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風雨欲來
戴先生也有同感,雖然暫時未能發現具體的線索,但他最近愈發覺得,有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迫感撲面而來。
此人居然敢如此大膽地把手段就布置他們的眼皮底下,可謂是藝高人膽大,也或者,就是打定了燈下黑的主意。
由此可見此人必定是大智大勇之輩,所謀的,也必定是非常之事。
「關恆那日施展大手段,可有查到什麼線索?」
那一日關恆不惜引動諸天星辰之力的驚人舉動引人注目,北方之地但凡是有些本事的,都不會忽視這驚人的一幕。
張師古搖了搖頭:
「昨日關恆回了一趟縣城,我曾當面問過他。那日的舉動,說白了,不過是演了一場將計就計的大戲,好讓幕後之人覺得北都侯府已經掉入了陷阱之中。但問題是,關恆眼下也的確還沒有掌握什麼有力的線索。反倒是他一來東平縣,不急著查探葉氏王化成殭屍的具體事宜,反倒是先召集地方的大族鄉賢見了一面,這件事讓我頗為在意……「
戴先生默然不語,他一向只留在山上專心講學少有走動,反而是張師古經常來往于山上山下,作為學院和世俗溝通的橋樑,也因此方便探聽消息。
張師古看他頗為頭疼,寬慰道:
「想必,他跟你我所猜想的是同樣的結果,只是眼下還需要時間查明更多的佐證,才能下定結論。這些天他也是東奔西跑,片刻不得閑……而且這件事如果坐實,你我要做的就不僅是查證,許多事情就更得提前布置……」
戴先生倒不是頭疼,他只是似乎對關恆的打算有所覺察:
「你剛才說關恆到了東平縣,先是見了周遭大族的鄉賢族長……你可知道,他第一個見的是誰?」
「這個……我聽說是李家堡的族長……」
「李家堡……對了,剛才我看到餘慶身後的騰蛇,忽然想起一將事。我記得東平縣這一帶,從前可是騰蛇天將管轄範圍,螣蛇天將也從來是跟李家堡頗為友好。這一回北都侯府為何不派熟門熟路的騰蛇天將來,反而派來的是青龍天將?」
戴先生這問題問的,讓張師古無從回答。
這本屬於北都侯府的內部事宜,且北都侯府向來作風嚴謹,內部的消息又怎麼可能會隨意流出?
戴先生知道他會答不出來,所以也不過是隨口一問。
這句話與其說是在問張師古,不如反倒是在問自己。
兩人就站在水潭邊私語,俄頃之後,天上忽然飄下零零散散的鵝毛雪,慢慢地覆蓋上了原本綠油油一片的草地。
這是這個冬天的頭幾場雪,因此還顯得有些單薄,但卻格外的寒冷入骨。
戴先生伸手接住一撇薄如蟬翼的雪花,看著它在掌心旋即化為一灘水跡,心中若有所思:
「這個冬天,北方可能不太好過了……」
……
「我覺得咱們這樣不太合適……」
王顯滿臉的彆扭,指著一張簡陋的床彆扭道。
「我的王大少爺,人早說了這山上地方有限,咱們擠擠就算了……」
小胖子滿臉不在乎,他從小到大幾乎都是跟師兄擠著一張炕睡到大的,別說抱怨了,就是半夜尿了床師兄也沒嫌棄他,反倒還幫他遮遮羞。
況且這間屋子裡好歹還給他們分了三張小床,不至於非得擠在一塊,已經算是很不錯的條件了。
小胖子抖了抖被子,要過冬了,學院里特地還給他們分了三床厚實的棉被。小胖子摸來摸去,顯然十分滿意,朝一旁的王顯揶揄道:
「咱們是來求學的,不是來遊玩的,哪能夠挑三揀四,你就湊合湊合吧。是不是你大少爺從小到大就沒和人湊合過?也對,你爹那麼有錢,從小到大恐怕給你預備的都是單人的大屋子,難怪受不了這種小床鋪。」
王顯皺著眉頭拍了拍枕頭,看著有點簡陋,但好在沒有什麼揚塵,看來平常清洗的還算乾淨,勉強算是可以接受。
他一邊整理床鋪,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也不全對。小時候我爹經常帶著我到劉奕姐家裡玩耍,盡和劉伯伯聊一些讓我犯困的閑話,經常我聽著聽著就睡著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十回有八回都是在劉奕姐的閨房裡湊合……」
「……」
「小王顯,我覺得我們得好好談談了……」
王顯顯然是故意的,不等小胖子動手就飛也似的閃過身,躲開小胖子伸過來要抓他脖子的大手,嘴上仍舊不依不饒地繼續說著:
「她那張床,我都尿過不知道多少回了……」
房間本來就不大還三個人擠,這兩個人現在還追來跑去,亂鬨哄一片攪得餘慶腦仁疼:
「行了,王顯那都還尿著床的年紀,躺一下人劉奕的床又會怎麼樣……」
「話不能這麼說,師兄,上個月我不也尿了,咱可都十四五了……」
餘慶無語,雖然尿床這事是他栽贓的,但小胖子也是臉挺大,這麼丟人的事情都能隨口說。
玩歸玩,鬧歸鬧,大下雪天的,跑了一會兒又開始出汗,風一吹只覺得后脊樑涼颼颼的。
小胖子這純陽童子倒是沒什麼感覺,王顯公子哥嬌生慣養的體質可受不了這些,最後還是乖乖鑽進了自己嫌棄半天的被窩裡捂著。
真香。
「我看還是給你燒點炕吧……」
餘慶看王顯哆哆嗦嗦的樣子,別剛來第一天就凍病了。
好歹自己也是掛了個書童的名頭上的山,幫人王大少爺燒個炕,也是應該。
過了好一會兒,熱氣騰了上來,王顯窩在暖和的被窩裡,感覺身下這一陣暖意,立刻覺得舒坦了許多,緊皺的眉頭都鬆快了不少。
總算是不用縮手縮腳窩成一團了。
三個人各自進了被窩躺在床上閑聊,王顯顯然還有些興奮,第一個開口道:
「慶哥兒,你說這戴先生得有多厲害,那天晚上我看你的明王像就已經覺得很不可思議了,但今天在他的夫子像面前,簡直,簡直是有些……「
王顯想說「不堪一擊」,但沒好意思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