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要吃葡萄
廣場四周，那數十道大門已盡數敞開，裡面絡繹不絕的有人出來。
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美有丑，有穿著華貴者，也有穿著破爛者。有的臉上身上還塗著各色顏料，穿著五顏六色的衣服。
有些是幾人結伴而行，一邊往裡走，一邊還在聊天打氣。有些則是獨來獨往，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
大部分都是有武器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門。
大鐵鎚、闊劍、長劍、雙劍、彎刀、砍刀、菜刀、鞭子……
總之各種各樣的武器都有，甚至還有些拿的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骨頭，有磨得特別鋒利輕巧的，也有體型巨大，看上去就很有分量的。
反正不管拿的是什麼武器，只要是看上去有分量的武器，拿著它的人都是光著膀子膚色古銅，而且手臂跟身上的肌肉都是鼓鼓的，看上去特別結實。
現在廣場上特別熱鬧，進了廣場的人一堆堆的聚在一起有說有笑的，完全沒有一點打擂台的架勢。不知道的，可能還以為這些人是來參加什麼聊天大會了。
夜猶憐看了川流不息往廣場里走的人片刻，就扭頭看向冷星辰，故作無知：「尊上，這些人是？」
冷星辰嘴角向上翹起，目光落在廣場上，滿不在意的說到：
「他們都是來爭奪西域長老之位的。」
夜猶憐望向廣場，默然片刻，才繼續問：「可西域長老只有一個，卻有這麼多人來爭奪？」
「當然，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魔界的九大長老，可是很少換人的。萬一成功了，以後可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你運氣不錯，一來就遇到如此盛況。」
冷星辰說著，熠熠含光的眸子從遠處移回，掃了矮几上的那碟葡萄一眼，最後落到夜猶憐臉上：
「心兒，我想吃葡萄。」
「啊？」夜猶憐扭頭愣愣的望著冷星辰。
冷星辰對著他笑得溫和，就像是一個撒嬌的小姑娘：
「心兒，我想吃葡萄，給我剝。」
夜猶憐嘴巴半張，沒能說出話來。
他愣了片刻，就回神，笑著應到：「好。」
說著，就揪了一顆葡萄，雙手有點顫抖的開始剝了起來。這樣的魔尊，太嚇人了。這魔尊，居然還會撒嬌。尤其是頂著這麼一副肅殺的面容撒起嬌來，可真是一言難盡。
好不容易，夜猶憐才抖著手把那顆葡萄剝好了，雙手小心翼翼的捉著葡萄，抬頭看向冷星辰，扯著笑臉：
「尊上，葡萄剝好了。」
「喂我。」冷星辰說完，就微微張開了嘴，等著夜猶憐喂。
夜猶憐渾身一抖，那本就在他指尖顫顫巍巍的葡萄，就這麼離他而去，落到地上，滾了幾圈。
夜猶憐追隨著葡萄，撲倒在地，可也沒能抓住那顆葡萄。他的手就要碰到地上的葡萄時，趕緊縮了回來，一邊起身去揪葡萄，一邊說到：
「風太大了，葡萄被吹落了，尊上，我重新給您剝。」
夜猶憐揪了葡萄，抖著手剝完，就雙手把葡萄捧在指尖，看向冷星辰：「尊上，剝好了。」他這次動作更加小心了。
冷星辰點了下頭，就微微張開了嘴，夜猶憐用了很大的勁捉著葡萄，那力道卻又不敢全用在葡萄上，不然葡萄早就被他捏碎了。
由於太用力，他的每根手指頭都無比酸痛，動作緩慢的把葡萄一點點的朝冷星辰挪，最後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葡萄挪進了冷星辰嘴裡。
冷星辰嚼著葡萄，滿足的眯了眯眼睛，吃得一臉享受。
夜猶憐就盯著冷星辰，無比專註的看冷星辰吃葡萄。就好像自己做成了一件多麼困難的事，等著別人評判一樣。這困難的事不亞於他成功刺殺魔尊。
冷星辰吃了葡萄，對著夜猶憐一笑：
「心兒，你剝的葡萄，真甜。」
夜猶憐愣了一下，才扯開嘴角：
「尊上喜歡就好。」
「我還要吃，繼續給我剝。」冷星辰依舊是一副小女子嬌柔的格格不入樣子。
夜猶憐驚了一瞬，馬上就應著「好」去揪葡萄了。
接連渾身緊繃的餵了冷星辰幾顆葡萄后，夜猶憐也慢慢適應了，不再那麼緊張了。
他一邊剝，還一邊眺望廣場，廣場上現在已經站滿了人，一眼望去，全是黑壓壓的人頭，足足有幾萬人之多。
「尊上，不知道他們準備怎麼爭奪西域長老之位？」夜猶憐問完，很自然的餵了冷星辰一顆葡萄，就伸手繼續去揪葡萄了，動作已是十分嫻熟。
冷星辰一邊嚼著葡萄，一邊將視線從夜猶憐的耳邊劃過，落到了遠處的離竹臉上。
她能清楚的看到離竹那張朝向這邊的黑壓壓的臉。
滿意的收回視線，咽下葡萄，她才慢悠悠的開口：「當然是，以命相搏。」
她說著，望向了喧鬧的廣場，似笑非笑：「西域長老只有一個，那最後能活著站在這擂台上的，只有一人。」
夜猶憐的手不禁抖了一下，那意思就是，這場上的幾萬人，最終只有一個人能活著。那豈不是要死幾萬人。
現在看著跟集市一樣的圓形廣場，接下來就會變成地獄了。如此血腥的事，這魔尊居然說得如此輕描淡寫，還要在這裡觀看，可見其心腸歹毒。
冷星辰停頓了一下，繼續不急不緩的說：「也有可能，一個也沒有。」
夜猶憐的眸子一下子沉了下來，不禁將目光投向了場上那一堆堆現在看起來還關係很好的人。接下來，他們便會自相殘殺了。
夜猶憐剝葡萄的動作不自覺的緩了下來，如此血腥殘暴的選拔方式，他是接受不了的。也不是說天界沒有選拔的擂台，只是天界都是點到為止，很難弄出神命。
同樣，他也不是沒有上過戰場廝殺。只是，為了區區一個西域長老之位，就要自相殘殺死幾萬人，他著實想不通，不知道魔界這些人的腦子裡裝的到底是什麼。
「心兒？」
「啊？」聽到冷星辰叫自己，夜猶憐回神，望向冷星辰。
冷星辰的目光落在夜猶憐的手上，他低頭，看到自己手裡的葡萄已經被剝得只剩下一點點果肉了，而他的手還在繼續挖著果肉。
冷星辰笑了笑：「再剝就沒了。」
夜猶憐趕緊停下，重新又去揪葡萄：「剛才想事情想得入神了，我，我重新剝。」他也沒有必要撒謊，對於一個身在魔界沒有靈力的處於最底層的人來說，被這樣的場景震撼到是很合理的。
冷星辰還是眸子如水：「在想什麼呢？想得那麼入神？」
夜猶憐低著頭，專心致志的剝葡萄：
「我在想，有沒有不用死人，就可以選拔出西域長老的方法。」
冷星辰哼笑了一聲，彷彿覺得夜猶憐的話很好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我只是覺得，這樣的選拔方式，要死那麼多人，太過於殘忍了。」
「現實就是如此殘酷。他們既然選擇站在這裡，就說明他們做好了戰死的心理準備。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應有的代價。這個擂台，就像是一個賭場，每個人以自己的性命為籌碼，去搏那萬分之一出頭的機會。」
冷星辰說著，微微起身，伸手在夜猶憐的頭頂摸了摸，語氣溫和道：
「好了，不用想了，魔界就是如此，強者為尊。再說了，他們自己都不覺得殘忍，你又有什麼好為他們惋惜的？你啊！就是太心善了，等見得多了，你就不會再有這樣的想法了。」
她極力的展現自己溫柔體貼的一面，她知道，遠處的離竹，肯定不會放過聽她的一字一句。甚至其他幾位長老，雖然看似不經意，也在聽著她這邊的動靜。
她這些話，也是說給他們聽的。
夜猶憐垂著的腦袋點了點，沒有說話了，就只是剝葡萄，喂葡萄。
夜猶憐剝了四五顆葡萄餵給冷星辰后，聽到了號角還有擊鼓的聲音。
同時冷星辰的聲音響起：「開始了。」
夜猶憐這才微微抬眸，把目光投向場上。
廣場周圍牆上的那數十道大門，現在都還敞開著，也沒有要關上的意思。
場上的人聽到號角還有擊鼓的聲音，紛紛抬頭，看向場地四周發出聲音的地方。
有些人一臉茫然，有些人則是握著自己的武器，警惕的戒備著四周。
原本喧鬧的場上，此刻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所有的人的動作，也彷彿靜止了一般。就好像場上的人瞬間定格成了一副巨大的畫一般。
這樣的氛圍，看得夜猶憐都不自覺的屏氣凝神起來。不知道，這沉靜的畫面，會從哪裡開始掀起漣漪，最後狂風巨浪。
片刻的沉靜之後，人群中的某一點突然發出了慘叫聲，驚呼聲。
以那一點為圓心，一下子就空出了一大片地方，地上橫七豎八的躺了幾個人，鮮血濺了一地。
空地的中央，立著一個雙手握著巨形白骨鐮刀的人。這人身穿黑色的衣服，衣服破破爛爛的有很多洞，披了一個同色有很多破洞的披風。
此時他的披風還在晃動著，兩把鐮刀上還有鮮血從刀尖一滴滴的滴落。
他的膚色慘白，眼眶深陷，一雙眼睛很大很圓，佔據了臉的三分之一，眼中的黑色瞳仁幾乎佔據了整個眼睛。
黑瞳黯淡無光，沒有一絲生氣，緊閉著的雙唇毫無顏色，散發著一股死人的氣息。
這種長相的人，夜猶憐聽說過，是魔界的死靈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