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不擅長跳舞
蘇小米看著對面的顧眠,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好像真的沒有跟她說過有男朋友了這件事,她是不知道的。
顧眠伏低上身,雙眼緊緊盯著蘇小米,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被人八卦了這麼久,終於有機會八卦別人了,她簡直有點雀躍。
她催促道:「快點說,快點說,是誰?」
蘇小米本不是扭扭捏捏的性子,話到嘴邊卻忽然不好意思了,臉頰飄上一抹紅暈,聲音小小地說:「那個人你也認識。」
顧眠睜大眼睛:「我認識?!」
認識的男生中,跟蘇小米關係走得近的,顧眠在腦中搜尋了一圈,忽然間想到了一個人,她覺得自己應該沒猜錯:「俞文山?是他嗎?」
蘇小米抿抿唇,沒說話,等於默認了。
真的是他!
顧眠好奇道:「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是怎麼在一起的?」
蘇小米不知道該怎麼說,沉默好半晌,捧著臉囁嚅道:「差不多是上次你給我打電話請教怎麼跟男生求婚的時候在一起的,他是在同學聚會那一晚向我表白的,我當時沒有給出答覆,之後的很長時間,他就追……追我嘛,我慢慢地被他感動了,然後我們就在一起了。我和俞文山也沒有在一起很久,不算瞞著你。」
她說得太簡單了,顧眠感覺自己錯過了很多精彩的細節。
同學聚會那一晚她有印象,蘇小米去一趟洗手間回來后整個人都怪怪的,一副魂游天外的樣子。後來,她要送她回家,也被她拒絕了。
原來如此,俞文山在那一晚向她表白了。
顧眠兩手托腮,擺出採訪的姿勢:「他是怎麼跟你表白的,我實在想象不出俞文山向一個女孩表白的樣子,總覺得他會給對方出一道數學題,然後冷酷地說,這道題做對了你就當我女朋友。」
蘇小米:「……作家的腦洞就是大,佩服。」
顧眠放下咖啡杯,拿過裝甜點的碟子,吃了一口:「我這不是腦洞大,是在合理範圍內做出猜想。所以,他到底是怎麼表白的?」
「很長一段時間我不都沉浸在失戀的悲傷中嘛,然後俞文山……」
「等等,你什麼時候失戀過?」顧眠驚呆。
蘇小米在俞文山之前還有過一段戀情嗎?她怎麼不知道?難道是她在國外求學那段時間內發生的事?
蘇小米感覺跟顧眠有代溝了:「我指的是陸景陽,我喜歡了他那麼多年,他突然公開戀情,我就感覺自己失戀了。」
顧眠:「……」
她忘了這一回事,那段時間蘇小米確實是挺傷心的,每天都在朋友圈裡哀嚎自己失戀了,還把以前買的與陸景陽相關的雜誌、海報之類的周邊都扔了,可以說是很真情實感了。
蘇小米回想同學聚會那一晚,她站在燈光昏暗的走廊里,腳下是鬆軟的地毯,她沒留神差點撞到人,一抬頭就看到近在咫尺的俞文山。
那一晚在包間里他其實沒什麼存在感,同學們討論的話題他都沒參與,蘇小米倒是玩得挺開心的,因為有顧眠在,大家又都很久沒見過面,什麼話題她都能聊。
她跟俞文山大學四年雖然沒在同一所學校,私下來往卻很頻繁,算是說得上話的好朋友俞文山這人非常仗義,她有什麼困難,在他面前提一嘴他都會盡全力幫忙,而且人很大方,新買的車,隨隨便便就借給她開。
但是,那天晚上,他們卻沒說幾句話。
所以俞文山擋住她的去顧時,她還有些意外,直到她聽見他說,忘記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是開展一段新的戀情。
他還問她,要不要跟他試試。
蘇小米當時就蒙了,懷疑自己喝醉了出現了幻覺,因為她在飯桌上確實多喝了幾杯。可她那會兒腦子卻很清醒,清楚地聽到他說:「我喜歡你,本來想等你自己發現,誰知道你不僅數學不好,觀察能力也不好,這麼久都沒發現……」
他後面還說了三個字,不知道是「蠢死了」還是「笨死了」,反正大概是這個意思。不過由於她被前面的話震住了,沒聽清後面的話。
蘇小米腦子裡只剩下一個想法,那就是逃掉。
聚會散場后,她沒有讓顧眠送自己回家,更沒有讓俞文山送她,她落荒而逃,自己打了輛車恍恍惚惚地回去了。
整個世界兵荒馬亂。
顧眠如願聽到完整的故事,對俞文山的印象大為改觀:「我以為他是那種沉悶的性子,沒想到表白還挺讓人感動的。」
蘇小米咧開嘴角:「你以為的沒有錯,他本來就是悶悶的性子,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教育我,成天教育我,我覺得他將來不當老師真是屈才了。怪不得張文陸那麼喜歡他,我偶爾跟他聊天都有一種被數學老師支配的恐懼。」
蘇小米巴拉巴拉吐槽了俞文山一大堆,某個瞬間,她忽然頓住,聳了聳肩,像是不理解自己:「我也沒搞懂自己為什麼找了個數學學霸當男朋友,這不是侮辱自己嗎?」
顧眠撲哧一笑。
大概戀愛中的少女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當局者迷,可能蘇小米自己都沒察覺,吐槽俞文山的時候,她的眼睛里有不一樣的光芒,她是喜歡俞文山的。
說了那麼多,蘇小米口乾舌燥,喝了一大口飲料。
顧眠想到什麼,說:「那次我給你打電話,你在火鍋店裡吃飯,我聽到有個男生的聲音,是俞文山?」
「嗯。」
顧眠拖長音調「啊」了一聲,想起了高中時期班裡同學的玩笑話:「終究是『偏科cp』戰勝了『放送cp』。」
蘇小米:「……」
蘇小米無話可說,當初班裡確實有不少人給她和俞文山組cp,因為她的數學比較差,每次考試都被班主任抓起來當典型,俞文山跟她恰恰相反,英語爛得一塌糊塗,每次也都會挨罵。
她有時候也會忍不住想,如果她同意了班主任的提議,跟俞文山做了同桌,會不會很好玩……
往世不可追憶,沒準兩人做了同桌,反而不會在一起,畢竟那個時候她的全部心思都在陸景陽身上。
顧眠見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忍不住在她眼前晃了一下:「醒醒,你的手機響了。」
蘇小米回過神,手機果然在包里振動,她一邊翻包一邊說:「可別是我的上司,好不容易放半天假,我可不願意被拉回去加班。」
她掏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是她的男朋友俞文山。顧眠不經意間看到,拿著勺子挖了一口甜點,放在嘴裡抿了抿,感嘆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剛才聊到俞文山,轉眼他就打來了電話。
蘇小米當著她的面接通了電話,壓低聲音:「喂。」
咖啡廳里的環境很安靜,旁邊一桌有個女人正對著筆記本電腦辦公,她不好意思大聲說話。
俞文山問:「你在哪兒?」
「咖啡廳,和顧眠一起喝下午茶,你找我幹什麼?」
「哦,不幹什麼,晚上一起吃飯。」俞文山正經道,「我的課題沒做完,晚上還要去圖書館,你最好不要遲到,鑒於你會忘記,我待會兒再給你發一條消息提醒你。」
蘇小米一口氣堵在胸口。
聽聽,這個大豬蹄子的語氣,邀請女朋友共進晚餐,他媽的跟老師要求學生交作業一模一樣!
你這麼忙還吃什麼晚飯,做你的課題去吧!
許是蘇小米許久沒回應,俞文山意識到問題所在,沉吟片刻,放緩了語氣:「我們很久沒見了,我想早點見到你。」
蘇小米的怒氣本來漲到兩米高,他這句話一說出來,怒氣瞬間縮回了一米,半米,二十厘米,最後一點都沒有了。
蘇小米翹起了嘴角,好吧,看在你這個大豬蹄子還有點思想覺悟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你好了。
她輕咳一聲,矜持道:「好的,我結束了給你打電話。」
俞文山:「用不用來接你?」
蘇小米:「不用,我開車出來的。」
誰讓她男朋友還在上學,臨到期末,研究生寫論文忙得要死,她哪裡捨得耽誤他的寶貴時間。
蘇小米美滋滋地掛了電話,雖然她和俞文山年齡一般大,可能是因為她在工作,而他還在上學,總給她一種在談姐弟戀的感覺。
顧眠目睹了蘇小米打電話的全過程,微微一笑:「某人上一秒還說,跟男朋友聊天就會想起被數學老師支配的恐懼,我怎麼覺得不是這樣?」
蘇小米頓時炸毛了,以前都是她把顧眠調侃得臉紅,現在怎麼輪到她了?
「我、我才沒有!」她臉紅脖子粗。
顧眠:「哦。」
蘇小米窘了,顧眠越是這樣雲淡風輕,越是襯得自己口不對心。蘇小米索性豁出去了:「好吧我承認,我還挺……挺喜歡他這樣的。」
大概真的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她以前明明不太喜歡性子沉悶的男生,可是喜歡上俞文山,卻很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她喜歡粘人,雖然她從沒在俞文山面前說過這一點,主要是不好意思說,但他好像知道這個,所以一有閑暇時間就來找她。
今天俞文山約她吃晚飯,也是因為知道她有半天假期,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兩人在咖啡廳里坐了一會兒,又在附近的商場逛了逛。
可能「我會小心一點」這句話本身就是烏鴉嘴言論,以前季靈川每次出門前這麼說,最後都逃不掉被人偷拍,顧眠沒想到自己也一樣。
她和蘇小米一起逛首飾店,蘇小米的媽媽下個月生日,她想趁著今天休假,給媽媽選一條項鏈。父母離婚後,她跟了爸爸,但媽媽也沒有減少對她的關心,逢年過節還會一起吃飯,媽媽有了新的家庭,卻因為年齡大了,沒有再要孩子,她這個做女兒的有能力賺錢了,應該送份生日禮物。
顧眠幫忙挑選項鏈時,被櫃姐認出來了,捂著嘴巴驚訝道:「季、季靈川……」
顧眠:「……」
對不起,我不叫季靈川。
櫃姐結結巴巴地道:「季靈川的老婆?!天哪,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季靈川呢?」她下意識在四周尋找,企圖找到季靈川的身影。
她的聲音引起了另外兩名櫃姐的注意,齊齊朝顧眠看過來。
蘇小米無語片刻,指著顧眠剛挑的一條項鏈:「不用找了,她老公沒來。我要這條項鏈,麻煩幫我包起來,包漂亮一點,我要送人。」
櫃姐還處在震驚中,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顧眠,不敢相信親眼見到了傳說中的川嫂,打個商量,能合個影嗎?她本人比照片上還要漂亮啊!
蘇小米嘴邊牽出一個微笑:「這位姐姐,生意還做嗎?你要是這麼喜歡川嫂,給我打個折怎麼樣?」
櫃姐這才回魂,擠出標準得體的微笑:「不好意思,我們品牌近期沒有活動,沒辦法幫您打折。您要這條項鏈是吧?我馬上幫您包起來,保證包得漂漂亮亮。」
品牌的打折活動櫃姐是沒辦法自己做主的,蘇小米知道這一點,剛才說的是玩笑話。儘管如此,最後她們還是送了她一個精緻的小飾品——用顧眠的合照換來的。
兩人出了首飾店,顧眠看了一眼時間,她知道蘇小米要趕著去見男朋友,畢竟她的假期實在難得。
她揮了揮手:「謝謝你請的下午茶,下次我再請你吃飯。」
蘇小米挑挑眉:「下次可不是該你請了嗎?」
顧眠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蘇小米就自己接話:「我接下來大概都沒有假期了,下次吃飯應該是在你的婚宴上。」
瞧見顧眠一臉沒話反駁的樣子,蘇小米終於揚眉吐氣,很好,我還是那個霸氣側漏的蘇同學,不會因為談戀愛就慫唧唧。
顧眠也是開了家裡的車過來的,跟蘇小米分別後,坐上了自己的車。
出來一趟,心情果然不一樣,她覺得自己回去能再寫幾場戲。
正想著,手機就響了起來,她已經啟動了引擎,還沒來得及踩油門,便先接通了電話:「阿川?」
另一邊,季靈川躺在練舞室的木質地板上,已經被舞蹈老師折磨得氣若遊絲:「老婆,你回家了嗎?」
「……正準備回去,怎麼了?」
「你過來找我吧,我這邊還得再練一個半小時,等結束了我們一起回家。」季靈川喘了口氣,額頭和脖子上汗如雨下,他隨意抹了一把。
顧眠沒做思考就答應了:「好,你發個定位給我。」
季靈川勾了勾唇角,聽到她的聲音,他身體上的疲憊好像消散了不少:「我等你。」
他打開微信,給顧眠發了華光傳媒總部的位置,而後,手臂撐著身體坐起來,看著對面的舞蹈老師:「我們接著練吧。」
顧眠按照導航的指示,把車開到華光傳媒大廈門前,坐在車裡給季靈川發了條消息,告訴他自己已經到了。
過了一會兒,她在門口看到了趙成匆匆走來的身影,季靈川不方便出來,所以派了助理過來。
趙成一顧領著顧眠進去,乘電梯到二十八樓,這一層全都是舞蹈室,透過透明的玻璃牆,能看到裡面一群男生對著鏡子排練舞蹈,還有的站在橫杆前壓腿、趴在地上開背。
趙成隨口說:「這些都是公司的練習生。」
顧眠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顧過幾間教室,裡面有女生在跳舞,穿著緊身的露臍裝、工裝褲,勁歌伴熱舞。
直到走到倒數第二間舞蹈教室,畫風陡然變得不一樣了。
季靈川在裡面,他一個人單獨享用一間舞蹈教室,裡面還有一個男老師,穿著黑色的t恤長褲,在前面帶領他做動作。
顧眠沒有著急進去打擾季靈川,站在玻璃牆外看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想笑。
趙成看著顧眠憋笑的樣子,摸了摸鼻子,替季靈川挽尊:「川哥不擅長跳舞。」其實他唱歌也不太行,調子能跑十萬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