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次交鋒(2)
果然,庄仕洋表情不善的瞪了她一眼:「起什麼起,這裡沒你說話的地步!」
莊語山沒料到庄仕洋怎麼會突然變了態度,眼裡有了水光。周氏連忙上前打圓場:「語山也是心疼雁姐兒,這孩子就是心善。」
想把注意力引到自己身邊來?這個繼母的意圖這樣明顯,當初她怎麼就沒看出來?
庄仕洋視線落到寒雁身上,冷聲問道:「你對語山可有什麼不滿意?竟說出那樣沒分寸的話來!」
寒雁把手背在身後,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眼裡頓時蓄滿了淚水:「爹爹,她身上有香粉的味道。」
庄仕洋一愣,周氏和莊語山對視一眼,心中不解,香粉有什麼問題?
寒雁抽抽噎噎的回答:「爹爹難道忘記了,雁兒對香粉過敏,只要一聞到香粉的味道就會渾身不舒服,這位姐姐身上的香粉味這樣濃,雁兒老遠就聞到了。雁兒實在不喜歡。」
庄仕洋立刻尷尬起來,忙道:「爹爹當然知道你對香粉過敏。」
知道?寒雁嘲諷的看了他一眼,她不過隨口編造了個理由,庄仕洋要是真知道,那才就有鬼了。
「不過。」庄仕洋輕咳兩聲:「雖然如此,你也不該這樣對你姐姐,起來吧,別跪了。」
寒雁連忙站起身來,走了兩步,重新執起莊語山的手,朝她真誠的笑道:「方才是我的不是,姐姐別跟我一般計較。」
莊語山對她的熱情莫名其妙,下意識的就要掙開她的手,寒雁順勢一松,小臉一垮:「姐姐拍開我的手做什麼?不肯原諒我了么?」
庄仕洋不悅的盯著莊語山,莊語山打了個寒顫,連忙拉住寒雁:「怎麼會,我很喜歡妹妹。」
寒雁開心的笑道:「姐姐人真好,姐姐對我這麼好,我要送姐姐一盒香膏。塗在身上很香的,比姐姐用的香粉更香,我瞧汲藍和姝紅用著后在我身邊服侍,也不會過敏呢。」
周氏本來很滿意的聽寒雁與莊語山說話,待聽到最後一句時,臉色霎時間變得難看起來。汲藍和姝紅不過是兩個丫頭,送莊語山丫鬟用的東西,還道比她的香粉好。是說莊語山連她府上一個丫環都不如?心中愈是惱怒,陰沉的望向寒雁。
莊語山也聽出了寒雁的意思,但是庄仕洋就在眼前,也不好做什麼反駁的舉動。本以為是寒雁故意損她臉面,但寒雁笑的真誠,似乎並不了解其中的意思。
這人到底是個傻的,還是個聰明的?
不管是傻的還是聰明的,今日事情的發展已經超過了她的預料,周氏皺了皺眉,沒有按照她預先想好計劃進行,只怕再這樣下去變故更多。
於是她起身對庄仕洋道:「老爺,時候不早,能否容妾身收拾衣物,讓語山先安頓下來?」
莊語山巴不得早早離開這兒,在這個妹妹面前討不了好,實在令人氣悶。便揉了揉眼睛撒嬌道:「娘,我好累。」
寒雁也厭煩了與他們打擂台,再說今日已經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多呆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庄仕洋順水推舟道:「好,我與你們一道去。」
真是體貼入微,寒雁幾乎都要感動了。她看著周氏從母親原來的位置上站起身,拂了拂衣擺的褶子。
老實說,周氏的確是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即便年過而立,卻更見少婦的豐滿韻味。柳眉下是一雙上揚的細長眼睛,顧盼流連間都是風騷艷麗。嘴唇飽滿豐盈,笑容不自覺的帶了幾分勾魂。想想母親不甚愛打扮,可是看著令人舒服得多。
周氏今日穿了一件桃色的文錦長裙,腰肢處用靛藍的寬綢繡花腰帶纏了一圈,更顯得柳腰不堪盈盈一握,外搭一件同色的輕薄娟衣,配著一套如意樓精心打造的紅寶石頭面,富貴逼人。
不過,也俗了些。
庄仕洋轉過身,對正在沉思的寒雁道:「我陪你周姨去看看院子,你也早些回去吧。」
看著庄仕洋寶藍色的彩綉長袍,和周氏莊語山的桃色粉紅搭在一起,竟鮮艷的五彩繽紛,寒雁的目光不自覺的冷了下來。
「爹爹……」寒雁叫住他。
庄仕洋回過頭,寒雁猶豫的開口:「雁兒還有一件事……」為難的把剩下的半句話吞下去。
庄仕洋的心情已經變得不錯了些,便和藹道:「雁兒有什麼話就直說。」
「我聽國子監的夫子說過,依照大宗律例,喪期三個月內不能著艷色衣衫,當今聖上最是重仁愛孝義,去年有位大人,祖宗去世沒多久,縱容家中姨娘佩戴紅色絨花,被御史參了一本,便被革了官職,全家都發配西北了。真是可憐。」寒雁聲音清脆,目光清澈如水:「嗯,周姨今天穿的,我看就很鮮艷呢。不過娘親剛過世,現在還在喪期,周姨穿成這樣來咱們家借宿,要是被當今聖上知道,雁兒和爹爹可就得去西北了。」寒雁故意把「借宿」兩個字咬的很重,不期然看到周氏青一陣白一陣的臉。「難道周姨不知道大宗律例么?連雁兒都知道呀。」寒雁笑眯眯道。
庄仕洋看了看莊語山,又看了看周氏,冷道:「雁兒說的有道理,穿這麼鮮艷做什麼!」
周氏一愣,看看女兒,再看看自己。今日進庄府,她是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沒想到寒雁這一番話就引來了庄仕洋的不快,這明明就是為了取悅他,沒想到如今適得其反。
目光定在庄寒雁身上,都是這個賤人,今日之事都是被她攪黃的,庄仕洋的這個女兒可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別人就算了,她看的出來,庄寒雁分明就在針對她們母女!
寒雁心裡卻清楚得很,庄仕洋將仕途看得很重,別的事可能不在意,能影響到他做官的,必定是十分敏感。不過能冒著這樣大的風險把周氏母女接進府,也看得出周氏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只是,她冷笑一聲,重要不等於必要,這個道理,周氏總有一天會明白的。
莊語山恨恨瞪了一眼寒雁,得意什麼,父親又不喜歡她,總有一天,這府里千金的位置,會成為她莊語山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