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正式入堂烏龍頻頻(下)
算數課每次課前都有測試,數先生總愛出些怪題來難為大家,介於我一開始就表現異常,數先生把這些都給我一個人免了,而任命我為他的小助手,每日只需為他批改修正大家的測試即可。
他已經提前給了我承諾,我只需為他做好這一件事,其他再有什麼測試以及修習結束后的統考我都無需再參加,並且依舊可以同其他通過的人一樣得到蓋有他的印鑒的文書。
不用考試就能得到文憑,這麼大的便宜我肯定是求之不得的。加上這活兒也不重,不就是幾十個人的測試答案嗎?分分鐘的事,前提是有答案。
讓我不好辦的正是,他不給我答案,他覺得我啥都會。課前我收,課間批改加統計,課後他就問我要結果了。就我這個只會列個豎式的腦子連這古言題目都讀不懂,還讓我批改,數先生太高看我了。
不過我的小腦瓜一動,這也難不倒我的,我揚眉一笑,輕輕鬆鬆完成了任務。
數先生沒太關注試題本身的答案,反而看重了我獨特的統計方式,他拿著我遞給他的那張畫有表格的紙看了好久。他應該是第一次見這樣的統計,問東問西的,又是問表格,問分數,還追根溯源問我是怎麼想出來的。
「我就想想然後覺得這樣方便,每一行每一列都有對應每一個人的成績,前後對比明晰!」
「這一百是?」數先生。
「就是滿分的啊!全對,先生您沒有給我分制,這是我自行根據題目難度設定的!總共三道題,平均下來一道三十多分,整數分數好算,所以各自三十分,最後一道有些難度,所以四十分!另外,我覺得應該按步驟給分,所以就…」
數先生很滿意地點了點頭,很鄭重一句:「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以後就你了!」
(你要知道我的數學可是從小到大都沒及過格的!)
事後辛可嘉好奇地問我:「你真的會那些題目?」
「那當然了,我可是很聰明的!」我得意洋洋道,「辛可嘉,你今天的題只做對了一半!」
「我是沒時間寫了!」辛可嘉狡辯道,他還是不信,又以質疑的口吻問了句,「你真的會?」
「當然了!」
韞威一來就拆我台:「我看哪天我和韞儀都有事不用去上算數課了,阿茹還能矇混過關嗎?」
「對啊,公主每次的題目都答得細緻,阿茹你原來是是…」
「你看看韞儀,答得多認真,絕無二話的滿分。再看看你,就你,一個過程都沒有答案就全出來了,我是完全可以將你判定為抄襲的!」我指著韞威道,自我感覺這話沒毛病。
「過程在腦子裡,阿茹小先生腦子裡沒有,只能照貓畫虎著,所以究竟是誰在抄襲的啊?」他還故意長吁一聲。
「我是數先生官方任命下的小助手,講評是我的權利,不要頂嘴!」我小聲無賴一下,知道他聰明,知道他是天之驕子,世上最聰明的人,韞儀錯了的那道題他都對了。
可憑心而論,我寧願給錯了一道題的韞儀滿分,也不想要給他這個答案全對過程全無的試題滿分。
如果可以,我特別想給他畫個雞蛋。可惜我每次只能先給他畫一個雞蛋,再畫一個雞蛋,再畫一根筷子。這是我多次忽悠先生鬥智斗勇後分析總結出來的,韞儀有時會出錯,但他真的從來沒有過。
其實那些題我一點兒也不會的,我一張張對比大家的結果,從中挑選出可信度高的學霸試題答案。之後再經過不斷地嘗試在數先生那裡得證,永不出錯的就只剩下了那個我想給零分的韞威的,再以後他的就成了標準答案模板,我連思考都不用思考了。
我都不敢去跟韞威說這件事,我每次都自己在人家試題上添添改改,反正是我想怎麼批就怎麼批,他們一向不知道我的分制設定,數先生信任我,只要我能說出個一二三,什麼四捨五入的小數點進位啦都被我扯過來過,另外數先生也很包容我偶爾犯的小錯誤的。
我每次需要多改出幾份滿分試題唬弄韞威,不然被他知道我以他為模板,他哪天使個小心眼故意出錯導致我批錯答案,那豈不是太壞我形象了。
算數課算得上是我過得最容易最輕鬆的一門了,多虧了我印象中的豎式和加減乘除。
天理課的理先生講述倫理天命德行,那三寸不爛之舌能說會道,就是要把你洗腦,要你忠君報國,唯天命之人馬首是瞻。我覺得辛可嘉就是一個被洗腦成功的特例,我敢保證,他長大對韞威絕無二心。我現在都能想象得到從他口中說出那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樣子。
這門課據說很普及的,是所有課中上課者最多,平均年齡最小的。
忠君效國順應天命要從小抓起,小孩子好忽悠的嘛!那時年紀小,不經世事,也是被洗腦的最佳時機的吧!不過我雖也不大,但在我看來他那每一句中有八成都是忽悠人的,他洗不了我的腦,我已經是個有心眼的孩子了的。
韞威問我:「聽完理先生的課,有何感想?」
「阿茹以後定當唯殿下馬首是瞻,殿下讓我向東,就是東邊是個坑,我也得跳進去,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我略顯浮誇道。
「好好說話!」
「聽得我只想睡覺!」
他沒再多說什麼,只是臨了三個字:「有覺悟!」
他的諷刺和誇獎在我聽來都是一個味道的。
文史課上的史先生也能說會道,但他講的東朝正史都是實實在在的,偶爾也會給我們穿插著講些野史,對我還有些許用處。這些可以作為我的新輸入,讓我對這個與我印象中不同的東朝有更深一步的了解。
比如說我也是在此知道了東朝的起源,數百年前,整個天下星火風雨四族鼎力,合力逼藍氏退守藍靈谷,而後藍靈愈發強盛,族族分崩離析,五方勢力瓜分天下。
戰亂起,然那段歷史頗為神奇,通過一場不流血的戰爭,藍靈藍氏一統天下,定都靈都,分封星火風雨四族為四都,原各族氏陌上氏、霍氏、封氏、於氏世襲繼任都主。
而今天下格局便是由那時形成,盛世五都、十二城、三十一州,除卻星都、火都、風都、雨都四都自治,其他州城皆由靈都統管。
此外史先生也會分析當今這盛世五都的昌盛文化,在濤濤歷史洪流中,盛世五都的文化也依舊是最為昌盛的,星都的依舞台、火都的堇仙樓、風都的樂茉閣以及雨都的桔畫苑都是天下最佳。並且啊,值得一提的是,這四都的樓台閣苑都是由女子操持,其內多數也是女子。
東朝男子的天下在廟堂之高,而東朝女子的天下在文藝。朝堂上、戰場上都是男子運籌帷幄,朝堂外尤屬樂舞醫畫藝類是女子更勝一籌。
史先生還講了,宮中的樂殿、舞殿、畫殿和醫殿與四都中樂茉閣、依舞台、桔畫苑、堇仙樓的淵源。
我也算是聽明白了,宮中除了君后外,也不是沒有其他女人了,這四大殿把四都樓台閣苑中最好的女子招了進來,正是女子妙齡期的十八到二十八。
史先生說的時候,我的思想跑毛了,一任任君上都要把這麼些才藝兼具的女子扣在宮中,能把持得住嗎?
課後我獨自去書庫翻查了些書籍,尤其是野史,裡面是記錄到了些許,翻譯過來就是,君上是天子,君后是天下公認正妻,他只要不讓其他女子懷孕,不光明正大去寵哪位女子,君后不鬧,便也就不算負心。上面還記錄說是這些女子入宮初期都需先喝一種葯,名曰不孕葯。
我席地而坐於窗下,看得正起勁,韞威又悄無聲息地在我面前出現了。
「你看什麼呢?」
「沒沒沒什麼!」我趕緊做賊心虛似地合上,書上是還記錄了不少有關這些閨房私情之事,我感覺我自己偷偷看也就罷了,但是要有其他人的話,也是有那麼些許尷尬的,畢竟我表面年齡也就才滿十三,這樣是不是顯得太早熟了啊!儘管我覺得這些是我一出生印象中就有,我一直都知道我是爹爹娘親交合而來的。
儘管我藏得嚴實,但他瞥了一眼好像就已經知道了,也並沒有驚訝,也同我一樣席地而坐:「這麼多書,怎麼就想起要讀這本了?」
「你…讀過?」
「嗯!」他倒是答得很坦然,仿若這並不是什麼大事,「比你小的時候就讀過所有!」
「那…那…你覺得,這樣公平嗎?」
「什麼公平不公平的,天選之人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情慾,人都有,為什麼我不能有!」他往後一靠,慵懶地看著我。
「那你會跟除了你的妻子外的女人睡嗎?」我這一臉天真地問出的這句意味頗深的話,我就是好奇,也沒別的意思。
他看了我一會兒,饒有意味一句:「你覺得呢?」
「我覺得…的話!」我上下大致掃量著他,「會,我覺得會!」
「那你會介意嗎?」他這句話讓我頗為意外,在他心裡,我有這個資格去介意的嗎?還有啊,我現在明明還是個孩子的。
「只要是你的妻子,就一定會介意的!」我這樣回他。
「那麼也就是說你會介意的!」他帶有玩味地笑著。
「我還是個孩子,別把我帶壞了!」我起身把書往他身上一扔,就匆匆要跑出去。
「你不是了!」他一句話制止住了我。
我一起身是感覺有異常的,我摸了摸身後,掌間是紅色的,沾染了血,一時間我僵在了那裡。
他特地站到我面前看我的眼睛,我覺得他是想要看我的慌張,不過他貌似沒有找到,我白了他一眼。
「把你衣服給我用一下!」
「不給!」
「你…」
「你都不害怕嗎?韞儀那時候很慌…」
「你給不給我用啊?」肚子有點疼了,我倚到了門框上,語氣都顯得微弱了。
「記得自己洗凈了給我送回來!」他難得慷慨一次,把他的外衫脫下,親自動手系在了我的腰間,走時還不忘說一句。
晴空萬里無雲,在那樣一個艷陽天下,我想我是該長大了,第一個知曉的人居然是他藍韞威,我印象里是有些不甘心的,我印象中第一個知曉的異性應該對我溫柔體貼,關懷備至才對。
詩文課,我感覺就不是為我這種人設定的,聽著人家出口成詩,我只有望洋興嘆的份,我印象中也有一些東西,但都是書上已存的。我能說我沒看過這些書,但我就是會背誦這些詩文的嗎?誰信嗎?
我的記性還是蠻好的,不說什麼過目不忘,純粹地背詩文還是可以的,就是我一句也不理解。但是文先生可不,他每次監查你背完后還非得問問你的見解。
我的見解就是一個字「好」,不好怎麼能成書?不好我們怎麼還要去背呢?結果當眾就挨了一戒尺。我是實在沒什麼見解,你可以給我一段見解,我來背背。
有一次,我還真就讓韞儀做了見解,而後去背誦她的見解,背給文先生聽。文先生太難伺候了,他一邊聽我背見解,還要一邊問我為何會有此見解。好吧,我以後也不用背什麼見解了,等著挨罵挨罰就行了。
我每次都是被罰得最慘的,因為我的見解一直都只是一個字,我看著其他人還能胡謅兩句,可我就是謅不出來,沒見解就是沒見解的啊,我一個字也憋不出來。
他當然不罰扎馬步了,他罰你抄詩文,每次抄到一半我都能背下了,而後默寫到我手軟。辛可嘉本來心疼我想要為我分擔些,奈何我的字跡卻是別人模仿不來的,我也覺得太難看了,難看得像一幅畫。
據說從這五位先生這兒得到三份及其以上蓋有他們印章的文書就可以榮耀畢業了,而能得到五份者絕屬高級人才,國家棟樑了。
我周圍同我一起上課的同學中每每談論最多的都是,誰有把握得到幾份印章文書,誰要是能得到五份,那絕對是備受矚目的。我要是能拿到五份,我還要來上課,感受一下他們對我的矚目目光。
不過目前來說,我已經修習四年了,除卻數先生那兒的確定了外,其他處基本為零。綜合一下我的實際情況,各個進度,我覺得這五份的矚目成績不太適合我,一比較適合我,多麼獨一無二。
武先生那兒我還在射柳期,我有事沒事就背著弓箭四處溜達,以鳥兒為靶子,也不是專程為入先生門下,我就覺得這樣四處亂射好玩。我的懲罰累計到了現在還沒完,我退不了課,就只能希望我的箭藝提升從而把這些懲罰一筆勾銷抹去了。
這幾年最大的變化就是,韞威良心發現了,他不僅賣他太子殿下的面子幫我請武先生的假,還說要為我溫習功課,不過一兩次后覺得我實在太笨了就不了了之了。他唯一教我的只剩下了射柳,也不是我有這方面的天賦,只是他見我時我時常背著弓箭,他順手也就教了幾下。
辛可嘉還有一年就二十了,他正在為他的五奮戰,目前他已經有三了,就剩下那詩文和文史兩項薄弱。一般人都是敗在了武先生那兒,他那兒三年都過不了一個人的,韞儀就卡在了那兒。
我提議辛可嘉和韞儀可以互補,
辛可嘉靦腆地說著:「公主殿下需要,臣隨時待命!」
韞儀害羞地說道:「阿嘉哥哥願意的話,自然可以!」
我和韞威相視一笑,他看樣子也並不反對,他這個天之驕子什麼都不操心,據說他十五歲時就五了,只是君上要他和諸位同學增進一下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