想的如此複雜。或許有朝一日,當你們站在山巔之時,便可以一眼望穿了。」不戒和尚從旁笑道。
「大師說的是。」三人紛紛點頭,許多知識和道理,他們都是從史冊和典籍中明白的,但從未經歷,自然不能談懂。唯有如大師這般歷經山河,或許才會深刻明白,產生自己的見解。
秋風微涼,有雁南飛,落葉開始凋零,蟬聲已遠。
顧離悵然,自己已經下山三個月了。這才與洛衣趕到南陽城,或許今年冬日,也到不了白帝城。
觀望了一陣子武試之後,他們又去了文院,只是那裡實在沒什麼意思。一個個少年書生正襟危坐與學堂,揮毫潑墨,寫著心中的文章,但對外面看的人來說,出了那種書生氣有些韻味,其餘就有些乏味了。遠沒有武試那般精彩。
牧沉是個耐不住枯燥的主,又有些不喜讀書人,四人便離開了,去了藝院。
這裡多翩翩公子和美麗佳人,儀態萬方,優雅從容,彈奏樂曲,吟詩寫賦,琴棋書畫各般文藝,還有投壺,蹴鞠等武藝,顯得最是有意思。引得眾人稱讚,許多少年少女都目放光亮。
「這才是考試嘛,哪像那群書獃子那般無聊。」牧沉一笑,盯著一個個麗人觀看,由衷稱讚一句:「沒想到這些書院竟有如此多的佳人,實在比那些清凈道觀有意思多了。」
「哈哈,牧兄莫不是心動了?不然留在此處修行,反正你那師傅也不要你了。」顧離一笑。
牧沉瞬間黑著臉:「別提那糟老頭子了,我看這種地方就適合顧兄你,小道則更喜歡雲遊天下。」
「咯咯。」
「哈哈,二位施主倒是有趣。」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