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猛葯連連下，我就不信你下水！

馬超在前，如凈在後。二人緩步的來到屋舍之外的篝火旁，坐了下來。夜空當中，繁星點點，偶爾有一條托著長尾的流星劃過天際，展現出最後殘缺的沒美麗！

馬超仰望著天空，看著滑落的流星，低聲的喃喃道，「有人說，天上的星星代表了地上的人。每一個滑落的星星，就是預示著一個人死亡。」

「剛才你看到了沒有？又有一顆星星滑落了。」馬超說話間，側轉過臉來，看向了坐在自己對面的如凈。

此刻的如凈面色露出慈悲之色，雙手合攏，念了一句佛號，「阿彌陀佛。」

「人的命，都是上天註定，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願他們早登極樂。阿彌陀佛！」

馬超一聽，頓時皺起了眉頭，心中暗道，「去你大爺的人的命，天註定。那些都是懦弱之人欺騙自己的言辭。我的命，由我不由天！」

「馬施主，人逢亂世，當以求生為本。貧僧勸你，不要妄動殺心。以免給自己以及家人帶來殺身之禍！」如凈說話間，側臉朝著身後的望了望。

「如果你爹被元軍扣留，或許你就不會這樣說了吧。」馬超實在是看不慣這種脫世的偽善，低聲的喃喃了一句。

如凈聽言，神情頓時一愣，無奈的輕輕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看他現在的模樣，還是一副悲假的修佛人的面孔。得想個辦法，將他拖下水。他要是將來當不了皇帝，我怎麼做權傾朝野的國舅爺？」馬超對於此刻的如凈，擺出一副脫世修佛的模樣，心裡極為不爽，於是暗道一聲。

「大師，對於亂世難民，在你們修佛人的眼中，是什麼樣的？」馬超點頭沉思了數分鐘之後，看向了如凈，低聲說道。

如凈沉思了數秒，緩緩的回應，「一切都是命運使然，生逢亂世，便應學會忍耐。我佛慈悲，只要用心禱告，佛主定然會普降祥瑞，化解人間的這場浩劫。阿彌陀佛！」如凈一臉虔誠的站起身來，朝著西方極樂世界的方向，深深作揖，雙搜合攏，輕念了一句佛號。

「我現在很餓，佛主會不會賜予我食物？我爹爹被朝廷的人弄到了蘇州扣押，佛主會不會可憐我們姐弟倆，將爹爹還給我們？天下百姓此刻正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佛主會不會大展神威，將世間的不公，全部消弭，還世間一個安穩、富足、祥和的人世？」馬超說話間站起身來，快步來到了如凈的跟前，雙眼直勾勾的定看著他，大聲的說道。

「這個......」如凈一時間被馬超的連環追問，弄得啞口無言。

馬超仰天長嘯。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脾氣，不要上去將這個偽善的修佛之人，胖揍一頓。

數分鐘之後，馬超的心，稍稍平靜下來了一些，拉著如凈再一次的坐在了篝火的旁邊。

「世間之人都有佛性。如果是身逢盛世，就算是我，也想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做一個與世無爭的修佛之人。」

「可是當下，百姓生活，苦不堪言，連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無法得到滿足。朝廷的殘暴施政，你也是親自感受過的。為何現在的你，卻麻木到了這種地步？」

「難道你忘記了，你父母是怎麼死的么？」

馬超說著，不由自主的抬手，雙手死死的抓緊了入凈的手臂，用力的搖晃。

如凈沒有絲毫的抵抗，任由馬超搖晃著自己。神情也在此刻變得木訥了起來。眼神渙散，整個人的精神，像是被人一下子擊潰了一般。

馬超見狀，心中陣陣竊喜，乘熱打鐵，接著說道，「與其說你現在是修佛，倒不如說，你就是在逃避。爹娘因為朝廷的苛捐雜稅，被生生逼死。而你在此刻，卻是選擇了修佛逃避。為人子都做的如此失敗，何談修佛之說？」

「再者說，你以為當下你修的佛，是正統么？呵呵.....虧你修佛多年，到現在都沒有弄清楚。什麼才是佛！」

馬超的話，讓如凈疑惑的抬起頭來，滿是疑惑的看向了他。

「所謂的佛，是一種人的心靈寄託。是活在人們大腦當中的神明。這個，還有一個前提。那便是，佛，首先得是人！」

「父母被朝廷生生逼死d，作為子女的你，卻是在這個時候，選擇了逃避，連畜生都不如，怎麼能稱之為人？」

「連人都不是，你說你要修佛？那我且問你，你修的是哪門子的佛？佛主會收你這樣的人么？將你引渡進入西天極樂世界？」馬超此刻說話的語調，頓時提高了數十個分貝。字字見紅，句句見血！

如凈眼睛瞪得溜圓，嘴唇一個勁的顫抖，但卻是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數分鐘之後，身子下蹲，雙手緊緊的抱住了自己的雙膝，雙眼當中，頃滿了淚水，直勾勾的盯看著篝火當中跳動的火焰，陷入了沉思當中。

「我這劑葯是不是有點猛了。他不會直接被我干廢了吧？」馬超看著此刻頹廢不堪的如凈，心中不由得一顫，暗暗說道。

馬超靠著如凈緩緩的蹲下了身子，抬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師，或許我的話言重了。但，事實確實如此。修佛修的是心，如果心都不安，怎能修佛？」

「再者說，佛家講究慈悲為懷，救苦救難。如果你一心向佛，那麼就應該肩挑責任，就天下百姓於水火。」

「修佛修的是心。只要心中有佛，何處不是極樂？」

「我說的對么，大師？」馬超溫和的笑著說道。

此刻的如凈並沒有搭理馬超，而緩緩將右手伸入了懷中，拽出了一個信封。

如凈雙眼直直的盯看著信封，雙手一個勁的顫抖，但一直沒有勇氣將信封拆開。

馬超看向了信封的封面，看到署名是湯和之後，心中不由得一喜。

「應該是湯和勸說如凈入伙義軍的信箋吧。但是如凈此刻卻是遲遲不將其拆開，應該是心中還有什麼牽絆，或者心結沒有解開。」馬超心中暗道一聲。

此刻的如凈，眼神當中依舊充滿了迷茫。旁邊的馬超能深深的感覺到，此刻他心中的那股猶豫。

「不行，還得給他來一劑猛葯！」馬超見狀，心中暗道一聲，接著說道，「在你心中，寺院是人間凈土、可以逃避紅塵的地方，是么？」

如凈低頭不語。

「但是，你知不知道，就你出家的黃覺寺，現在已經被朝廷夷為了平地。而朝廷給它案的罪名，就是窩藏義軍。」

「我且問你，就你一個小小的僧侶，都知道躲避紅塵，於亂世中，求靜心，求修正果。那些得道的高僧，難道不知？他們不會給朝廷做解釋？」

「可黃覺寺到最後，還是被朝廷剷除了，這是為什麼？」馬超雙眼微眯，接著說道。

「為什麼？」馬超提到了黃覺寺被朝廷剷除之後，臉色變得煞白。此刻的他，像極了無主的遊魂。

「為什麼！那是因為殘暴的朝廷，堅決不允許有任何能藏下義軍的地方存在！換言之，那就是，黃覺寺的存在，阻擋了朝廷殘暴的施政！他們更不本不會在乎你們修佛之人的感受！」馬超故意將說話的語調，再一次的提高。

「他們根本沒有把百姓、僧人當人看！」

入凈頓時楞在了那裡，一動不動。

「哼！朱重八呀朱重八。這下子夠你喝一壺的了。」馬超見此刻如凈的神情，心中竊喜，緩緩的轉過身去，靠著篝火坐了下來。

周圍一下子變得寧靜了下來。幾聲寂寥的烏鴉鳴叫之聲，在這個時候響起，讓這個斷壁殘垣，顯得更加悲慘。

十數分鐘之後，馬超悄悄側臉，看向了入凈。這個時候的如凈，眼神比起剛才清澈了一些，但其中還有些許的疑惑。很顯然，還是沒有下了最後的決心。

「這個倔強的男人！還得來猛的。」馬超心中暗暗的咒罵了一句，抬頭看向了如凈，接著說道，「大師，修佛修的就是心。在我看來，你當下修的佛，只能算是小佛。如果你能做到普度眾生，救天下黎民於水火，那才算是真正達到了修佛的至高境界。將來證佛心，得正果！」

「佛家有地藏王菩薩，甘願身處腌臢地獄，發下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宏願壯舉，為什麼咱們不能有，救天下黎民於水火，以正佛道的決心呢！大師啊，你是修佛之人，不能有執念的。」

馬超絞盡腦汁，實在是想不來該如何勸說這位未來的大明開國皇帝了，最後說出的話，都帶有些許的祈求之色了。

如凈依舊沒有說話，只是雙眼直勾勾的定看著雙手捏著的信封，最後遞到了馬超的面前。

馬超單手接過，想都沒想，將其拆開。

「你不看，那就讓小爺給你讀！」馬超心中對於這個如凈有了些許的厭惡，心中惡狠狠的說道。於是將信打開，直接開口念了出來。

「大哥，見信如面。願大哥一切安好。大哥，當今天下，朝廷施政殘暴，民不聊生。天下義軍，以為天下百姓謀福祉為己任，揭竿而起，組織抗元。大哥原本是世外之人，弟弟不願以書信的方式打擾。可是，當弟弟得知，您出家的黃覺寺，已經被朝廷夷為平地，連你最後的安家立命之地，都被腐敗的朝廷摧毀之後，愚弟擔心，你無去處，所以發來信箋，邀請大哥參加義軍，以求活命。」

「弟弟愚笨，尚且明白，佛家講究慈悲為懷。而如今，天下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佛家口中的慈悲，就當下看來，就是救民於水火。大哥一心修佛，入世參加義軍，並不影響你修佛。所以才發來信箋，發出邀請。愚弟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一番。」

「最後，祝哥哥吃得飽穿得暖。愚弟在濠州，郭大元帥府，靜等大哥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