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分別
如果思念可以跨越山海,逝者如川,萬事休矣。
悲歡自渡。
不知道到什麼時候,諸人才紛紛下山,返回了住處,只留下陸丞之一人,以及尚有餘下的半壇烈焰紅唇。
陸丞之抬頭望去,醉眼星空。今年這個中秋,是他這些年來過的最好,最熱鬧的一次!竟是陪著四個少年和不戒和尚一起度過。這還真是一個讓人懷念而感到奇妙的日子。如今萬事俱備,岑遙也有了去處,自己是時候離去了。
翌日,日上三竿。
整個城市還很寧靜,沒有往日那般的嘈雜喧嘩。許是紛紛昨夜月下醉了酒,今朝未起。常年操勞的人們,難得有一兩天時間清閑。就如同太陽也會在陰天休息,星辰也會隱沒。
等到顧離幾人睡醒之時,已是正午。他們紛紛洗漱完畢,再此去了南陽書院。今日,陸丞之就要離開了,而且不戒和尚也會跟著他離去,他們則是要去尋岑遙,繼續上路。
「相遇不易,這些日子三位待和尚也甚是周到,此番別離,再相見或許已是多年以後,和尚別無他物,只能贈送一顆佛珠與你們了。」待叫著岑遙來到了雲山腳下時,不戒和尚略微感慨一聲,淡淡笑道。隨後取出來四顆佛光熾盛的佛珠,遞了過去。
「這佛珠雖非法器,但也是我佛門秘寶,與陸先生送你們的『雪茹』一樣,也有溫養魂魄的作用,而且可以鎮壓妖魔之氣,算是和尚的心意。」
顧離三人也沒有推辭,直接收了下來,便見佛珠光華一閃,直接出現在了他們的氣海之中。鎮壓在氣海之上,溫養他們的魂魄和氣海。效果的確明顯。這一剎那,三人都感覺雙目清明,神念洞明了幾分。感受到了一絲平和的佛意。
而岑遙卻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她與不戒和尚,實在沒什麼交集,並不像顧離三人。所謂無功不受祿,岑遙有些難以接受不戒和尚的饋贈。
「哈哈,岑遙姑娘不必為難,我與你老師這兩日來相談甚歡,一起約定去往南荒,也算是朋友了,一顆佛珠,便是和尚的心意。」見到岑遙有些為難,不戒和尚朗笑一聲,將佛珠置於岑遙手中。
「岑遙你就不要推辭了,這是大師的一番心意。」洛衣在旁督促一句。岑遙剛才收了起來。便見佛珠一閃而逝,進入了她的氣海之中。綻放出與大道金蓮相似的金色光華。
「多謝大師。」岑遙躬身作揖,表示深深的感謝。
「善哉!現在我們便上山去找陸先生吧,他應該也準備好了!」不戒和尚率先領走,一步踏上了山路。
待得他們來到竹林的茅屋之中時,發現書院院長司馬溪竟然也在,且正在聆聽陸丞之說話。見到顧離他們進來,二人停住了講話。
「準備好了吧?」
「哈哈,好了,隨時便可走!」陸丞之笑著點了點頭,他也沒有什麼要收拾的東西。「我走後這座茅屋便留給院長了,這裡面有些書和畫,你閑暇時可以看看。」陸丞之又對著司馬溪囑託一句。
「多謝先生饋贈!」司馬溪聞言高興的合不攏嘴,雲山上本沒有茅屋,這也是陸丞之五年前來到這裡后親自建造的,裡面的畫和書,也是他帶在身上的,如今留了下來,簡直是莫大的饋贈。書院的藏經閣將迎來鎮閣之寶!
「也要多謝小酒祝這幾年來的招待。」陸丞之點了點頭,最後回顧了一番茅屋,與諸人離開了竹林,五年來第一次走下雲山。
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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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書院的學生甚至長者,也是第一次見到了院長一直以來親自拜訪的這位神秘先生!白衣儒生,身姿修長挺直,儀錶堂堂。身居浩然氣,有大風流!
隨後,一行人在司馬溪親自陪同下一路越過那座蓮池,出了書院。
「小酒祝不必再送!」來到街上,陸丞之叫住了司馬溪。司馬溪躬身送別:「先生慢走,諸位慢走!」
目睹著一行六人,消失在他的視野中,司馬溪良久不言,微微嘆息一聲,搖了搖頭,走回了書院。闊別陸先生,司馬溪心有不舍,思緒良多。
一切就緒,六人分為兩路,一路向北城門而去,一路向南城門而去。
和尚的那匹白馬贈給了岑遙,他和陸丞之徒步走在街上,向著南城門而去,一路上順便看了看南陽城的景緻。待離開城池,到了官道上,二人的身影瞬間消失,已出現在九天之上,直指南荒,乘風騰雲而去,速度快到極致。
顧離四人則是牽著馬匹緩步走向北城門,而後在渡口又上了一條渡船,繼續北上。
岑遙一路上沉默不言,這些年來第一次與老師分別,她心裡很迷惘,悵然若失,失去了最親切的人!自己也踏上了新的征程。但當她看到顧離三人時,心中微微一暖。
此去經年,有朝一日,她勢必重歸北燕,報得血海深仇!她的修行路,註定要踏著皚皚白骨壘起的階梯走上去。直到大仇得報,才可言仙道。
而顧離三人一時也有些恍惚,沒想到南陽城之行,沒有發生什麼過多的趣事,但他們的隊伍中又增加了一個人!只不過不戒和尚也離開了。
他們在想,會不會有那麼一天,時過境遷,他們又會在某個地方與不戒和尚相逢?還有陸丞之……
「別多想了,我相信你們師徒有一天終會重逢的!」洛衣見到岑遙的神色,上錢安慰了一句。顧離和牧沉也跟著附和了幾句。這種心情,他們都有深刻體會。
他們兩個也都是離開自己的老師,獨自來到這浩浩人世間闖蕩的一個修行者。
「嗯。」岑遙點了點頭,「日後大家相互照顧!」
「當然!」
「那我們現在要坐船去哪?你們的目的地是哪裡?」岑遙問道,這些日子,她還沒來得及問這個問題。
「我們要向東北而去,到毗鄰東嶽的白帝城!接下來自然是離開陽州,去往衡州的路途了。」洛衣回道。
「白帝城?!」岑遙有些驚訝,她聽過這座雄城,知道白帝城的名氣,有「天下修行第一城」的美譽,是方外修行界最著名的一座大宗!她沒想到顧離三個居然要去白帝城。而白帝城距離這裡,還有很遠的路程。畢竟他們連南嶽都沒有走出,更不要說毗鄰東嶽的白帝城了。
「沒錯,洛衣的家就在那裡,他可是白帝城大小姐哦。」顧離笑著道。
「啊!」岑遙又吃一驚,雙眼大睜,「洛衣姐居然有如此身份?!」岑遙比洛衣小一歲,便稱呼洛衣一聲姐姐。
「那不然嘞,洛衣身上哪會有那麼多銀子,簡直花不完,好像帶了一座銀山!我都不知道她的乾坤袋有多大!」牧沉擺手一笑。
「白帝城大小姐的乾坤袋,起碼是地元法器吧。」岑遙亦是狡黠一笑,附議牧沉的話。洛衣笑著搖了搖頭:「你要是這麼說,那日後的開銷你來?」
「我錯了。」牧沉連忙道歉,語氣悻悻。顧離則是安靜看戲,心道「該!」這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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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就是有些嘴欠,飄飄然,是該壓一壓他了。
「咯咯。」岑遙掩嘴一笑,露出一種與洛衣完全不同的氣質和美感。令人賞心悅目。她的長相雖不如洛衣那般精緻驚艷,但也很出眾了,是個美人胚子。
大船開始行駛,逆流而上,離開了南陽城,向著陽州北方而去。船上仍舊熙攘喧嘩,足足有上千乘客。由於是南陽城發的船,因此船上有不少身份高貴的人物以及修行者。
顧離一行四人都在甲板上吹風閑聊,與岑遙相互熟悉一番,加深感情,這樣日後也更方便。且順便觀望風景。
轟!
然而一聲轟鳴之聲,卻打破了四個人的雅興,船上近一些的許多人都被驚到,尋聲望去,只見那轟鳴響起的地方,居然有一圈人聚眾圍毆!
一個桀驁不馴的錦衣少年,帶著十來個手下,盛氣凌人的圍住三個布衣少年。那三個少年皆是嘴角溢出血跡,顯然是方才被那群人打傷。
然而錦衣少年仍舊沒有放過他們的心思,面色凶厲的盯著對方,冷喝道:「你敢忤逆本少爺的意思,也不打聽打聽偌大的南陽城,誰不知道我沈萬一的名字!找死的東西。」說完又是轟出一拳,結結實實的砸在了一個少年的胸膛之上,當即便是將其震飛!噴出一口熱血。
「居然招惹了沈萬一這個惡霸,那三個少年怕是慘了!」
「運氣真背,誰不知道沈萬一父親沈庭是鎮南侯,權勢通天,在南晉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
船上看戲的人竊竊私語,為那幾個少年而悲哀,惹了沈萬一的人,絕對沒什麼好下場!偌大南陽城,他就是年輕一輩的霸主,除了他那位哥哥,就是王族的公子都不敢得罪他!
而且沈萬一本身也是修行者,兩年前便入了黃庭境,現如今或許已經大成,在加上他身後的十三太保,全部都是蓮台境,這種陣仗,都可以滅了一支小宗門了!更何況三個黃庭境的少年。
顧離眸子一寒,對著洛衣冷冷道:「又遇見了這種仗勢欺人的狗!」洛衣搖了搖頭,笑道:「世道如此,你也不用如此厭惡,只是那三個少年怕是慘了。」
「此人名叫沈萬一,是書院赫赫有名的惡霸,他父親是南晉三軍統帥,鎮南侯沈庭。那是個很厲害的人物,堪稱南嶽諸國武侯之首!沈萬一因此桀驁不馴,在南陽城吃喝玩樂,無惡不作,最喜歡仗勢欺人,但因為是沈庭的小兒子,因此沒人敢招惹。據說前些日子在書院犯了大錯,被院長親自下令除去書院學生身份。院長下令,就是沈庭也不敢有什麼說辭。沈萬一這才離開了書院,沒想到今日他也在船上,聽別人說,應該是要去衡州的宗門拜師。」岑遙為三人解釋此人的來歷。眼神中也難掩對其的厭惡。
「他身後的十三個人全部是蓮台境高手,負責保護他的安全,助紂為虐,幹了不少壞事,被人稱為沈萬一的十三太保。鎮南侯一世英名,居然生了個這樣的兒子!」岑遙的語氣厭惡不已,這沈庭算是與自己父親一個層次的人物,也是一個豪傑。奈何這沈萬一實在混賬,在南陽城可謂臭名昭著。
「看來還是個重大角色。」牧沉笑了笑,南嶽諸侯之首,鎮南侯沈庭的兒子,名氣很大,聽著比較嚇人。
顧離面無表情,這種人他和洛衣上一次在南楚已經遭遇過了,但在知道洛衣白帝城大小姐身份后還不是嚇得半死。這世道果然險惡,恃強凌弱才是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