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破世俗

()寧靜的清晨，天尚未放明，一道黑影快速潛入了王家府邸，而這個人正是被萬小羽逼著來的東陽。沒有人想到，王家極力尋找的人竟然會自投羅網。

東陽落在了王絮兒的房門前，悄然走了進去。

「公子這麼好興緻，清晨便來到小女子的閨房作客？你不怕你那小娘子吃味兒嗎？」王絮兒笑道，似乎早就起來了，東陽一進來，她看見了他。

「你以為我會讓他一個人來嗎？」萬小羽俏生生的小腦袋從東陽黑色的貂皮大披風裡探了出來。就算她知道了王絮兒的小把戲，但是她還是不可能讓小陽和這個女人共處一室的，她還沒有大方到這個程度。

「原來姑娘也來了。」王絮兒淡笑著，似乎昨天的事情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不叫姐姐了？」萬小羽拉著東陽到桌旁坐下，自己則窩在他的懷裡，裹著他的披風，暖和。

「既然姑娘會來，想必也猜到了什麼，我又何必再裝。」這個姑娘是個聰明人，如果她再裝下去，倒是自己給自己丟臉了。

「你是個精明的人，我昨天差點就被你騙了過去。」萬小羽笑著說道。「不過你精明歸精明，卻少了那麼一點狠心，你做得還不夠徹底。」

「這話怎麼說？」王絮兒微微揚起了眉，等著萬小羽的下文。

「你不想忤逆你爹，所以任由他為你做主，但是你實際心有所屬了，所以你想借昨天之事來毀你自己的名聲，讓那些男人卻步。只是你知道的，儘管你的名聲不好聽了，你爹一樣會給你買個夫婿回來，你認為到時候是不是一樣不得不嫁呢？」萬小羽帶笑地說道，對她已經心無芥蒂了。「要真想不讓你爹主宰你的婚姻大事，那就做得徹底一點，把名聲全毀掉，這你還願意嗎？」一旦把名聲全毀，她這輩子就難以抬頭見人。

「該怎麼做？」王絮兒回問這話，就表示她是願意了。

萬小羽看向王絮兒的眼神有些欣賞了，身為一個大家閨秀，對於自毀名聲一事能做到這個份上的果斷，著實不容易。「你還真是捨得？難道你心裡的那個人就那麼重要？」

「他比我爹還在乎我。」王絮兒腦海里浮現出一個人影，向來淡漠的心柔軟了。那個人，連她爹都不曾這麼關愛過她，他不但救了她的性命，還悉心照顧她、呵護她。

「看來你和劉雋對彼此用情都很深。」萬小羽明了地點點頭，笑著說道。

王絮兒看向萬小羽的眼裡有一絲的訝然。「你怎麼知道是……」話才一半，王絮兒就恢復了平靜。「也對，你能看透我的目的，那自是瞞不了你的。」王絮兒輕輕一笑。她怎麼就忘記了，在會場第一眼對上這個姑娘時，她忽然掉頭回屋裡去是因為躲避她銳利的視線呢？

「你很會洞悉人心。」王絮兒笑道。

萬小羽聽了這讚美，只是聳聳肩。「這才不算什麼，要是你見到我的雙生姐姐，你會知道什麼叫毫無遮掩的暴露。」小藤那個傢伙，要麼就不管不問，一管起事來，什麼齷齪骯髒倒灶的事情還別想逃過她的法眼，她那雙眼簡直就像會透視一樣。

萬小羽心裡有感慨、有無奈、有驚恐。其實小藤懶得是對的，如果她稍微勤奮一點，那精明會把人逼瘋的，有誰想在別人面前毫無保留和遮掩的？幸好她和小藤相處都有二十來年了，她早就免疫了她那雙利眼，否則第一個瘋的人會是她。

「那我有機會還真是要見上一見了。」王絮兒誠心地笑道。

「我勸你還是不要的好，她要是對你沒興趣還好，要是對你有興趣的，你會知道什麼叫悔不當初。不過我想你和她應該很合得來，也不用擔心這個，要擔心的人反而是你未來的夫君劉雋，我想他是絕對不願意看見你跟著我姐姐學壞的。」小藤那個女人除了懶，最厲害的就是誤人子弟。

她可沒忘記那些個讓小藤把情書轉交給她的人，被小藤那麼三言兩語，糊弄了一番之後居然改去追求三無霉女，形成了一股俊男醜女的戀愛風尚。她不知道小藤是怎麼辦到的，但是這樣也好，起碼沒有人來煩她。

提到劉雋，稍稍愉快的氣氛又沉了下來。「姑娘，我該怎麼做才是徹底？」找到一個能交心的朋友固然是好，但是現在她卻不得不自私一些把心思都放到自己的事情上，她真的不想嫁給爹安排的人，她只想與劉雋白頭相守。

回到了正題，萬小羽的臉色也認真了起來。「別姑娘、姑娘地叫，就叫我小羽。如果你要杜絕了那些男人對你的心思，打消娶你的念頭，你就必須毀名節。」名聲是小事，再不好聽也會過去，人的忘性是很大的，只要有新鮮事鬧起，再不好的名聲也會平息下來。但是名節就不同了，哪個正常的男人會娶個還沒過門就給自己戴頂大綠帽的女人回家？

「毀名節？」王絮兒錯愕地反問。

「沒錯，就是毀了自己的名節，毀掉那些男人的念想，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找個男人私通。不過我想你這個女兒也不願意你爹對你失望，所以我幫你想好了第二條計策，就是被人擄走，偷跑回來肚子里卻不知道懷了誰的孩子，我再幫你刻意將消息散播出去，一傳十、十傳百，這麼一來就不會有人上門提親了。」她這個計劃夠毒了，王巨富能叫家裡的人住口，卻封不住她這個策劃人的嘴。

「懷了別人的孩子？」饒是王絮兒再淡定，畢竟是個循規蹈矩的大家閨秀，聽到這般驚世駭俗的話，還是失了常態，臉色一陣發白。

「拜託，你不用露出那麼吃驚的表情好不好，這個是最好的辦法，也是唯一的辦法了。」萬小羽涼涼地翻了個白眼。

「這可不行，我不嫁是為和劉雋相守，要我於人，我做不到。」王絮兒咬了咬下唇，臉色是堅決的。

「唉，說你聰明，你也笨。你真以為我會隨便找個男人弄大你的肚子啊？那我還算是在幫你嗎？我萬小羽做事沒那麼不可靠。你想跟劉雋相守，那肚子里孩子不是他的還能是誰的？我只是讓小陽擄走你，然後悄悄帶到劉雋那裡，你們就成其好事咯。」萬小羽朝王絮兒擠眉弄眼，笑容里有些曖昧。

王絮兒一聽萬小羽這麼說，臉蛋一下子刷紅了。「你、你是讓我……讓我們……」王絮兒說不下去了，這麼私密的事情她一個不諳世事的大家閨秀說不出口。

「嘿，你害羞什麼，都已經決定要和他一輩子了，而且你為了他連名聲都能壞，還在乎什麼世俗嗎？」萬小羽對她循循善誘地說道。推人入火坑是她最喜歡做的事情，缺德的事情她萬小羽做不少。

王絮兒的臉依舊紅滾滾，可畢竟她是個有心思的女子，雖害羞，但腦子也轉得快，也明白萬小羽的計策是唯一的出路，除非她和劉雋私奔。爹親雖不重視她，但是她也只剩爹一個親人了，她不能忤逆他，也只能使計策自己解救自己了。

「那他……」王絮兒瞟了萬小羽一眼，那個「他」不用說，自是指劉雋。

「劉雋那個木頭人啊？他真是死腦筋，說什麼都要守禮節。」死讀聖賢書的人就是那麼麻煩，龜毛得沒有男人該有的魄力。「你該清楚他的為人，他是不會同意的，但是我們還是瞞著他來找你了。」正常來說是她威逼小陽帶她來的，不過不打緊，計策湊效就是了。

「他不同意，我能如何？」王絮兒能這麼說，也就算是同意了萬小羽的計策。

「這個嘛……」萬小羽的大眼提溜地轉了一圈，笑得讓人毛骨悚然。「我已經把他迷昏了，也對他下了春藥，現在就只等將你帶過去，他醒來春藥的藥效就會發作了。」萬小羽笑得燦爛，只是底下有一抹不懷好意。

熟知情況的東陽冒了些許冷汗，他想到萬小羽把一整包的春藥不當回事地倒在酒里給劉雋喝下……劉雋今天累完之後該會睡到明天才醒來，東陽在心裡對劉雋給予萬分的同情。

「現在，你可以跟我們走了嗎？他也快醒來了。」萬小羽笑得淡然，沒有任何催促的神色。

王絮兒沉思了一會兒。「好，我跟你們走。」

萬小羽拿出一塊黑面巾遮住東陽的臉，然後整個人如來時藏在他那件黑色披風下，因為披風寬厚，根本沒有人看得出來裡面還藏了個人。

東陽一手在披風裡摟住萬小羽，一手攜著王絮兒，飛身躍出王絮兒的閨房。

「快喊救命。」萬小羽的聲音隔著披風低低地傳來。

王絮兒明了。「爹！救我！救我！」

刺耳的尖叫在寧靜的清晨顯得分外響亮，不一會兒就傳遍了整座王家大宅。王巨富聞聲趕來的時候，只能看見自己的女兒被一個男子擄去的背影。

「絮兒！」王巨富驚駭地大喊，卻喊不回被擄去的女兒。

王巨富一下了亂了，直到家丁提醒他，他才想到馬上到官府去報案。

「不行，這事情不能傳出去。」王巨富頓住了腳步。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剛才看到的事情不許向外人泄露半句，否則我摘了他的腦袋！」王巨富狠聲警告著。「馬上給我召集所有的人，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小姐救回來！快去！」

響亮的怒吼充斥著，王家，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