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我怕
「好多了。」阿玉側過臉去，不想讓她看到自己過分蒼白的唇色。
「我聽說這邊有個仙山可以去拜拜，許願很準的，待這邊事情了結后我帶你去那裡拜拜，求你能身體安康。」鳳清輕嘆一聲，黑漆漆的小臉皺在了一起。
「王爺還信這些？」阿玉勾唇，問道。
「這世間不可掌控的事情太多了，有時只能靠求神拜佛來尋一點心安了。再說，萬一能准呢，到時候你身體好了，我就讓你離府去過自由自在的生活。」鳳清朝他嘿嘿一笑，露出滿口的白牙。阿玉年紀也不小了，若是哪日他身體硬朗不再需要自己的保護了，也是時候放他出府讓他尋求自己的天地，成家立業了。
阿玉垂了眸子，聲音低沉了幾分，「王爺竟是這般想法。「
鳳清沒聽出來他語氣里的低落，只覺得他應該是高興的，就點點頭。
阿玉微微扯動了一下嘴角，說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總是相處的日子不多了。」
那時鳳清沒有聽出來他的話外音，覺得他說這話也沒毛病，以後阿玉出了王府成了家，她自然不能天天往人家家裡去轉悠，相處的日子必不如現在這般綿長。若是她知道後來這句話還有另外一層意思，她必不會當時傻呵呵地點頭，一臉笑意地看著他，還沒心沒肺地說了一句，「無妨的。」
阿玉目前的身份畢竟是一個學徒，也就待不了太久，又囑咐鳳清多注意安全就離開了。
傍晚的時候，上官瑾泫撕下面具，帶了飯菜過來，和鳳清說了一下心裡的思量。
「這個二當家如此願意幫風吟和駱其陽的忙，怕是和他們的關係甚好。」上官瑾泫一邊慢條斯理地吃著碗里的飯，一邊說道。
「那日我跟蹤二當家，看到他進了西邊那片樹林，在地上扒拉了半天不知道在尋找什麼。」鳳清仔細地回想了一下，他們一行人來到南部邊境的時候，正巧趕上二當家也帶著一伙人過來了，這個二當家還去了縣丞大人兒子的喜宴，隨後又去了西邊的樹林，這之間都有著什麼關聯呢？
「那他可找到什麼？」
「那日天慢慢地就黑了，毒霧瀰漫，二當家就離開了。看來，他對那邊樹林甚是了解，地形、毒霧甚至是歷史。」說到歷史，鳳清倒吸一口涼氣，神情嚴肅地看向上官瑾泫。
上官瑾泫早已停了筷子，嘴裡蹦出幾個字來，「難道，他也是西涼人？」
「他和他帶來的那幫手下全都身高馬大的，倒是非常符合西涼人的描述，而且這樣一來，他和風吟之間的關係也就明了了。」鳳清點點頭，同意上官瑾泫的猜測。
「那他帶了人過來，應該是要支援駱其陽。他去那邊樹林，應該是去找當年西涼人留下的東西。」上官瑾泫說。
「支援倒說不上，他帶來的人也不過幾十個。但是，若是讓這些人進了軍營，成了裡外策應的耳目，那就麻煩了。至於他去樹林找西涼人當年留下的東西，會是找什麼呢？什麼東西值得他時隔這麼久還去找？」
「定是殺傷力非常大的東西。」上官瑾泫突然瞪了眼睛，聲音也因為恐慌而結巴起來，「難道是溶骨之毒？」
鳳清也睜大了眼睛，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溶骨之毒，就是當年讓一萬南疆勇士瞬間化為屍水的劇毒。。。如果再次捲土重來的話，那邊境必是又一片腥風血雨。
「你讓徐如留意一下最近軍營里是不是新收了一些身材高大的新兵，然後看到江慕堯回來的時候讓他馬上來見我。」鳳清哪裡還有心吃飯，恨不得現在馬上插了翅膀飛出去，像塊橡皮糖式的緊緊盯著二當家的一舉一動，以防發生什麼意外之事。
第二日阿玉再來的時候，果然帶來了栗子糕，不過大部分都進了上官瑾泫的肚子里。
「他現在著急得團團轉，肯定沒心情吃栗子糕。」上官瑾泫左右手各拿著一個栗子糕，嘴裡也塞得滿滿的，含糊不清地嘟囔道。
阿玉將衣服里的紙條遞給鳳清，說，「徐如讓我給王爺說一聲，前幾日軍營里果然多了幾十個身材高大的新兵。因為體格魁梧強壯，特地被收入了駱將軍旗下，說要組建一支騎兵先鋒隊。」
鳳清冷笑一聲，「駱其陽動作倒是快，把人直接放在自己眼皮底下訓練，好操縱也好出手。」
「徐如讓我問王爺需要做什麼嗎？」
鳳清擺擺手，「不必，我們靜觀其變，以防打草驚蛇。「而且這邊，駱其陽定沒有放下對自己的懷疑，昨日雖然用臉黑應付過去了，但是若是哪天被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怕是暗殺少不了。
鳳清低頭想了一會，抬眸對阿玉說道，「既然這幾日江慕堯讓你過來，他可有給你解毒的解藥？「
「王爺準備離開這風吟閣了？「
「宜早不宜遲，若是待久了，怕是也必起禍端。「
「江盟主離開前確實給了我解藥，若是王爺每日送服，三日之後毒就解了。「阿玉從懷裡掏出來一個白玉瓶子遞給鳳清，」這裡面是九顆藥丸，每日三顆。「
鳳清接過來，倒出來三顆藥丸直接吞了下去。
阿玉連忙起身倒了一杯水給她，輕聲道，「喝點水壓壓。「
鳳清咕咚咕咚地將被子里的水一飲而盡，隨後伸出手擦了擦嘴角的水珠，喃喃道，「不知道為什麼，這次我有點害怕。「
上官瑾泫哈哈大笑了起來，「鳳二，我從前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沒想到今日你也怕了。怕什麼，有我小侯爺在，還能救不了你？「
鳳清搖搖頭，說道，「我自幼行軍打仗，熟讀百部兵書，心存百種兵法，可是涉及毒藥的戰爭卻從未經歷過。我怕如果他們真用了溶骨之毒，我要如何保護我的將士們能免受這毒藥的侵蝕，如何讓他們能堂堂正正、酣暢淋漓地戰鬥而不是不戰而中毒然後化為屍水？我從前不怕，是因為我相信我鳳清訓的兵不畏刀槍、不懼生死，可是這一次，我怕。。。「怕來不及戰鬥就死去，怕來不及嘶吼就消殞，怕他們又是三十年前那場噩夢的復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