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9章 能加回來嗎
葉旭堯接完電話，轉身看到林樺困惑地盯著他，還有他手裡的手機，似乎意識到什麼，自發地解釋：「最近有事。」
堯哥為什麼要解釋？
「……啊。」林樺木木地點頭。
葉旭堯尷尬地抿一下唇，「我先走了。」
春風習習，天邊的陽光逐漸暗淡，翻滾著一片片的烏雲。
要下雨了。
時鹿聲聲看著忽然暗下來的天，擔憂地看向學校的方向，「喬叔，堯堯他到哪了？」
「校門口了，馬上到。」喬叔在葉家當專職司機有十年了，比陶姨來葉家還早，他可以說是看著葉旭堯一天天長大的。
喬叔從後視鏡中看到了緩緩而來的葉旭堯。
第一次見他還是個小奶娃，眨眼就長大了。
個子高挑，皮膚白，和他父親一樣，眉眼間都是浩然正氣，待人也有禮貌，只是不愛說話也不愛笑。
葉先生平時工作很忙，早出晚歸，有時候幾天也不見得歸家。
葉太太常年在國外，只有每年兒子的生日才回來住兩三天，之後又要匆匆地離開。
父母不常在身邊陪伴，即使家裡有名利有地位，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可孩子的心裡始終空空蕩蕩，便養成了這孤寂的性子。
其他同學都是三兩成群的一起走，旭堯這孩子常常是一個人。
不是有個關係挺好的同學叫林樺嗎？之前老愛跟在旭堯屁股後面，今天怎麼不見了？
葉旭堯打開車門，彎腰坐進去，時鹿聲聲依然給他留了個側臉，又是一個簡單的眼神都不給。
細長的手指捏了捏黑色的手機，他的目光微微閃爍，抿唇不語地坐好。
天空雷聲大作，轟隆隆幾聲，驟然下起瓢潑般的大雨，啪啪地砸在車窗玻璃上。
兀自響起的雷聲嚇得時鹿聲聲的身體抖了兩下，她不是害怕打雷，是雷聲太大，來得又毫無預兆，最容易嚇到人。
時鹿聲聲下意識地抬手捂耳朵。
有人快她一步，一雙白凈的手掌貼上她的耳朵，掌心一片冰涼。
時鹿聲聲愣了一下，側頭看著葉旭堯，皺眉道：「你的手怎麼這麼冰？」
濕漉漉的黑眸里並不是不滿，含著的是一絲關心，葉旭堯還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小人像。
兩個人從一歲睡到五歲的情誼，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情誼，哪能因為一次時鹿聲聲自以為的絕交就斷了，該有的反應還是會行動，該有的關心還是會脫口而出。
時鹿聲聲彷彿忘記了他們還在絕交，說：「不是說男孩子都比較暖和嗎？你怎麼這麼冷？」
「我……」葉旭堯一時語塞。
他並不知道自己的手冰。
因為沒有人碰過他的手，所以沒人告訴他。因為他沒人用手碰過別人，所以不知道自己手冰。
葉旭堯抽回手，手掌用力地搓一搓，摩擦生熱，掌心瞬間變得暖烘烘，趕在下一陣雷聲之前又重新捂住時鹿聲聲的耳朵。
他的掌心不僅暖和，還擋住了部分雷聲，聲音明顯小了很多。
時鹿聲聲的坐姿也放鬆許多。
窗外的雨聲嘩嘩，空中偶爾劃過閃電，時不時響起雷聲，泉市在海邊，下雨天刮的風格外大。
大風捲起落葉，掀起路人的雨傘或是裙擺。
車裡開了空調，溫度不高不低正好，葉旭堯側身捂著時鹿聲聲的耳朵。
時鹿聲聲睜著澄澈的眼睛看他。
耳邊除了滴滴答答的雨聲，似乎還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很輕，也很淺。
似乎也能感受到。
噴洒出來的氣息里，攜著淡淡的香草味。
時鹿聲聲眨了眨眼睛，問他：「你吃了什麼？」
「口香糖。」葉旭堯的黑眸里忽然閃過一抹狡黠的光，深深地望著她，唇角微不可查地勾起，看起來有點乖巧地補充，「香草冰淇淋口味的。」
時鹿聲聲喜歡吃香草味的冰淇淋，她頓了頓，問：「還有嗎？」
「有。」葉旭堯垂眸看向自己的衣服口袋，「兜里，自己伸手拿。」
時鹿聲聲毫不客氣地伸手進葉旭堯的衣服口袋裡去拿，這邊摸不到就去摸另一邊。
結果兩邊都沒有。
「你騙我！」時鹿聲聲兇巴巴地抬手去打他，葉旭堯沒有躲，巴掌重重地拍在他的手臂上。
白皙的手臂迅速泛起一陣紅。
正在開車的喬叔聽到聲音，通過車內後視鏡瞄了一眼，「你們怎麼了？」
葉旭堯說：「沒事，喬叔。」
時鹿聲聲氣呼呼地告狀：「喬叔，堯堯他騙我！」
見兩個小孩在玩鬧，喬叔笑了，「旭堯你騙聲聲什麼了？看把聲聲氣得。」
「沒有騙她。」葉旭堯解釋，「應該在褲兜里。」
有了前車之鑒，時鹿聲聲變聰明了，「你給我拿。」
「我幫你捂耳朵。」這意思是要她自己拿。
時鹿聲聲怕被葉旭堯耍著玩，抬起自己的手貼過去，生氣地說：「我自己捂。」
她的掌心貼在了他的手背上。
兩人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之間不用理會什麼男女授受不親。
葉旭堯只是覺得手背有些燙，他這次真切地體會到自己的手冰了。
但他還是想給她捂耳朵，並沒有抽出手。
「我沒騙你。」葉旭堯又解釋一遍。
時鹿聲聲將信將疑地抽回手，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褲子，果然摸到了。
這次是真的在。
她的眼裡帶了點笑意，伸手進褲兜里拿出兩粒口香糖，剝下其中一粒塞進嘴裡。
剩下的一粒放回葉旭堯的衣服口袋裡。
淡淡的香草味從時鹿聲聲的唇間溢出，葉旭堯盯著看了一會，見她心情不錯，開口道：「能加回來嗎？」
聲音有點小，時鹿聲聲的耳朵又被捂住了，她沒有聽到，專心致志地看著前方嚼著香草冰淇淋味的口香糖。
葉旭堯以為她是裝作聽不見，不想加回來的意思，眸光有一瞬的黯淡。
一路給她捂著耳朵到了青林苑才鬆開。
雷聲已停，大雨未歇。
喬叔撐開一把傘，遞到葉旭堯的手裡，「你們兩挨緊點就不會淋到了。」
「謝謝喬叔。」葉旭堯撐著傘，把書包背到前面，然後看了看時鹿聲聲。
時鹿聲聲會意，也把書包背到前面。
兩人一塊步入雨中。
原本撐在兩人中間的傘，忽然偏向時鹿聲聲的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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