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斗贏了一次

劉強急忙說道：「是，廠長，我錯了。可是這個孩子實在是太不懂事兒……」

我擦了擦眼睛：「廠長，我爸說我不懂事，我就不知道我哪裡不懂事了，我們留在城裡面也不是只在這邊混吃等死，我在這邊也在幹活，撿煤，撿垃圾，幫著我媽掃大街賺錢，因為我想要留在城裡面好好的上學，將來有文化，也可以回報你們的養育之恩。求你們不要讓我們走了，也不要把我媽的工作拉下去。」

劉強臉色難看，也不能反駁什麼。

孫玉蘭過來溫和的說道：「正因為如此才讓你回村啊，你在城裡這麼遭罪做什麼？你好好學習，將來一定可以留在城裡面的。回去吧，不要讓你爸為難了，你不知道知道你們在這邊受苦。我們的心有多疼啊！你們回去吧，奶奶一定會疼你們的。」

我低頭道：「我願意留在城裡。在這邊我們雖然累，可是比村裡輕鬆多了，而且我和妹妹都能吃飽飯，還不用挨打。奶奶。大伯一家總打我們，把我們當牲口使，還要賣了我們給光棍，你們雖然是好人，可是你們也沒辦法總在我們身邊，而且你們說話奶奶也不會聽的，我們還是會被欺負死。」

眾人都在低聲的議論，如今也是八十年代了，雖說家家戶戶的生活條件還不算太好，可是吃飽飯還是沒問題的，劉強身為廠里的幹部，放任母親和大哥一家欺負自己的孩子不聞不問的，甚至為了趕走我們，把媽的工作都給擠掉了，簡直是道德水平低下，愚孝加上心狠手辣，我就不信他們倆人還有臉爭辯！

不等劉強和孫玉蘭想到說辭，白廠長已經開口了：「其他人都上班去吧，劉強跟我去辦公室！」他說完了就大步流星的走。劉強趕忙往前面追過去，一直點頭哈腰的和廠長說話，可是廠長的態度明顯很冷漠，比上次的時候可是差多了。

孫玉蘭就和我一起在後面跟著，一直到了沒人的地方才冷冷的看向了我。

她說：「你是不是生怕你父親的日子過好了？每天就知道給我們找不自在！」

「明明是你們先讓我們不自在的。你們在城裡面享受，還不讓我們好好活，我們在成立留著礙著你們什麼事兒了，你們一發話，我們就要麻溜利索的滾回村裡？你當你們是誰？惡霸地主黃世仁嗎？我偏偏不讓你們如願！」

「死丫頭，我看你爸揍你還是輕！這麼賤！」

「你打啊，你要敢打我，你們只會更倒霉。破鞋！」

「你……你…果然是窮山惡水出刁民！沒素質的東西！」她臉色發青，一個幹部子弟被人罵成是破鞋，心裡一定非常生氣吧，但是還不能罵髒話，只能狠狠啐了我一口。

「閉嘴吧，一個勾引別人的老公搞破鞋的賤婦，還在這邊趾高氣揚的。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是什麼德行，真他么噁心！你可不要回村裡面，小心抓你去遊街！」我說完了就走了，留著她在背後氣的直罵。

我們到了辦公室外，就聽到了白廠長的聲音傳了出來。

「劉強，你不準在打擾你前妻和女兒的生活。也別總想把孩子扔回鄉下就可以把所有的問題解決了，你是眼不見心不煩，孩子要遭多大罪啊？」

劉強咬著牙，低聲道：「廠長，我一定會和我母親說的，她不識字，沒什麼覺悟，我的孩子還是回去吧，她很想著孩子呢。」

「不行，上次我也接觸過你母親，知道她是啥人。要等你把你母親勸服了，你女兒說不定早就被嫁給光棍換錢了。我姑娘前兩天拿著一雙手套回家，說是你女兒織的，她織了一些毛巾和手套換錢，一看就是一個懂事的，你怎麼能說她好吃懶做？這次轉正的名額，我看你不太合適，還是讓吳樹根當主任吧，他年紀比你大，也有工作經驗，最重要的是家裡和諧。」

我的心裡一陣感動，原來是白晴晴把我的事情告訴了她爸了。

劉強急道：「主任，不能……」

「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出去吧，我忙著呢！」

劉強沒辦法，只能出來了，他雙拳緊握，雙眼全都是怒火，恨不能把我殺了。而我根本沒有心情和他說話，聳聳肩轉身就走。

劉強快步的追上來：「你站住，死丫頭，我說你……」

我用力的甩開他的手：「走開，你不要碰我！」

劉強往後面沖了幾步，然後重重的撞到了身後的牆上，震驚的看著我：「你到底…你竟然這麼大的力氣！」

孫玉蘭咬唇道：「你還不明白？她剛才就是故意讓你打她的！現在你的面子都丟光了，主任也當不了，她也不用裝可憐了。怎麼辦，我都已經打電話給親戚朋友都說了，你會當成主任的……」她的眼淚都下來了。

劉強更恨我了，指著我：「你這個臭丫頭，你來一次我就倒霉一次，我真恨不能一腳踢死你！」

「你少整這些沒用的威脅我，你不招惹我們，我會來找你？當我很喜歡你呢？你現在這樣就是活該！你在鬧騰的我們過不好，我就繼續來廠子裡面鬧你，不信你試試看？姦夫X婦。一對爛貨！」我說完了蹬蹬瞪的下樓去了。

出了這口惡氣，我心裡舒服多了，現在我知道，還沒辦法讓他失去工作，孫玉蘭和他都很能裝，那女人的背景也厲害，只能慢慢來了。

我走出了廠子，外面已經有音隱約的鞭炮聲，新年就要到了，我也要十五歲了。劉強沒有在找我們的麻煩，她的主任也沒有升上去。只能等下一次的機會了。

我媽的工作繼續，不過是頂替了一個全民工的名字在那邊重新上班。

她問我事情咋解決的，我笑道：「白廠長記掛著我們呢，批評了他幾句，放心吧，他不敢在鬧騰了。」

我知道要是這個事情傳到鄉下，老妖婆子他們一定會非常恨我們。我也知道，他們不敢鬧騰，劉強如果給白廠長的印象徹底壞了，他也就一輩子也不要想升遷了。劉強如果一倒，這些人也沒什麼牛逼的了。

我的生活恢復了平靜，我有時間就過去幫她干點活。

媽不同意：「你就在家裡面好好的呆著吧。和你妹妹一起收拾收拾準備過年，也不算很忙。」

我看著窗外：「怎麼不忙。要是外面下了大雪，掃雪的話，可能就更累了，我幫你的話，也能早點回來。」

媽揉著我的頭髮：「真是個懂事兒的好孩子，以前我太軟了，讓你們受欺負了。」

「沒事兒媽。別擔心。我和妹妹好著呢。」

我們沒有和往年一樣，在過年的時候拼死拼活的在家裡面幹活，只是簡單的蒸了幾鍋饅頭，包了一點凍餃子，沒有那麼多肉，就包的素餡的餃子，另外準備一些肉的過年的時候吃。

沒過兩天，果然下起了大雪，他們的工作量增加了，可是相對的工資也就高了，一天可以賺到三十塊錢。我和媽就跟著她們一起鏟雪，每次回來裡面的衣服都是濕漉漉的，倒在炕上起不來，劉瑤就負責做飯就行了。

她也不會做啥，簡單的炒白菜，豆腐燉土豆，另外還有炒雞蛋，一開始做，不是燒糊了鍋底，就是一地的狼藉，土豆皮也打皮打的很厚，不過媽也沒說什麼，笑了笑摸摸她的頭髮。

「做得挺好的，媽很高興。」

劉瑤拉住我說：「姐，我現在才知道有媽的孩子多幸福！」

我笑嘻嘻的說：「那有姐的孩子呢，幸福不幸福？」

劉瑤認真的點點頭。

臘月二十七，從一早上外面就是灰濛濛的，大雪紛飛，天上的雪花就像是棉絮一樣扯不斷。我又和媽一起出去加班了。不多時就下得一尺多深，所有的環衛工人全都出來，一起掃雪。而地面上的雪來不及掃，很快就被車子壓得非常的光滑。

我們走在上面，時不時有人就跌坐在地上了。

「這活也太難幹了吧！」上次幫過我們的嬸子愁眉苦臉道。

隊長的眼睫毛和眉毛上面全都是白色的霜：「趕緊干吧，不要廢話了，這麼多活，耽誤下去，不得干到天黑啊？這一天就給你們五十塊的補助呢！」

聽說有錢了，大家的幹勁兒才被激發起來了。

幹了一會，媽我對我說：「你回去吧翠喜，我慢慢來就行了！早點回去，給我做點飯。」

「不用。」我拿著大掃帚，把地面上的雪全都掃到一邊：「瑤瑤說了，晚上蒸米飯就行。咱們倆干吧，早幹完了早利索。」

好容易等到雪停了，我們把這些活都幹完，已經下午四點多，天都要黑了。

隊長說：「抓緊啊！把這些雪送到卡車上，大家就可以手工了。」大家一起答應了，用鐵鏟把雪裝起來往車上送。

幹了不到多時，媽的胳膊都僵了，抬都胎不起來了。

我就站在一邊休息一下。我們倆換著干，速度還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