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豬仔傳道
「這小牛鼻子,不上套啊。媳婦兒,你怎麼忽然對他這麼好?」
蛇大膽看著扭頭就走的餘慶有些失望,失望之餘還有些僥倖。
自己媳婦該不會是看上這小牛鼻子了吧?
別說,這小牛鼻子長得到還是人模狗樣的,
「他已經上套了。」
大膽媳婦的微笑之中藏著三分自得:
「如果他真不想刺探阮大方的秘密,應該直接把蛇蛻留下才是。你看,他這不是帶走了?況且,正常的師徒關係,有偷偷打聽自己師傅是不是不如別人的?」
「為什麼對他這麼好?你不是想找他幫忙來著?所以呀,我得讓他先欠下個人情,以後才好開口。」
蛇大膽有些不以為然:
「人情?人情能算得了什麼?」
「對咱們這樣的蛇來說,人情狗屁不是,對阮大方那樣還不如蛇的人來說也是一樣。」
大膽媳婦眼神之中,透露出異常的自信:
「但對這小牛鼻子有用,他是要走正道的人,所以人情債,對他最有用。」
……
餘慶拿著手裡的蛇蛻,心裡頭很是猶豫。
按理來說阮大方師兄雖然為人邪里邪氣,對他們也苛刻,但算不上壞,更從來不曾讓他們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至於就因為直覺,非要做到偷偷刺探的地步不可么?
回到小院,已經是傍晚。
阮大方給他的任務就是練功和巡山,如今功法大進來去如風,所以他只需多花點時間順路帶些藥材回來,就能給這一天消失不見的事情一個合理的交代。
小豬仔還在睡覺,但看他的姿勢,似乎依然保持著某種戒備的姿態。
至於岳小胖,三百擔柴沒劈完,暫時也沒空耍嘴皮子。
又到了半夜。
累了一天的岳小胖鼾聲如雷,餘慶卻沒睡著,人雖然躺著,但卻把螣蛇蛇影留在了門口,透過門縫替他監視著豬圈方向。
「來了!」
過了子時,果然從前院飛來一道黃符,落地現出阮大方的身影。
只見看似高大幹瘦的阮大方,此時卻一手就拎起了那小豬仔,轉眼又化作一道黃符消失不見。
餘慶不敢深追,再度帶著疑問睡去,只是他不自覺地又拿出了那蛇蛻,心頭的猶豫更甚。
第二天一早,餘慶起來的時候,發現昨天晚上被帶走的小豬仔又回到了豬圈裡,只是看氣色似乎憔悴不少。
岳小胖湊上來:
「師兄,你也等著吃烤乳豬吶?誒,這小豬仔怎麼蔫了,那看來要抓緊找大師傅請示了,萬一先死了那可就差了口感了。「
「別鬧,今天沒什麼事,換你去山裡散散心,記住別惹黑水潭的那兩條蛇,其他的地方隨你撒潑。」
「這可是你說的!」
雖然因為常年對付老色胚阮小方的緣故,小胖子也學了一腦袋的葷腥,但十四歲的人終歸也還只是個孩子,誰願意整天呆在道館里?
「我說的,兩個師傅問起來,我就說你腦子一熱忽然想發奮圖強,到山裡練功去了。」
「夠兄弟!」
有了餘慶的承諾,小胖子忍不住歡呼起來。
餘慶是累了。
這兩天發生的事情有點多,他也想歇歇。
餵豬,劈柴,面朝大山,春暖花開。
餘慶忽然覺得自己該寫首詩,但是「啊~」字一開口之後,後面連個屁都憋不出來。
望著這藍天白雲,密林霧靄,他搜腸刮肚,總算是想起「連續夢」中學過的一句詩詞,於是隨口就接道:
「浮雲不共此山齊,山靄蒼蒼望轉迷」。
「哼哼!」
一直保持沉默且相安無事的小豬仔,忽然哼哼起來!
「怎麼,你也懂詩?」
餘慶擺出一副「你居然也懂」的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什麼詩詞大家。
小豬仔確實是驚到了。
本以為餘慶只是個無用的下等人,誰知道在這邪道的小道觀里,竟然還藏著這麼詩情高卓的年輕人,莫非他也是被擄來的哪家俊彥?
豬仔越想越覺得餘慶有些神秘,再加上他昨天居然給自己送的是人吃的食物,顯然是已經對自己有所懷疑……
再回頭看餘慶眺望遠處山林的眼神,渾濁中帶著三分迷離,迷離之中帶著三分奇光,一會兒又是飽經滄桑的老叟,一會兒又像是涉世未深的少年……
再加上剛才詩句里暗藏的「不與山齊」的豪情……
奇人!這絕對是個奇人!
小豬仔心裡有了決定。
他哪裡知道,餘慶只是因為在回憶那些「連續夢」的內容時,無意之間流露出了些許的緬懷神色,再加上天光正好打在他臉上,所以造成了朦朦朧朧的錯覺。
而且豬眼也和人眼構造不同,所以難免偏差的有些大。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小豬仔已經有些熬不住了;
化身成豬,別說是一天,就是一刻鐘,以他的尊貴身份,也無法忍受!
眼前他迫切地需要一個救星,而餘慶正是他相中的選擇,或者說是唯一的選擇。
「哼哼哼!」
小豬仔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叫聲,一下子就驚醒了有些昏昏欲睡的餘慶。
阮大方把這小豬仔交給他,不管怎麼樣也不能在他手裡出了差池。
等他跑過去一看,小豬仔非但沒有事,而且叫得正歡著呢。
「你不會是故意戲弄我吧?」
餘慶有些生氣,難道他讓一頭豬給耍了?
這還得了?
最重要的是千萬不能讓岳小胖知道這事。
要不,真就考慮一下小胖子先前的烤乳豬建議?
餘慶低頭沉思,但小豬仔卻在地上著急慌忙地比劃起來。
只見他伸出那粉嫩的小蹄子,在地上比比劃划,很快就寫出了幾行字來!
」夫道生於無,潛眾靈而莫測;神凝於虛,妙萬變而無方……」
餘慶看得都呆了!
豬也會寫字?
貌似岳小胖至今還不太識字來著。
不對,這應該是個人才對。
餘慶心裡對這小豬仔的懷疑又增添了不少,但他現在顧不上多想,因為他紫府之中的那尊白衣神,又開始動了!
「夫道生於無,潛眾靈而莫測;神凝於虛,妙萬變而無方,杳冥有精而泰定發光,太玄無際而致虛守靜,是之謂大洞者歟……」
小豬仔能有多大的力氣?
沒一會兒就已經氣喘吁吁了。
再說豬圈也沒多大,所以寫了三行就停了下來。
可餘慶紫府中的白衣神,卻接著把後面的內容,都給補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