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奔赴充滿希望的深圳
第二次高考的失利本身就對我打擊很大，再加上身邊人的閑言碎語，我已經決定就此告別學習踏入社會，那個時候由於老家的落後，信息的閉塞，沒有什麼好的去處和發展，打工成了年輕人唯一的出路，幾乎鄉鄰八方的所有年輕人都靠著打工謀生，除了老弱病殘以及智商有問題的留在了家裡種地，所有人雖然做的事情不同，但幾乎都是把結婚生子當成了人生的第一大事，也是由於封建習俗的影響，大家的婚姻主要還是遵循父母之命，媒所之言，同時在女孩子心裏面也沒有現代人這麼多的想法，大家還是遵守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木樁樁也得守」這個封建理念，所以在那個時候寡婦是常見的，有的年紀輕輕成了寡婦，主要是因為他們的丈夫要麼生病沒錢治療死了，要麼是因為在工地上發生意外了，就我們村這樣的情況就有兩三個，雖說人們都在打工，可是由於普遍的文化程度偏低，大部分人小學都還沒有畢業，極少部分讀過初中，所以做的也是最辛苦的活，掙的錢也少的可伶，很少有人豐衣足食的，年紀輕輕就有了小孩，生活過得很艱辛，而他們的小孩大多數也都重複著他們軌跡生存著，每每我看到這些，心裡就暗暗告誡自己，如果沒有找到自己明確的生路就不要結婚生子，免得新的生命跟著自己受苦。
還記得那天是農曆的六月二十八，我帶著自己的身份證，高中畢業證，一套籃球服就到了一個同學家，他也是二次高考失利的一份子，我們商量著去深圳闖一闖，畢竟自己比一般人多讀了幾年高中，不想去做工地，身上沒有錢，走的時候爸爸給了我一百五十元，親生父母叫我去縣城的大舅母那裡拿了三百元，就這樣我帶著四百五十元到了同學家，因為火車票不好買，我們只能買到兩天後的票，也就是七月初一的，這樣又在他家裡呆了兩天，出發的那天我們先坐汽車到了火車站，一整天我都心情低落，因為農曆的七月初一是我奶奶的生日，小學時候每一年都能陪在她身邊，和親戚朋友一起為她老人家過壽，初中和高中因為在縣城裡讀書就沒有陪過她了，現在自己有時間了還是不能，想到這些心中很是愧疚，是奶奶最開始接受了我，認可了我，照顧了我，呵護著我，我能夠長大，很大部分是因為有奶奶，小時候奶奶吃什麼我就吃什麼，奶奶去姑姑家我也去姑姑家，一去就是十天半月，七歲以前睡覺一直是跟著奶奶睡的，她是那麼的慈祥，一直都視我如己出，從來都不求回報，那一天我腦子裡幾乎都是想著奶奶，回憶著這麼多年和奶奶生活的點點滴滴，到了晚飯的時間，我估摸著奶奶應該在親朋好友的陪伴下也準備開席了，就借了同學的小靈通打了個電話回家，電話是我媽接的，簡單的交流幾句以後我就說要奶奶接電話，接到我的電話一開始奶奶是很高興的，問我到哪裡了？要去哪裡？找好活沒有？那裡有沒有熟人？我的回答是「去深圳，今晚上的車，沒有熟人，也沒有聯繫好活兒」，還說了一句「奶奶不要擔心，不爭氣的孫兒祝您生日快樂，長命百歲」，聽到這話奶奶一下子就哭了，我在電話的這頭聽到奶奶很傷心很傷心的哭聲，她說「孫孫崽崽都在，就你沒有在，我做了這麼多好吃的你也吃不到，你出去了要做正經事，不要做犯法的，不要吃有毒的………」，聽著奶奶的哭訴我早已泣不成聲，後來是姑姑和嬸嬸她們勸住了奶奶，晚上的七點鐘我們上了汽車，顛簸了一個小時就到了火車站，車站在高高的山頂，火車還要四五個小時才到站，我們倆再加上他堂弟一共三人就在廣場上先聊著等待，夜晚山頂的涼風佛來，讓人忘記了白天的酷熱，看著車站來來往往的人，心中百感交集，每人都大包小包的馱著，手裡還要牽著小孩，襤褸的衣衫，迷茫的眼神，疲憊的身軀，憔悴的面容，看不到一絲歡愉，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幕我心想這會不會是幾年後的自己呢？不會，一定不會，堅決不能讓自己這樣過，一定要好好兒混，活出個樣子給別人瞧瞧，讓我的親生父母瞧瞧，留在他們身邊的都過得好，大哥大學畢業就分配進入了紅塔集團，不會因為錢而發愁，二姐讀完初中找到了她的真命天子，也是中國路政單位的，生活富裕，三哥學習不好，再加上吸毒，初中畢業就沒有讀了，雲南一直都是毒品泛濫的地方，母親發現以後就把他留在了身邊，哪兒也不讓去，硬生生的把毒給他戒掉了，後來給他買了車，拉客，生意好，也很掙錢，也撞死過人，不過關係硬，最終也是很輕鬆就把事情擺平了，我暗自要求自己將來不要落後於他們，我要活出個樣子來給我養父母和我奶奶瞧瞧，我其實不是那麼差，她們這些年的付出不會沒有回報，我要活出個樣子來給鄰里相親瞧瞧，讓他們對我小時候的冷嘲熱諷後悔，等待的時間永遠過得都慢，出奇的慢，期間我用同學的小靈通打了個電話給我的班主任告訴他我的決定，他一直苦口婆心的叫我不要踏上這條路，要我再回去補習一年，不過見我態度堅定，他也沒有再權我了，就說「朝華好好兒混，保持聯繫，回到彝良了有什麼事記得找我這個老師」，我心中的感激和感動在翻湧，掛了電話以後老師的勸說奏效了，不過不是我，是我的同學，他感覺老師說的在理，就說不去深圳了，要回家去讀書，我和另外一個始終不同意，後來他一個人就這樣返程了，我們理解他的想法，尊重他的選擇。
那時候從老家出發到深圳的交通主要還是靠火車，因為便宜，汽車只有市裡才有專線跑，車少，導致費用很高，我們所乘坐的那一趟車是最慢的綠皮車，沒有空調的那種，一路上慢悠悠的前行，我因為是第一次出遠門，一開始有些擔心，有些害怕，也有些興奮，再加上車站裡面滿滿的都是擠著人，我們是站票，沒有固定的地方，這裡靠一下那裡蹲一下，困了就靠著車廂打個盹兒，根本沒法長時間睡著，一會兒過路的來了，一會兒小推車來了，一會兒小孩子哭了，中午開始到下午是最熱的時候，滿車廂個個都汗流滿面，不管男女老少都是如此，為了透氣，所有的車窗都被乘客打開了，熱風吹來能聞到一股濃濃的汗臭味，腳臭味，讓人很難受，但也只有忍著，一路上透過車窗看了好多的風景，有的地方和老家相似，大部分都是給人一種新奇的感覺，偶爾為了措車停留下來，幾分鐘到幾十分鐘不等，我記得最久的一次停了一個小時。
那些年，社會的治安還沒有現在這麼好，尤其是許多山區車站，每次停車列車員都要用喇叭提醒大家不要下車，在車上也要注意自己的財產安全，我每次都不下去，身上帶的錢購了票以後就只有兩百二十元了，裝在褲包裡面，時時刻刻都用手捂著，生怕弄丟了，列車員在我們最開始上車的時候特意強調了不能在貴定車站下車，要乘客到時候把窗戶關上不能打開，說那裡每天都發生偷盜和搶劫，行程的第二天我們到了貴州省內，也到了列車員所說的貴定車站，我所在的那一節車廂，乘客都還算聽話的，只是還是上來了幾個警察，走到廂尾的時候幾個人合力就控制住了一個中年男子，瘦瘦的，皮膚黑黝黑黝的，個子大概在一米七左右，他沒有反抗，也反抗不了，很快就給他上了手銬腳鐐帶走了，車子啟動以後好奇的人就問列車員什麼情況，後來才知道那人是一個偷盜慣犯，一直活動在不同的列車上行竊，人們常說貴州是地無三尺平，日無三日晴，就在貴州省內我們經歷了幾次不同的天氣，一會兒是烈日當空，一會兒又是大雨瓢潑，下雨的時候最容易讓人思緒飄搖，我開始想家了，才離開就想了，想著家裡的親人，想著家裡的山山水水，想著家裡的玩伴，也想著和小夥伴一起在家門口的洛澤河裡面釣魚的情景，我最喜歡的活動就是釣魚，每個人都用細手電筒粗的竹竿做釣魚竿，每人都有十幾根，河邊上間距不均的擺放著，好不氣派，一天運氣好的話能夠釣到兩三斤，如果運氣再好一點的話釣到一條大的就可能有五六斤，七八斤不等，那條河裡的魚據說都是稀有品種，一斤能賣個十幾塊錢，比肉還貴，後來過了些年政府已經派人看河了，主要是因為魚的價格不菲，部分人從最開始垂釣，下網，排釣升級到了用電來燒，後來更有甚者用藥來毒，十幾米寬，四五米深的河，只需用上四五瓶葯放下去，下游四五公里的魚都得全部遭殃，太過殘忍，有人就因為這事被抓緊去坐了幾年牢，說是傷害國家級保護水生生物。過一會兒腦袋裡面就提醒著自己，既然都決定了就不該這樣，何況這才剛剛開始，必須多想想以後的路怎麼走，我們倆只知道去深圳，至於去深圳哪裡，做什麼，這些都一無所知，只想著怎麼多賺點錢回家過年，只知道深圳有我心中的夢想和期待，不知不覺中，列車的廣播提醒我們已經到了廣西境內，車窗外的大山越來越少，而且形狀也和老家的相差了很多，山體岩石也是灰白色的，看著廣西的山水不禁讓我會議起了小學學過的一篇文章《桂林山水甲天下》，現狀真如書中所描繪的那樣，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畢竟很多東西光靠文字是很難描述的，俗話說：「有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每個人都有各自不同的觀點和看法，欣賞風景也是如此，廣西是我國著名的壯族集居地，最具說服力的就是眾所周知的廣西壯族自治區了，每一個名族都有屬於自己的特點，他們大部分人的穿著已經和漢人沒什麼兩樣了，但是他們的相貌特徵還是很明顯的，他們的房屋架構也很獨特，偶爾停戰上來的人，說著他們名族的壯語，我們更是摸不住頭腦，不明白他們在說些什麼，為了好奇我和現在我身邊的一個大叔搭起話來，他們也會講漢語，腦袋裡面思索著「語言真是很奇妙的東西，從古至今經過千百年上萬年的進化，最有效的溝通工具一直都沒有被替代，被淘汰，真的很神奇」，火車廣播裡面忽然響起了任賢齊的那首《有夢的人》，我很喜歡他的歌，高中時候還用他的歌參加了兩屆學校歌詠比賽，最好的成績是全校第八名，當時初中部，高中部，以及兄弟學校一共有一百多人蔘賽，對於自己的成績還是比較滿意的，有夢的人這首歌歌詞對於當時的自己來說很是貼切，自己么跟著哼起來：
每個人都一樣
往事難忘
提到過去就熱淚盈眶
感人真情
帶著無限嚮往
有夢的人都一樣
回想我一路上
走走唱唱
有時快樂有時候感傷
可是我依然
帶著深切盼望
希望有天成功在望
北方走到南方
尋找一個理想
哪怕真的就是一個人去闖
帶著你的祝福還有簡單行囊
當做我失落的避風港
不管有沒有人喜歡我的歌唱
我都願意繼續飛翔繼續分享
月亮給我思念
星星為我照亮
高歌的人不再彷徨
在我落淚之前
我會依然堅強
再多的苦我想也就是這樣
遠眺愛的方向
前景已經照亮
有夢的人不會彷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