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驅魔書屋(十二)
「硃砂,你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了嗎?」
牧桐左右看看,並沒有發現書屋裡頭還有第四個人的存在。
「唔……沒有。」
實際上一開始來到驅魔書屋不久的時候,他們二人便感覺到了一絲古怪。經常能聽到莫名其妙的、難以解釋的聲音,像是牆壁後頭住著一個活人,在監視著一切。
替顧客諮詢靈異事件的時候,此數越發頻繁,而那時往往是不經意間傳出某種駭人的聲響,常常能將毫無防備的客人嚇一大跳!
剛剛毫無徵兆直接掉落的閣樓吊燈也十分離奇,按理說,固定完好的掛扣除非在特別劇烈的搖晃中有概率會脫出,導致吊燈墜落,平常出現這種事情的幾率微乎其微,還正好讓焦老太太逼近硃砂的時候墜落,彷彿像是一個警告。
想到這兒,硃砂其實對申鈺湘女士在電話里所說的幫手有了一個明晰的猜測。
「奇怪,他們沒有離開……」
說這話的時候,硃砂圍繞身前身後的書櫃走動起來。
她的目光停留在一本本緊緊貼合的書卷上頭,偶爾看向頂部積滿塵灰的舊書,偶爾靠近地板用耳朵聆聽。
從噬魂魔壺中意外被釋放出來的邪物並沒有四散逃離,他們仍舊存在於這件書屋內部,只不過肉眼已經難以明確在看到了。
「為什麼會這樣?」
牧桐也學著硃砂的模樣在書屋各處找尋起來,對於這種奇怪的事情他還是第一次見。
「呃,你們這是在做啥?方便跟我說說不。」蔡建祥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蔡老闆啊,說出來你可別被嚇著,現在的情況是,有好些不祥之物就呆在了你的書屋裡頭!」
聽了牧桐的解釋,蔡建祥嚇得一激靈。
「啥?我說,你們可別拿這種事來嚇唬自己的老闆。」
「牧桐說的沒錯,那些邪物是魔壺吞噬之後未來得及消化乾淨,意外釋放出來的,現在都在書屋裡了,奇怪的是他們沒有亂跑,更沒有離開——這點是我難以理解的。」
「更古怪的還在後頭,他們竟然放著咱們三個人鮮活的肉體視而無睹,倒對書卷情有獨鍾,真是怪事……」
蔡建祥聽完,心裡已經逐漸猜測到了什麼,但他不像硃砂、牧桐那樣能用關鍵的詞語解釋出來。
他只是默默說道:「我這書屋啊,就是和別人的不太一樣!」
…………
三天的時限匆匆過去,期間,驅魔書屋仍舊照常經營。
焦老太太的威懾非但沒起到作用,反而助長了蔡建祥堅持經營書屋的信念。
這天,三人全部堅守在驅魔書屋內,門戶大開,前來諮詢買書的人熱鬧非凡。
一直到晚上六點,書屋前方的街道各處都不見焦老太太的身影,蔡建祥思忖著是不是焦老太婆看到他們高漲的情緒,搞得不敢來了,但想歸想,蔡建祥還是不敢有一絲絲懈怠。
就這樣一直維持到了晚上八點多,一直到九點之前都是平安無事。
但就在時鐘的指針跑完59分的最後一圈,指向九點的時候,街道的那頭出現了一輛大型機械,那是只有在暴力拆除樓房時候用到的破壁車。
吊車似的吊臂上用鋼絲繩懸著一個大球坨子,遠遠看著有些瘮人。
這附近沒有需要拆除的違建房屋,蔡建祥於是知道,是焦老太太的人來拆自己的書屋來了。
他趕忙回到店裡,好說歹說的送走了最後一位顧客。
「啊,實在是對不起這位客人,書屋今天提早打烊,你要是真喜歡這本書就送給你了,不需要結賬。」
「急個啥子嘞,你大爺不是口袋裡沒錢,有生意就做生意,天經地義,哪有趕客人走的理兒?」
「大爺,我求求你就走吧,啊,書店今天晚上真的有事,您還是改天再來吧,咱改天再聊。」
說著,蔡建祥不由分說把挑書的老大爺一個勁兒的往外請。
「得得得,瞅你這小氣勁兒,書拿來!」
蔡建祥趕緊把那本《親熱人間》塞進老大爺的懷裡,「藏好嘍,別被大媽發現,就算被發現了也別說是在蔡老弟家買的。」
「她敢?也不看看你大爺是誰!」
目送老大爺像揣著寶貝一樣的揣著《親熱人間》走出書屋,他終於呼出一口氣。
這時,從車上跳下來三五個牛一樣壯的穿夾克的糙漢子,他們都是焦老太太在黑貓酒吧的保鏢兼打手,奉焦老太太之命前來暴力拆除驅魔書屋。
領頭穿黑西裝的一臉痞相,嘴裡不忘叼根「白沙」,徑直朝蔡老闆這邊大步走過來。
「你特么就是蔡建祥?」他一說話,嘴裡噴出一股白煙。
蔡建祥被嗆了一下,咳嗽了一聲。
「鄙人姓蔡,名建祥,字不服,江平東街人士。兄弟今日有和貴幹?」
「找尅,少他媽廢話!」他朝地上啐了一口,剛好吐在蔡建祥腳邊,差點就落到了他的鞋面上頭。「你自己來還是兄弟們代你動手?」
蔡建祥瞥了一眼破壁車邊上靠著的幾個漢子,陪著笑臉道:「當然不能讓兄弟們累著,必定是我自己動手!」
黑西裝看了一眼蔡建祥的模樣,誠誠懇懇,有些出乎意料,「算你識相。」
不過蔡建祥並沒有急著走向破壁車,而是客客氣氣的對領頭的黑西裝和他的下手說道:「都別站在外頭,進來坐坐,這破店遲早要拆,不差這點時間,倒不如哥幾個都進來爽爽,我這店裡啊什麼書都有——」
「滾,老子從來不看書。」
「玩的——也有啊!」蔡建祥樂呵呵的從口袋裡摸出一包未開封的「中華」送進黑西裝的衣袋,接著又拆開一包來分發給他的下手。「你懂的,還有,店裡珍藏有一瓶82年的拉菲,不要浪費了讓兄弟們都進來品品。」
「哥,不要白不要,老太太就說拆房,沒交代咱們不許爽完再拆!」
「是啊,這老闆看起來也是老實人。」
「蠢豬,別到時候咱們在店裡抽煙喝酒,人一坨子掄過來送你我上天!」
蔡建祥聽著他們一個個交談,不停陪笑道:「各位爺,我蔡建祥可不是那種背後偷襲的小人,放心。」
黑西裝舔舔乾裂的嘴唇,一咬牙,抽了一半的煙甩在地上,一揮手,「怕個球!車停這兒,都給老子進去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