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戍邊城觀斬天劍,老北山名聲鵲起3
老神仙走了,這個如同小鎮的戍邊城便沒了什麼值得留戀的東西。離開了戍邊城,便再也沒了任何城池,有的便是一路官道,和其上的驛站。戍邊城的百姓本想留住這幾個能和神仙對話的人,卻沒想到其動作太快,根本來不及。
此刻同樣在趕路的還有剛從武當山下來沒多久的黃蠻。那日斬白蛇,師父突然出現,令他驚喜萬分。本以為他會一路陪伴,卻不想滅了這白蛇之後就不見蹤影,無論黃蠻怎麼呼喚都不予回應,好似消失一般。
此處並未有墨族人,他墨淵辰還沒有這麼大的膽子在武當山附近動手。
實際上茅清榮並未離開,也不會離開,僅僅只是將自身的氣息融入了周身空間當中,真正做到融入情景當中。如此隱匿,怕是墨淵辰來了都不能發現。二人雖都擅長隱匿之法,不過卻在本質上大有不同,搬山真君靠的是將氣息與自然融合,以達到毫不突兀地步,而墨淵辰純粹是將自身氣息隱匿至極致。
二者孰強孰弱,高低立判。
……
河水上有一座橋,名為金牛橋。其名之緣由無從得知,與這橋毫無半點關係,饒是如此,諸多年來也無人為其更名,似乎有人傳言這橋下原本懸挂著一座由純金打造的金牛,卻不知為何突然消失。這個傳言是否屬實暫且不談,這橋洞處果真有幾根鐵鏈。
金牛橋的名字極顯霸氣,但其樣貌實在令人不敢恭維。橋面上的青磚石板間已有團團綠霉,若是翻開,還可看到有些許蟲子與其間爬動。恰好這橋邊正靠著一個老道士,嘴裡吆喝著:「天鏢地鏢不可擄,玄鏢人鏢不可奪。」
其行為舉止活脫脫一個鏢師形象,身著的卻是道袍,能有如此著裝者,唯有鏢老道張之一。看似瀟洒的張之一內心其實極緊張,他說要面對的是道教祖庭龍虎山,若說不緊張那才是胡話。
他面視這金牛橋,不禁自言自語,開口問道:「你這橋曾經真有金牛鎮壓?那又為何落敗成這副模樣?」
「還不是那大蛇所致?」
循聲望去,這聲音的主人如同這金牛橋一般風燭殘年,彷彿隨時都會駕鶴西去,但若是仔細凝神去看,能夠發現一絲神位氣息。
張之一轉頭望向這位老者,不由地問道:「你怎麼會知道?」
「我是這的土地!」老者看了一眼破舊的金牛橋,眼中流露出一絲可惜,這才將那件事道出來。
多年前,這金牛橋的確有金牛鎮壓這一河邪氣,卻不知何時來了一隻大蛇。此蛇不知品種,亦不知其修為,唯一顯露實力的一次便是將金牛沖走。對這大蛇來說,或許只是其實力的冰山一角。
張之一聽完之後,冷淡道:「之後這大蛇沒在禍亂這金牛橋?」
土地道:「沒了金牛鎮壓的金牛橋,或許這位大蛇不願意再多此一舉,如今的金牛橋已經快要塌了……」
張之一打斷道:「你對我說這番話,是想讓我做什麼?」
土地與那待字閨中的姑娘一般扭捏,良久之後才道:「我想請您找回這尊金牛,以免這金牛橋塌了。」
「於我有什麼好處?」張之一本就不想管閑事,而這閑事主動找上門,不由地心情不爽,語氣並不和善。如今這場景與茅清榮對話城隍之時有些類似。
土地當然是那「以天下蒼生為重」的說辭,可已然當了半輩子江湖人張之一眼中只認利益,對於這種以天下蒼生安危為己任的話也只有那些初出茅廬的年輕修士才說的出口。
「為何你們都只注重眼前的利益?而不注重後世所得?」土地有些怨恨,怒其不爭,此事若成,定然是大功德一件,卻有人將嘴邊的肉送出去,令這位土地很是不解。
張之一也道:「因為下一世的我便不再是現在的我,人若是不好好享受當下,又如何暢享未來?或許真的可以在這一世為天下造福,以換取來世的榮華風光,但又有何用?那個時候的我還真的是『我?』我若是一輩子都不做壞事,就算閻王爺又怎能叫我入畜牲道?又或是餓鬼道!」
土地啞口無言,看著眼前之人極其堅定,轉身搖頭便走。而在這時,張之一又道:「你若是願意給我三年香火願力,那我可以幫你。」
「真的?」土地在乎的並不是其會不會幫,而是這三年香火願力是否真的能請動這個江湖中略有名聲的鏢老道。
「君子之言,豈能有假?」張之一自然不會說假,雖然這三年的香火願力屬實略少,但是終究還是能夠抵過不少業障,雖說張之一問心無愧於任何人,但終究讓師兄張之溪受了埋沒之苦,這業障必然加於己身。
這河雖然不長,但一眼望去仍是不見盡頭。此河如同一隻飄向天際的綢帶,蔚藍而典雅,令人難以想象這裡隱匿著一條兇殘的大蛇。有些東西不是他短暫消失便不復存在,或許它只是暫時的隱忍。
張之一閉目冥想,那北宗奇門的八卦虛影頃刻散至周身兩丈距離。本以為這河水能有些許波動,卻不想其水波不驚,就連漣漪都不曾有。
若真是這樣,效率未免太低。老北觀道士若是只會這奇門,未免太過單一。所以其不止會北宗奇門,對於門內普通術法同樣精通。張之一之所以用北宗奇門,不過是想碰碰運氣,萬一一下就引出這大蛇,倒也省去不少事。可事與願違,河面平穩如鏡,可謂是波瀾不驚。一絲詭異不由顯露,張之一眯著眼睛,冷笑三聲。
三聲之後,張之一捏著法訣,振振有詞地念道:「日落沙明,銀針索魂!」其拇指與食指間憑空出現一根銀針,其上刻畫的是道家法文,也就是尋常百姓所說的道文。有此道家法文的靈威加持,這銀針宛若一道流華,轉眼間便已已繞此河一圈,最後落定在某處位置,不久后消散不見。
張鏢爺起初皺起眉頭,隨後舒展開,那銀針雖然消失,那氣息卻沾上這大蛇之身,通過感受氣息,其發現這大蛇正快速移動,顯然這銀針打草驚蛇了。
可其速度再快,也比不上張之一北宗奇門中的坤字——流土沙遁法。周圍大地如同化作流沙,疾馳而去,速度快上大蛇三分,不知幾個呼吸后,已見河面漣漪不斷,似有東西在水下快速流動。
張之一想凝聚神識之力探去,卻遇那大蛇突然暴起。那張散發著血腥氣息的血盆大口朝張之一狠狠咬來,恐怖的咬合力足以將其片刻撕成碎片。
但……他所面對的是北宗奇門的擁有者——張之一。艮字——舉山盾鬼然將己身死死護住,大蛇一口咬下,如同咬到鐵岩金石一般,須臾間崩掉門牙,仰天吐出幾口妖血。紅中帶綠的妖血撒落之地竟然煥發生機,原本枯萎的草僅僅沾上半絲血氣,竟然重新翠綠青壯。
張之一不由一愣,如此獸類都是天地造化,又為何對於人間的一件法器執迷不悟?其中是否有緣由?一念至此,張鏢爺搖了搖腦袋,意在清空腦中所想,卻在這時大蛇口吐人言,一字一頓道:「我知道你為何而來,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奪回金牛像。」
張之一頓感疑惑,直視大蛇,意欲得到它的解釋,可換來的卻是無數道宛若箭矢的毒液。這不僅僅能夠穿透人之五臟六腑,釋放的毒素能夠使傷口擴大,以至於牽動血脈和經脈,最終一身真元被壓制在體內,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血流光而死。
能被人稱之為「張鏢爺」的張之一何曾怯弱過?面對這毫無預警的一擊,他能做的只是憑藉本能。剎那間,數十道舉山盾豎起,卻如同豆腐般直接潰散。見此招無用,而那毒液箭矢眼看就要洞穿胸膛,張之一孤注一擲,施展坎字——水琉璃。那毒液箭矢僅是觸碰到這水琉璃半點,便被其融入其內,只要張鏢爺一念,便可用著水琉璃儲存的力量反擊。
但這時大蛇噴出來的毒液,用它自己產生的東西來滅它自己,顯然並無效用。但既然這毒液傷不到自己,毫無後顧之憂,又為何懼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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