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金衛虎將軍墳
我們幾個踩著泥濘來到那解甲軍的墳堆前,一塊缺了角的石碑刻著幾行不太清晰的字,正是那:解嶺軍之墓,貞明十年立。
石碑後面則是:天擊地泣鬼陵歡,吾輩遵旨皆為湯。
碎石加泥土堆積而成的墳丘比其他稍大一點,可能這塊區域的土壤過分貧瘠,竟然沒有多少灌木草叢的覆蓋。
石碑的破損出呈散列狀,不知是什麼造成的,應該不是雷電,墓碑雖然突兀但還沒到惹雷擊的高度。
林熙茵說道:「石碑和巨石堆的石材一致,也就是說此墓所造時間與巨石堆產生的時間應該相同,只是一路上我們見過很多塌陷的墳堆,裡面並沒有什麼發現。」
「丫頭,挖了再說,你先閃開,這活我和花榮十幾分鐘搞定!」
看著金隊長和花榮正以極快的速度挖掘墳堆我心裡說不出的難受,這是我的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盜墓掘墳。人生總是有一些不可言明的選擇,這一次我的心彷彿雨後的空氣,清新卻帶著種涼意。
我看向林熙茵,她讀懂了我的心理,我的手被她略顯冰涼的手握住:「陳遠。。我,,,」
我微微一笑:「我,我什麼我,我愛你就夠了。」
林熙茵明媚一笑,握我的手更緊了。
這半碎石半土壤的墳坑不存水,花榮和金隊長挖的相當輕鬆。
氣溫有些涼,我急忙也戴上手套開挖。
挖了不大一會,一塊石板露了出來。
「典型的石板當做槨,撬開石槨后才是主棺。」
這塊蓋住坑洞的石板較為平整,清理完爛泥碎石后,在上面並沒有發現刻字。石板很厚,目測重達一噸以上,花榮又從旁邊挖了一陣,確實是石槨的工藝。
金隊長看在眼裡,說道:「四周都被厚石板封死,只能用炸藥了。」
「金叔叔,此人忠肝義膽,寧守赤貧不棄皇陵,值得尊敬,咱們還是對他客氣些吧。」
金隊長點點頭:「確實是條漢子,原諒我們的不敬,今個是想向你問個路。」
他打開一個提包從裡面掏出液壓頂:「雖然廢點時間,但這是不破壞棺槨的最有效方法了。」
只見他在石板邊緣挖了個小坑用石塊墊腳,再塞進液壓頂調整好角度,吱嘎聲中,石板被頂了起來。
逐漸的,石板縫隙越來越大,花榮忙用不同大小的石塊墊住,金隊長則調整角度繼續加力。
胖子忙完了氣球的事情也過來幫忙,此時石板已經被頂起二十多厘米,他跪在地上歪著大腦袋看向裡頭:「裡面是具青石棺,刻著花紋,」
「唉,等等!」胖子突然大叫了起來。
「石板背面有刻字而且四周打了孔,用力敲的話會自毀!」
我們暗暗慶幸當初沒有野蠻砸開石板,想到此,我愈發的對這位頭領欽佩了。
接下來我們更為小心,林熙茵扯了很多灌木葉子來緩衝油頂的衝力,慢慢的,石板被撬起了足夠的高度,我們幾人試了下,終於將這厚重的石板豎了起來。
石板雖然受到了潮濕的侵蝕,但上面的字體清晰可見。
林熙茵慢慢念出內容:
「王陵兩主,吾皇屍首離,,,」
最後她的嘴巴越張越大,最後乾脆說不出話。
我由於支撐石板的尾部,視線被花榮和金隊長阻擋壓根看不見到底刻了什麼字,我著急想問,胖子卻更急,
「熙茵,咋不念了,到底說了啥?」
「太殘忍了,上面說這座墓埋了朱溫和他兒子朱由珪兩人,而朱溫是被朱由珪刀斬砍頭,朱由珪竟然將他父親的頭顱當做箭靶,射成了刺蝟。而朱由珪又被後梁末帝朱友貞起兵砍為數段,屍體置於冰窟中做萬年屈膝懺悔狀。」
林熙茵頓了頓繼續說道:「其里冰女無數顏容極致,金山銀堆碧玉供之,阬有逃者,點數不詳,,,」
「碧玉供之,供誰呢?難道這王陵中還藏著什麼可怕的東西,需要用碧玉和生靈供養?」
而阬有逃者點數不詳的意思是當初建造這座王陵時,有不少人逃離,而數目不詳,當然還有一個解釋,那就是這些人在王陵中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畢竟在外有駐軍內有監兵的情況下,很難有人逃出此片區域。
我急忙召喚他們把石板緩緩的隔下,當我看到剩餘的一些字時直接讓我怔在當場,只覺得精神恍惚冷汗直流!
「天罡之術引雷護陵,冰火交惡生靈草芥,吾率軍避之,復入卻恐皆為陪葬,故毀山石覆之。吾等化軍為民,生死傳代熾守王陵。其內邪祟糾纏吾身,枉死不為。亂世如此,金山銀玉卻赤貧飢骨,愧對鄉兵,死不閉目矣。」
我讓林熙茵把刻字拍照片,可能角度不合適,她把一隻腳踏在了石板上,她剛拍完,就聽咔吧』幾聲,這蓋棺板竟然完全碎裂成大大小小十幾塊,那小字處碎裂尤為厲害,再掀起時已經完全看不出來了,原來這石板從內測受力更容易自毀。
「怪唉,這隻給看一次啊,古人忒小氣。」
胖子翻著石塊,卻無法再組合。
我和林熙茵直接互相靠著背默默坐在碎石上。
胖子見我倆默不作聲,著急的喊道:「你們霜打的茄子一樣,上面到底說了什麼意思。」
花榮大概讀懂了意思,他也默默地坐下不說話。
胖子看向金隊長,金隊長搖搖頭表示不了解情況,胖子急了,要過林熙茵的手機,
「上面到底說了什麼,看你們一個個見了鬼似的!」
「天罡之術說的是那曠古爍今的陰陽天尊袁天罡?這裡借鑒了他的技術,讓雷護住這座王陵對嗎?」
我點點頭:「不僅於此,上面說此王陵神鬼莫測,地下有冰寒和烈火,生靈靠近就好比草芥一樣灰飛煙滅,連當時的建造者都嚇得逃了出來,再也不敢進去。於是就用這巨石堆封住了入口,而這位頭領,也就是這石棺的主人出來后也被陵墓內的髒東西感染而過早的死了。」
胖子「噢」了一生,神情忽然變得木然,他看了眼巨石堆,也坐下不說話。
林熙茵補充道:「再加上之前冰女無數顏容極致,金山銀堆碧玉供之,阬有逃者,點數不詳這兩句,那就更匪夷所思了。」
「冰女無數顏容極致,那可有的看了,不知道穿沒穿衣服,上千年的冰不知現在化掉了吧,如果化了那就可惜了,還有金山銀堆。。。」
金隊長『嚯』站起:「胖子,莫對逝者無理,咱們並不是為財,而且那些被冰凍的女人恐怕都是陪葬者,你就積點口德吧!」
「我我這不是看你們都不說話才,,,」
我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打:「不想了,兇險萬分又怎樣,別忘了我們的大事,咱們明知山有虎也要偏向虎山行!」
花榮答話:「就是,都一千多年了,裡面再邪祟的東西也早死了,況且咱們全副裝備,一人能敵過去百號人,怕個球!」
「你們沒經歷過陳遠老家戰國古墓的詭異,無法得知地下的可怕,此墓兇險更甚,一定要小心。」
金隊長語重心長,他第一次說話顯得這麼軟弱無力。
在困難的時候,必須有人站出來,不論對錯,只要能給予方向和指令就能讓人鎮定,此刻,我體會到了術山魁首——老先生的不易。
「咱們術山有術,江湖地位顯赫,肥國國君墓我和熙茵7歲都能闖,現在更不必擔心。但是金叔叔說的對,我們接下來一定要萬分小心,地下神秘未知,咱們不可急進妄動!」
林熙茵問我接下來怎麼辦,我說開館,開石棺!
石棺上刻著盔甲鱗片的圖案,說明此人生前確實是個武將。
我們四人分立石棺的四角各拽繩子的一頭,林熙茵則在一旁摸出三枚飛鏢提防。
「123,起!」
繩子繃緊,石棺蓋「吱嘎」聲中被抬起。我們故意停頓以防兇險,發現並無異狀后金隊長一聲招呼,石棺蓋被我們完全挑起,林熙茵指揮我們輕輕放下。
石棺內的骨骸相當寬大,目測此人生前應該是鐵塔式的人物。
石棺內是一具被破爛斗篷和雜亂盔甲鐵片覆蓋的屍骸,屍骸頭部仍帶著頭盔,但頭盔早已爛的千瘡百孔。
這種淺埋在山地碎石中的墓穴根本無法隔離空氣,再加上石棺密合度差,裡面的屍骨和物品更容易破敗腐朽。
好在這具石棺沒有遭受過水泡,棺槨內仍比較乾燥,花榮用收縮爪挑起腐敗破爛的斗篷,發現這具高大屍骸懷抱著一把長約一米二,寬約三指的腐爛鏽蝕的奇怪兵刃,兵刃歷經千年早已黑不溜秋,胖子眼尖,他看到兵刃有些地方露出金色,他急忙叫花榮給他抓出來。
花榮白了胖子一眼,他用收縮爪抓了兩次才把兵刃抓出棺材甩給胖子。
「這玩意還挺沉,都爛成這樣了還這麼重!」
胖子抓起石塊,想把兵刃上的鏽蝕和碎布咔噠下來,但是當兵刃與石塊碰撞時發出『啪拉』的聲音,他連忙翻過石塊:「乖乖,這兵刃能輕易震碎石頭!」
金隊長也急忙蹲下幫忙,兩人七手八腳把兵刃上的碎屑包裹清理掉,一把透出金色的凹面八棱兵器顯現出來。
「秦瓊的鐧!」林熙茵驚呼道!
胖子嚇了一跳:「啥,這是門神的兵刃?這就是馬踏黃河兩岸,鐧打三州六府忠勇無敵的秦瓊熟銅鐧?」
我們立刻圍過去觀察,
銅鐧自是不假,但並沒有銘文刻字。
林熙茵拿工兵鏟敲了銅鐧兩下,古樸厚重的銅鐧發出沉亢的聲響,猶如虎嘯龍吟。
「是不是秦瓊鐧不好說,但這確實是把強大的兵器,你們看這兵刃上有無數刀痕劍跡,說明倒在這銅鐧下的敗將應該很多很多,而使用銅鐧最負盛名的就是秦瓊,想必此鐧肯定與他有淵源。」
胖子喜不勝收,當即耍了起來:「乖乖,怪不得這麼沉,怕是有二三十斤!」
金隊長急忙閃開:「你小子小心點,這鐧打到就是內傷!」
胖子竟然打的像模像樣呼呼有風:「挺好,很合手,不是說雙鐧嗎,快扒拉扒拉另一隻!」
他像著了魔,當即跳進石棺摸索。
胖子摸來摸去只找到一枚四五厘米寬的方形金印章。
「看看這是啥?」胖子把印章遞給林熙茵。
「金衛虎將軍吳睿印,這人是朱溫的同鄉,傳說力大無窮,後梁兵變時他正值守邊陲抵禦契丹。」
胖子有些失望:「要是秦瓊後代該多好,那我用這銅鐧便名正言順了!」
花榮刺激胖子:「你又不姓秦,怎麼就名正言順了?」
胖子不詫:「忠義無雙氣蓋雲天,於萬千敵中取其首級的英雄事迹誰不嚮往,怎麼非要姓秦才行?」
我看出花榮也想要這銅鐧,但是胖子此刻奉若至寶肯定不會鬆手。
花榮還要爭辯,我忙打斷他:「秦瓊鐧肯定是一對,另一隻恐怕遺落在墓里了,我們到時留意尋找,找到后你倆一人一把。」
金隊長也說道:「胖子體大,讓他耍這個減減肥也好!」
花榮有些悻悻,而胖子卻笑著顏開。
「奶奶的,真好用,比鐵鎚還好使,這石頭一碰就碎,這恐怕不是銅的,應該是玄鐵吧,太結實了!」
我見天色未晴,怕是又要下雨,忙說道:「別玩了,趕緊給老前輩磕頭,我們拿了他的東西應該傳靈答謝。」
胖子這次竟然沒有反駁我,而是虔誠的跪下磕了響頭。
我們幾個也給這位忠義金虎衛將軍磕了頭,又把他的官印放進石棺內。
胖子站起身,一臉的正義之氣,他深深看了眼棺內后說道:「咱翻過石棺蓋看下,有可能和石板一樣也刻著字。」
我們急忙翻過石棺蓋,確實刻著字,一個圓盤大小的『圜』字。
「圜,這個奇怪的字難道有什麼深意?」
胖子說道:「吳將軍剛才神靈附體告訴他石棺蓋內有文章,你們看果然如此!」
我們也不揭穿他,胖子閉上眼睛,我問他這是做什麼,他說,他在感知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