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靜與魚薪
靜走進裴白衣的房間,仍舊是那面癱般的表情。而裴白衣如今正在修鍊,被其這麼一打攪,心情有些不爽,冷聲質問道:「進門前要敲門,如此簡單的禮儀你不懂的?」
靜今日大不一樣,不僅懂得了不舍之情,更是不再如先前那般任人辱罵。
「論起禮,家主您還不配跟我談。」
「你今日怎麼回事?」裴白衣也感知到其不對勁,一向不敢反駁的靜今日竟然說出這話,怎能不叫人驚異,「先是不敲門入內,后又是出此辱言,還不快去戒律堂領罰!」
靜全然不懼,頷首與之對視。這是他第一次與裴白衣對視,透過那雙深邃的瞳孔,他看到了一片黑暗。極度的利己者甚至能夠為了利益出賣一切,正是看中這點,他才有了如此的改變。
裴魚薪是個純真的女孩,他不想其淪為裴白衣增強實力的工具。
「那伙亂匪其實不是真正的亂匪,而是我們裴家碼頭的人吧?」
聽聞此言,裴白衣臉色瞬間陰鬱,冷聲問道:「你在說什麼?我堂堂裴家碼頭的主人,怎會與亂匪勾結?況且我還被其綁架,若真是我的人,我的目的是什麼?」
靜不為所動道:「你為了什麼我並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你所合作的人想要對付鏡湖書院又或是其他與之相關的勢力,不論怎樣,勢力應當不小。」
看著全然不懼的靜在那裡咄咄逼人,裴白衣再也忍耐不住心中怒火,罵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入我房?」
靜依舊平靜道:「家主您當然可以趕我走,但這件事卻是真的!」
裴白衣怒極反笑,臉上浮現出一抹詭異笑意道:「那便只有殺了你!」
「殺我?」靜不是修士,卻能有如此心境,很是奇怪,「那家主的意思是確有此事了?」
「就算是有又如何?」裴白衣已然抽出長劍,朝靜刺去。這一劍毫無保留,眼前的少年能夠如此平靜,必然有極強的底牌,若這突如其來的一劍難以將之斬殺,殺之一事將會更加困難。
「父親!」
裴魚薪慌忙推開門,喊叫一聲。
裴白衣一頓,手中長劍停在半空。靜看似平靜,背後衣襟已被汗沾濕。若是凝神看去,便可感受到他的心跳速度已升至平時兩倍。縱然少年再堅毅,終究沒有經歷過多少生死。面對死時,仍然會害怕,這才是有血有肉的人,若不然真的就成了木頭人了。
女兒在場,裴白衣不便殺之,只得強行收劍,甩袖怒道:「你來做什麼?」
「剛才您說的都是真的嗎?」裴魚薪眼眶紅潤地問道。
她緊盯著裴白衣,渴望得到的答案是:我剛才只是氣話。
可是現實卻並非如此,裴白衣竟是大方承認道:「的確如他所說!」
「為什麼?」
「為什麼?」裴白衣有些痛心疾首道:「難不成你要為了一個外人來對付你親爹?」
「我不會!」裴魚薪連連搖頭道,「但是若是你敢對他出手,我……我就……我就……」
「你就怎樣?」裴白衣問道。
裴魚薪連連搖頭道:「我不知道!總之我會將這件事說出來……」
裴白衣質問道:「你可知道我為了這個家付出多少?我這麼做是為了什麼?難道僅僅只是為了我的自身實力?我為的是整個裴家碼頭的前途!」
裴魚薪也不過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罷了,見父親這般模樣,怯弱地往後退了兩步。
見女兒害怕,裴白衣收斂了火氣,努力用平靜的語氣道:「靜以此要挾我怕是為了你吧?」
裴魚薪點頭,卻仍然有些懼怕。
裴白衣道:「我會去試著為你爭取一個鏡湖書院的名額,但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靜點頭道:「力所能及之事,必然答應!」
裴白衣點頭道:「保護好魚兒,若是讓我知道你讓她受了半點委屈,我一定拿你是問!還有,這是昊天咒,我從那人手中得來,奧秘無窮,你可以修鍊,但切記一定要在生死關頭!」
接過昊天咒,只感覺沉甸甸的。這裡面不僅僅是術法,更是責任。此刻,靜的眼神微變,一抹堅決處於其中。
裴魚薪撲入其父懷中,略帶撒嬌語氣道:「爹,我錯了!」
裴白衣撫摸著女兒的頭,臉上充滿柔情道:「你要知道,父親我做的任何事都是為你好!或許一時你們不能理解罷了。去了鏡湖書院,替為父好好贖罪,但切記,此事不可伸張,否則我裴家碼頭基業就要付諸東流了。」
裴魚薪重重點頭,再抬頭看自己父親的臉龐,卻發現他瞬間蒼老許多。心不覺一動,眼中流露出神傷之色。
靜默默離開,同樣心有所動的他知道這情感叫做羨慕。他羨慕裴魚薪有一個愛她的父親,還有一直在背後默默呵護她的母親。由其想到自己,孤身一人,雖然早已習慣,卻仍然心中不適。
天下父母心一般。
那南方王府中,溫儒正與其正妻談著女兒溫曄的婚事。
其妻劉氏緩緩道:「你在乎的是曄兒的幸福,還是王府的前途?」
溫儒平靜道:「前途和幸福為什麼不能兼得?」
劉氏搖頭道:「徐公子出身靖王府,如今又是當朝大祭酒,曄兒嫁給他自然前途光明。但曄兒她不太願意……」
溫儒微怒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若還是我們的女兒,就得答應這門親事。她之所以拒絕,全是因為周天音,而我也和天音講過,想必她們已經談過,曄兒會同意的!」
「強扭的瓜不甜。」劉氏嘆氣一聲,隨後施了個萬福禮後轉身離開。
看著其離開的背影,溫儒有些惆悵,難不成真的是自己一意孤行?
背著長槍的蕭斬龍已行至白帝城外,剛至城門處,那門自動打開,好似有了靈性。城門之後,一位老者靜靜佇立,眼神澄澈,彷彿清澈見底的湖水。玄陽湖的湖水號稱最乾淨,但與這瞳孔相比卻顯得有些渾濁。
「來了?」王朽木輕聲問道。
蕭斬龍疑惑問道:「您怎麼知道我會來?」
「天機不可泄露。」王朽木搖頭道,「人間將夜,雖說仍有一絲希望,卻很是渺茫。」
蕭斬龍接著問道:「您已經看過未來?」
「是!」王朽木頷首望天,隨後開口道:「我能說的只有三個字,那便是趙戎生!你若沒有其他事,那便請走吧!」
蕭斬龍將趙戎生三個字記在心中,此刻城門打開,轉身離開。王朽木目送其離開,嘆氣一聲道:「一絲希望,豈止渺茫?但願他是天道之子,若不然這個世界怕是要毀於一旦了!」
由刀府所鑄的長刀極其銳利,絲毫不下於無鋒。雖說還有核心陣法沒有篆刻,卻仍可堪比神兵譜上之法器。
柳白兒自小練刀,對於好刀有著天生的喜愛,她湊至世子殿下身邊,一臉渴求道:「這刀能給我嗎?」
「張口就來?」趙戎生反問道:「想要得到東西,就要付出!」
柳白兒支支吾吾許久,卻說不出半點可以付出的東西。
趙戎生又道:「你長的還不錯,要不把你的身體給我吧,這也值得上這柄好刀!」
「去死!」柳白兒橫眉以對道:「無恥之徒,天天想著此等荒淫之事!」
趙戎生只是笑笑,隨後將手握在刀柄之上,道:「那這刀怕是不能給你了,畢竟我現在身邊就這一柄刀。」
柳白兒眼中冒著精光道:「聽說你家裡的道聽道場中有無數神兵譜上的好刀,到時候能不能給我一柄?」
趙戎生仍舊搖頭道:「就算是多,也都是我的,與你有什麼關係?如果想要,那就得用等價值的東西來交換。」
柳白兒冷哼一聲道:「堂堂世子殿下,一柄好刀都不願意贈與別人,如此小肚雞腸,如何能夠服眾?」
趙戎生沒有生氣,平靜道:「賞罰分明是成大事者必有之品質。你不用再說了,總之只有你對我有用,我才會賞你好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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