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命運多舛
話說宇文護骨子裡是一名不折不扣的野心家,其一直以叔叔宇文泰為榜樣,深得宇文泰喜愛。
此番召見宇文護交待完後事之後,宇文泰一個人靜靜的躺在病榻之上,回憶這一生,如今自已可謂功成名就,心中唯一的牽挂與遺憾便是那強褓之中便送出的幼子。
這日丞相府中,柱國將軍宇文盛帶領全家上下前來拜見。
「述兒、浩兒丞相對為父有知遇之恩,你二人代為父向丞相叩三個頭。」
宇文盛如今雖身居柱國,面對宇文泰仍不免有些哽咽,只是被其強忍了下來。
宇文盛的兩個兒子長子宇文述,小小年紀就像牛犢子一樣健壯,次子宇文浩三歲,看上去面黃肌瘦,弱不禁風。
二人恭敬的給宇文泰叩了三個頭。此時宇文浩看著眼前的丞相,心裡沒來由的悸動了一下。
三年前宇文浩短暫的清醒聽到耳邊傳來的丞相稱謂和威嚴男人的聲音,讓宇文浩記憶猶深。
今天這一跪,宇文浩卻感覺異常踏實,不由的重重磕了三個頭。
熟知南北朝歷史的宇文浩,如今對自己所處的時代,和自己的身份處境已經瞭然於心。
雖然心中迷惑重重有些不可思議,但是三年來宇文浩除了不愛哭很懂事之外,並沒有展現出其他的與眾不同。
看著這個帶著宇文氏走向輝煌的男人,如今面對病魔和親人眼中流露中的脆弱,一旁宇文盛悲從心來。
也許是觸景生情,宇文盛沒有多呆,帶著家人匆匆離開了丞相府,臨出門前宇文盛回頭重重向宇文泰點了點頭。
宇文泰重病之際,仍強起身凝視宇文盛一家離去,深深的注視著康寧氏懷中那瘦弱的背影,直到宇文盛重重的點了點頭,這才無力的躺回了病榻。
當天下午丞相府哀聲一片,宇文泰病逝。
宇文盛聞訊后閉門不出,一個人在書房中喝的酩酊大醉,瘦弱的宇文浩一個人摸到了宇文盛房中。
看到眼前面黃肌瘦的兒子,大醉的宇文盛居然流出了淚水,伸手將宇文浩抱在懷中喃喃自語道:「浩兒,你命運多舛,身為丞相之子卻沒能享一天福,如今更是才三歲親生父親便撒手而去。」
宇文盛的話好似自言自語,可他卻不知懷中的三歲稚童卻有著二十多歲的心。
宇文浩聽到此番言語不由恍然大悟,心中這一世的疑惑只因這一句話便悉數解開。
在喃喃自語中宇文盛睡了過去,宇文浩一個人走出了書房,看著明亮的星空,回想著前世今生,一切已如隔世。
如今宇文泰已死,北周將立,但上層社會之中卻也開始動蕩,熟知這段歷史的宇文浩不經對宇文泰所悲嘆,也為自己慶幸。
公元567年宇文護逼迫魏帝禪位於宇文泰長子宇文覺,改朝北周。
野心家宇文護位居攝政王,權傾朝野,上下士族一時人心惶惶。
宇文泰死後不久,柱國將軍宇文盛便上書請調廣陵,鎮守邊疆以防北齊擾亂邊境。
機緣巧合之下避過了這場宮廷之亂。
從小懂事的宇文浩深得哥哥宇文述喜愛,康寧氏更是視宇文浩為己出。
將軍府嚴厲異常的宇文盛只有看向宇文浩時,眼出不由流露出慈愛,想起當年丞相說的讓宇文浩一生歡樂,宇文盛的目光欲加柔和了。
府中上下都認為小公子體弱,將軍才特別關愛,宇文述對弟弟的待遇也是羨慕萬分,只有宇文浩心中能猜出個大概。
既然重生一次,宇文浩不要要屈服無奈,心中鋒芒直欲刺穿蒼穹,再看看自己瘦弱的體格,宇文浩不經苦笑不已。
宇文浩雖然先天體弱,但內心極其堅韌從未放棄,到了廣陵之後彷彿突然開了竅,展現出了非同一般的聰慧。
本來十歲才開始讀書,宇文浩天資聰敏五歲便與哥哥一起隨先生學習。
大哥宇文述見到四書五經便頭大,宇文浩見機提出了幫宇文述完成學業,但要哥哥宇文述教自己武藝。
宇文浩從小便是宇文盛的寶貝疙瘩,加之身體實在太弱,開始時守文述連連搖頭。
耐不住宇文浩的軟磨硬泡,而且面對「之」「乎」「者」「也」宇文述確實頭疼,最終教了其一套基礎拳法。
宇文盛戎馬一生,宇文述如今年方十二已經孔武有力,頗有將門虎子的風範。
反觀六歲的宇文浩仍是一幅骨瘦如柴的樣子,一年多宇文浩將基礎拳法打了不知道多少遍,但身體弱仍是硬傷毫無起色。
對此宇文盛的解釋是當年宇文浩生母早產,先天不足。
雖不能為武將,但宇文浩卻沒有絲毫氣餒,前世自己便是孤苦家庭,今生至少衣食無憂,而且是響噹噹的「二代」。
如今自己的身體從武是事倍功半,但若棄武從文,絕對可以橫掃當代。想通之後宇文浩開始踏實鑽研起了學問,詩書子集無所不包。
想起自己重生的罪魁禍首——八陣盤,宇文浩對易經八卦,奇聞秩事更是猶為上心。
這天廣陵城中自長安方向傳來訊息——宇文覺被廢,宇文護獨掌朝政。宇文盛聞之只剩嘆息,失之?得之?平安是福。
公元570年冬,廣陵地區普降大雪,氣溫驟降,將軍幼子宇文浩感染風寒,高燒不退,將軍府遍尋名醫皆束手無策。
正在宇文盛一愁莫展之際,一名叫葛慶中的方士揭下了將軍府的尋醫告示。
葛慶中面容方正,雙目明亮,面對身居高位的宇文盛仍能做到不卑不亢,宇文盛暗自點頭,心中沒來由升起了一絲希望。
本就身體瘦弱的宇文浩與病魔抗爭了半個多月,如今更是骨瘦如柴,如果不是有著堅強的意志支撐,僅六歲的孩童如今可能已經一命嗚呼。
即使如此,宇文浩近日也感覺自己雙目發沉,頭腦開始迷糊。
對此宇文浩只得不斷刺激自己,如果仔細觀察能發現宇文浩的舌頭上已經有了許多牙印,有的牙印已經出了血跡。
今日頭腦又開始發沉,宇文浩正苦苦堅持時,瘦弱的臂膀之上突然傳來了一點溫熱。
不肖片刻耳邊突然傳來一聲輕咦:「令公子筋脈狹窄異常,探其脈絡,彷彿還有些先天不足啊?」
「不瞞先生,幼子先天不足,縱有良藥也只勉強活命,到如今仍是體弱多病。」宇文盛回道。
「公子如今積病已久,普通藥石恐難以治癒,推宮過血只怕公子更是不堪承受!」葛慶中語氣凝重道。
「稚子筋脈萬萬無法運氣,只盼先生能另尋他法救治一二,但有所需在下無不應允。」看著病榻,大將軍低聲求道。
「在下祖傳一套以氣御針之法,或許對小公子有效,但如今公子身體已形同朽木,運用此法也只是放手一搏與天爭命。」葛慶中居然真的給了一個方法。
看著病床上氣若遊絲的宇文浩,想起丞相彌留之際的眼神,宇文盛艱難的點了點頭。
同時心中暗道:若此關浩兒挺不過去,我定親自九泉之下帶浩兒向丞相請罪。
得到宇文盛的同意,葛慶中鄭重其事的從行囊中取出了一個布卷,攤開之後裡面具是一枚枚金針,有的細如毛髮有的較為粗壯,長短不一。
好似朝聖一般,葛慶中恭敬的請出了金針道:「此針乃吾祖上所傳,先祖用之號稱閻王叫人三更死,我敢留他到五更。」
聽了葛慶中的話宇文盛多了一絲心安,正在與病魔抗爭的宇文浩差點沒氣暈過去,耳朵中隱約傳來的交流聲宇文浩聽的雲里霧裡的,什麼動「氣」,什麼過血,能來點實的么?小爺我都快掛了你還在這大放厥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