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笑傻了
花俏哭倒在地，心中一片冰涼，等著噩夢的結束。
沈重視線餘光掃到花俏的樣子，心中觸動，救人的力道加重。
原來她真是來救人的，雖然言行有些瘋癲。
地上躺著的少年與那個女孩面容有七分相似，怕是姐弟吧。
突然的變故讓玩水的少年們都從水裡出來，大家圍著沈重和花南方，緊張看著沈重救人。
其中一個少年忍耐不住心中的焦急與害怕，轉身就往附近的村子里跑，這種人命關天的大事，得喊大人來做主。
「咳，咳……」
人事不知的溺水少年終於有了反應，雖然眼睛依舊緊閉，臉色依舊青紫，但幾聲微弱的咳聲讓圍觀的人鬆了口氣，甚至有個少年還激動地跑到花俏身邊，大聲報喜。
「花俏姐，南方救回來了，他咳嗽了！」
聽到這話，花俏痛苦地搖搖頭不說話。
這個時候弟弟的確不會死，但比死也好不了多少，沒有任何希望的植物人，不過是苟延殘喘半個月而已，媽媽還是會因為弟弟的夭折而自責……
沈重一番折騰，終於讓溺水的少年睜開了眼睛，他鬆了口氣，覺得自己能從容面對花俏了，其實這事兒跟他沒關係，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若是眼前的少年真出了什麼事，他再面對花俏就會有負罪感。
而且他心底隱隱地不想看到花俏那副絕望凄慘的樣子。
大家看到花南方睜開了眼睛，這下真正放鬆下來。
「南方，你怎麼回事，剛剛嚇死我了。」
一個少年半蹲半跪在花南方身邊，抓著夥伴的胳膊心有餘悸，花南方是他喊了來玩水的，要真出了事，他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花南方虛弱地咧了咧嘴，輕聲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腿抽筋，使不上勁了。」
「啊！」
聽到腿抽筋，圍著的人發出一聲驚呼，玩水時最怕遇到腿抽筋。
半蹲的少年後怕道：「你也不喊大傢伙，要不是你姐姐，我們只怕現在都不知道你出事。」
「我姐姐？」花南方疑惑地問道：「我姐姐不是在城裡嗎？」
早上他和媽媽走之前還問過姐姐要不要一起去外公家，姐姐說答應了蘇紅玉要去蘇家幫忙，這次就不跟他們一起來了。
小夥伴轉身一指還在哭的花俏，道：「你看，你姐姐還在那裡哭呢。」然後他又大喊：「花俏姐，南方好了，你別哭了。」
聽到這話，圍著的少年們自動往兩邊讓了讓，讓花俏和花南方這對姐弟可以很容易看到對方。
花俏怔忪地睜開眼睛，停止哭泣，她看向還躺在地上的弟弟，後者看到她看過來，朝她露出一個虛弱而討好的笑容。
花俏怔怔的，她不可置信地看看弟弟，再看看周圍的人，正要說些什麼時，身後突然傳來焦急的喊叫聲。
「南方！」
「花俏！」
「俏俏，你弟弟怎麼了？」
……
花俏下意識轉身，便看到村子的方向許多人急行而來，打頭的是她許久未見的媽媽，還有舅舅，後面被人扶著急促趕路的外公、外婆……
花俏覺得自己的嗓子被什麼堵住了，她發不出聲音來，只是瞪大了眼睛看著。
花媽媽很快來到花俏面前，卻看到女兒滿身狼狽，眼睛紅腫，臉頰上是一道道的淚痕，整個人像傻了一樣，她心一沉，顫抖著哭了起來。
「你弟弟真的被淹死了？啊？」
回去報信的少年以為花南方淹死了。
看著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花俏說不出話來，只是緊緊盯著媽媽木木地搖了搖頭。
一旁年輕許多的舅舅著急地往花南方躺著的地方奔去，很快傳來驚喜的大喊聲。
「姐，南方沒事，你快來看看，南方好著呢。」
玩水的少年們似被提醒了，都七嘴八舌地喊叫了起來，想要討好憤怒的大人們，為稍後的懲罰爭取從輕。
「南方沒事，他就是腿抽筋了，很快就被撈起來了。」
「對，南方一嗆水就被救上來了。」
「南方還會說話，眼睛都是睜著的。」
……
看著急奔弟弟而去的媽媽，圍著弟弟的外公外婆舅舅，擰著少年們耳朵教訓的村民們……再回想之前發生的一切，花俏似乎明白了什麼，她的心怦怦亂跳，不敢相信。
她的視線最後停留在遠處站立的沈重身上。
十七八歲的少年，與現場其他歡蹦亂跳的少年們明顯不一樣，有著超越年齡的沉穩氣質。
濕漉漉的衣服絲毫不影響他清新俊逸的品格，他此時滿臉平靜淡然，微微低著頭，似乎在思索什麼。
就是他……和他的汽水改變了這一切吧！
好像感受到了花俏的視線，他抬起頭看了過來。
二人視線相對。
沈重覺得花俏那雙眸子更加明亮了，灼灼地看著自己，好像有千萬情緒在裡面。
真是一雙漂亮的眼睛，還會說話。
要是不紅腫就更好了，沈重默默地想。
對上沈重的眸子時，花俏好像凝視廣闊無垠的碧藍大海，讓人沉醉拔不出來。
她想：原來是這樣一個優秀的少年拯救了自己。
萬千思緒最後化作兩個字：謝謝。
隔著嘈雜的人群，沈重幾乎秒懂花俏的意思，他嘴角下意識微微勾起，輕輕張嘴動了動。
花俏也一秒看明白沈重表達的意思：汽水。
是提醒她不要忘了那瓶汽水，以及她許諾的一百瓶汽水。
花俏忍不住笑了起來，她的笑越來越大，到後面甚至笑出了聲來，笑出了眼淚來，笑得彎了腰……
嘖嘖嘖，又發瘋了。
沈重搖搖頭，不再看笑傻了的花俏，轉身離開了這嘈雜的河邊。
唉，莫名其妙沒了一瓶汽水，一身衣服也泡了水。
一百瓶汽水就別指望了，看那姑娘又哭又笑的，別是個傻子才好。
他腦海中出現花俏那張花貓一樣的小臉，忍不住彎嘴笑了笑。
嗯，不就是一瓶汽水么，他沈重又不缺，就算是送她一萬瓶，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
衣服浸水了又怎樣，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