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評價

不同於朱由檢的上帝視角，內閣上下對於這份奏章卻是一直同意，甚至對於東林出身的袁崇煥復起，也持著一種包容的態度。

內閣上下覺得大明軍心渙散，戰力不強，難以野戰敗敵。

那這種堡壘政策就十分的適用，讓將士們躲在安全的堡壘之中，步步向前蠶食，完全是極穩妥的老成謀國之言。

這種堡壘政策極其耗費錢糧，內閣上下都十分的清楚。甚至為了執行它，如今早就徘徊在破產邊緣的大明財政肯定無力負荷，需要向天下加賦。

這些也已經在內閣大老爺們算計之路，也在票擬之時給出了充分的論據，不會對國家造成太大的負擔。

在他們看來，以如今天啟年間國內相對穩定，天災不多的情況下，這種加賦雖然會讓民間艱難，卻並不會動搖國本。

這倒也怪不了他們，他們並不是神仙，看不到未來幾年天象的變化。這些閹黨成員雖然個個屁股不幹凈，但多少還是會幹人事的，至少能拿出詳細的章程來論證此事可行。

而不象崇禎年間的官員們，因為遼東巨大的利益關係，已經完全心黑的直接選擇對國家能否承受視而不見，坐看無數百姓在全家餓死還是迫而造反之間做出慘烈選擇。

雖然內閣所述合情合理，但朱由檢卻不可能就這般答應下來，他深深的知道未來十數年大明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場景，更是深知遼東是一個多大的坑，不僅坑死了大明各地無數的援遼軍隊，更是將整個大明全部拉入坑底。

堡壘政策本身沒毛病，甚至朱由檢自信就算未來天災人禍不斷，他也能維持著每年的這筆錢糧。

但是崇禎皇帝將這個提案否決的唯一因素，就是明軍低下的野戰能力。

大宋之所以能讓西夏軍隊，在橫山修建的一地堡壘撞的頭破血流，並不僅僅是堡壘的堅固，更加因為大宋有一支能夠充當機動救援的野戰軍隊。

有了野戰能力，各個堡壘雖然相隔甚遠，卻也能相互配合，讓西夏人進退兩難，如鯁在喉。

但是大明的軍隊，呵呵，告辭！

錦州數圍，前去救援的軍隊數目達到數十萬的規模，卻是連錦州的城牆都沒看到過一次，最後連薊遼總督洪承疇都被扔給了建奴。

幾次救援下來，建奴反而通過繳獲援軍的糧草、裝備迅速的膨脹起來，十數年間便即翻了數翻，而據城堅守、人骨頭都啃光的祖大壽最後投降，大明卻是精銳喪盡，甚至對上國內的流寇也再無還手之力。

而袁崇煥這個人，後世更是一個巨大的爭議人物，朱由檢覺得這個人做的事雖然是賣國，但並不見得是真的想賣國賊，他只是一個志大才疏的東林嘴炮罷了。

想學李成梁花養寇自重，卻最終玩脫的蠢貨罷了。

「孫師與內閣舉薦袁崇煥的奏章，直接打回，不許再提。」

這種蠢貨若是扔到敵方那裡，朱由檢都能笑歪了嘴，但是放在自己這邊，朱由檢覺得那還是讓他回家玩泥巴吧，就別出來禍害人了，省的自己還得再腡他一次。

看著王承恩出門交代自己的命令的背影，朱由檢再次陷入沉思。想到袁崇煥，他不由想到與他緊密相關的東江鎮總兵毛文龍。

在毛文龍活著的時候，一共經歷了三次建奴大規模入侵大明的戰爭。

天啟六年正月的寧遠之戰，天啟七年五月的寧錦之戰還有崇禎元年五月的錦杏之戰。

這三次大戰他居然沒有一次出兵支援的，看起來似乎是抱著頭在皮島躲著，任由建奴肆無忌憚的攻擊大明。

不過再結合當時毛文龍部所處的環境，朱由檢就能明白毛文龍為何如此了。

從天啟二年毛文龍成功獲得鎮江大捷，然後快速兵敗退守皮島，朝鮮國新義州，期間明廷共撥付錢糧二十萬兩之巨。

這筆錢看起來不少，但是毛文龍在皮島站穩腳后，遼東不甘被建奴蹂躪的百姓，數年間便湧來了數十萬之多，在這巨大的人口數字面前，毛文龍別說進攻了，能成功養活這麼些人就已經是很了不起了。

明廷後面撥付的錢糧，或者說撥付未撥付，修篡明史的東林黨人並沒有記錄在內，後面大肆的記載毛文龍如何跋扈過人，如何對朝鮮百般欺壓，如何對過往商船大肆敲詐勒索。

唯一讓人不解的是，苦主朝鮮國卻並沒有對毛文龍的這種欺壓有多大反應，甚至找不出多少攻擊毛文龍的奏章，反而是無利不起早的東林君子們，出人意料的對此口誅筆伐，始終不肯放過。

想想這些東林黨餘孽最後投靠的主子是誰，便會明白這些犬類為何如此了。

滿清的眼裡可是揉不得沙子的，連一句『一把心腸論濁清』都能成為抄家滅門的罪證，又哪裡會放過當年噁心過自己祖宗的人？

若是本著滿清反對、抹黑什麼，我們就相信擁護什麼的道理，毛文龍的形象就會清晰的多了。

毛文龍在史書上記載的就有幾次成功的襲擾，甚至有一次都成功襲擾到了建奴老巢赫圖阿拉，讓老奴都不得不留下一句話『文龍在，吾不得遠征，恐家中婦嬬不安矣。』

雖然毛文龍部在赫圖阿拉沒佔到任何便宜，甚至損失也頗重，但這卻是歷史上唯一一次明軍搶劫到建奴老巢的行動，自此明軍大軍從來沒有再到過這裡。

歷史上可能是因為得罪滿清太狠，幾乎被滿清將所有過往全部抹去的明末能臣袁可立，也曾在奏章中為毛文龍嗚不平，『奴酋逆天順犯，於今七載。賴毛帥倡義，屢獲奇捷，大張撻伐之氣。據所報功級解驗，前後大小三十餘戰，斬首共一千九十七級數逾，上捷者共五次，總獲器械、弓箭等件共五萬。』

袁可立一家老小全部殉國，更是曾經官任登萊巡撫，是毛文龍的直屬上司，與毛文龍更是沒有什麼私交，因此他說的話，朱由檢覺得可信度還是極高的。

反正無論怎麼看，對於東江毛文龍，朱由檢都覺得應該多給一些機會，趁著這會兒自己便宜父兄留下的遺產夠多，拿出個幾十萬兩銀子和糧食，給予毛文龍多一些支持，完全沒有一丁點的壓力。

若是毛文龍真的有能力，再有這筆錢糧，足夠他好好表現一下自己，就算他看錯了毛文龍，那損失相比起那坑爹袁崇煥索要的每年六百萬遼餉，朱由檢覺得自己還是可以毫不眨眼的接受這個損失。

正在思索間，王承恩的聲音傳了過來，「皇爺，曹大伴已經入宮了，在外面等待皇爺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