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是安大哥的錯
「桃姑娘，現在感覺如何？」又到了每日固定的問診時間，安清流一如往常般的守時，一刻不晚一刻不早，依舊一席粗布麻衣，一頭烏黑的長發用一根同色髮帶高高束起，依舊還是那張萬年不變的面癱臉。
安清流卸下肩膀上的藥箱后，一邊往外拿著這次問診必要的器具，一邊詢問著自己病人每天的身體狀況，也好方便他接下來的診脈。
「和昨天一樣，除了身子還是提不起什麼精神之外，就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了。」面對大夫桃玲不敢有任何絲毫的隱瞞，畢竟自己得的可是一不小心就會送命的大問題中毒，而不是什麼感冒發燒之類的小毛小病。
「記憶呢？」安清流走到桃玲身邊，一邊搭著脈，一邊繼續追問。
「沒有，連做夢都沒有過。」桃玲仔細回想了一下，的確是這樣，一開始她也抱著也許解毒了，原身的記憶也許就會解鎖，可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這樣。
對於這一點不僅僅桃玲會產生遺憾的感覺，就連安清流也是滿頭的疑問與不解，按照他對桃玲中的那種毒的了解，根本不會有失憶這種癥狀啊，怎麼......還是說夢生露變異了？
原本他就是百麗清寒請來替這桃姑娘解毒的，本來他是打算和以往一樣，丟下解毒的藥劑就直接走人的，結果沒想到錯有錯著，不僅這桃姑娘的父親與自己已故父母是舊友，更讓他感興趣的是夢生露居然產生了一種可能是新的癥狀，他留下來的原因更多是想研究清楚這個事情，到底是因為毒藥的變異，還是病人本身的緣故。
「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包括一些生活常識也全都回憶不起來？」說實話失憶失到像是桃玲這麼徹底這麼奇特的，至少對安清流來說真的還是頭一回碰到，甚至連聽都是頭一回聽說。
別人失憶基本都是忘掉一些特定的事情，或者是人，也有將所有記憶都忘掉的人，但他們絕對不會忘掉一些基本的生存技能，比如請過先生讀過書的，絕對不會因為失憶而重新變得大字不識的人，比如說人們不會忘掉如何行禮，如何吃飯。
但眼前這個桃姑娘，忘的著實有點太過於徹底了，不僅之前從小到大的記憶都丟失之外，連之前念的書都全部還給了先生，原本寫的一手漂亮的字，現在可好連字都認不全了，行禮的禮儀也不記得了，吃飯的規矩也忘了，甚至連說話的口音彷彿都跟換了個人似得。
這裡明明是位置偏北，但這桃姑娘如今卻是一口江南女子的軟諾口音，要不是這桃姑娘的親娘親自確認了的話，他都要懷疑眼前的這個人該不會是被人掉包了的了。
百里清寒那傢伙為了請自己給這個丫頭診治，可以說是傾盡了私產，自己要是不能將這桃姑娘徹底治好的話，那他也著實沒那個臉要人家那麼多好東西。
如果說之前自己還自信心滿滿的話，現在他覺得自己可能要遭遇有史以來的第一次失敗了，明明毒素已經解除的差不多了，剩餘的毒素身體就能自己慢慢排除體外，照理說這個記憶也應該有所恢復才是，不敢要求全部，起碼一些生活基本技能、常識該恢復的吧？可惜......
安清流這段時間不知道反覆檢查過多少遍了，都沒有發現桃玲的頭部有受傷的痕迹，這就說明失憶應該不是外力所致，要說受刺激也不太可能，百里清寒那小子和這桃姑娘退親已有數年，該受刺激早就受完了，說句難聽的，人桃姑娘現在估計連百里清寒那小子家大門朝哪都不記得了，為他受刺激？不可能。
經過排除法這一排除，那麼失憶的可能就只剩下中毒這一個了，但偏偏自己都已經解了毒了，可記憶就是一點回來的趨勢都沒有，這就很操蛋了好嘛，繞是一項面無表情，心緒極少產生波動的安清流都難免煩躁了幾分。
「抱歉！」安清流的壞心情，好不吝嗇的全部展露在了臉上，繞是桃玲這種不算太聰明的人都很清晰的感受到了，習慣使然，道歉的話桃玲很自然的就脫口而出，結果得來的卻是安清流的一記不解的眼神攻擊：「沒將你徹底治好的是我無能，你這個病人道個哪門子的欠？」
桃玲也是被問的一愣，這問題她要怎麼回答？說是自己的習慣？就算是前輩子兩個人相對而來，一個人不小心碰了另一個人一下，但本能的兩人都同時道歉了，桃玲並不是真的覺得對不起這個安大夫，她就是順嘴、習慣......
「因為我的緣故，浪費了安大哥你這麼久的時間和精力，結果......」桃玲肯定不能說是自己上輩子養成的習慣啊，所以只能想別的理由了：「安大哥不必太過於自責，您也說過這夢生露的藥效並沒有失憶這一點，所以我失憶可能真的和這毒藥無關，安大哥不要再為難自己了，若是我自己不願想起來的話，縱使安大哥是天神在世，怕也是束手無策吧。」
「桃姑娘你這是在幫我找借口？」
安清流好笑的看著坐在自己對面椅子上的小姑娘，明明自己才是遭罪的病人，結果反倒安慰起自己這個不能完全治好她的大夫來了，這性格未免也太軟和了吧？就這脾氣將來不管嫁到哪一家武林人家，還不得被拆的連骨頭架子都不剩？也難怪百里清寒那小子要退親了，這性格的確不適合在那種複雜的家族生存。
憐欣見安清流看著自己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樣，頓時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小臉不自覺的染上了一絲紅暈：「不是借口，而是事實，安大哥你不說說過我中的毒，就是純正的夢生露，既然如此就不太可能突然發生變化吧？我娘他們也說我之前的狀態很不好，也許是我又受到了什麼刺激，這才導致的失憶呢？」
桃玲很清楚自己所謂的失憶並不是受什麼刺激，而是身體直接換了個人，原本的那個桃玲已經不在了，那記憶自然也就跟著那個靈魂一起消散了，但她不能告訴別人這件事啊，所以只能找個別的借口了，不管是因為毒藥的緣故，還是別的什麼刺激，隨便什麼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