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林鶴

爹爹林鶴

林清薇心中一松,不害怕她就行。

放鬆下來的林清薇注意到昭昭還有兩點梨渦,「娘,妹妹生得很好看。」

昭昭連忙說道:「姐姐也好看。」

「好,都好看。」柳氏含笑說道,「清薇那你先在馬車上等著,我和昭昭上山一趟。」

林清薇上了馬車之後,柳氏拉著昭昭的小手上山。

這山更像是個小土坡,如月庵就在最頂端,柳氏進入到了庵堂里,有正在寶殿里念經的尼姑,大約是香客稀少,這裡連香也不曾點。

見著有人來了,靠在最外面的一個瘦弱尼姑停止念經走了過來,雙手合十。

柳氏也雙手合十,「敢問庵堂主人在何處,我有些事情想要與庵主說。」

瘦弱尼姑約莫是三十歲左右,看著昭昭偎依在柳氏的身側,開口說道:「昭昭,你帶這位善信去尋靜月師姐。」

「是。」

柳氏很快就見到了靜月,對方聽到了她的來歷,抿著唇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看著柳氏,「你是林大人的家眷?那林大人在何處?」

柳氏的眉頭不著痕迹皺了一下,很快舒展開,溫聲道:「我家夫君新赴任,任上事多冗雜,我便過來見見庵主還有昭昭,聽說惠安師太圓寂了?」說到了這裡,柳氏雙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號。

靜月也施禮,聽著柳氏談吐,加上提到了惠安師太,只能夠道一聲晦氣,還當真是林家夫人。

靜月已經拿了周家的不少好處,就想著蹉跎昭昭,到時候在官府備案的時候別鬧出什麼幺蛾子,順順利利把人給送入到周家。

沒想到這個關鍵時候林家人居然來了,而且這位林家夫人握住昭昭的手,時不時對著小姑娘露出溫和的笑容,顯然挺喜歡昭昭的。

這個笑容讓靜月有些不平。

惠安師太過世之前,尋到了靜月,同她說過一番話:「林大人若是帶著夫人過來,便證明林家人喜歡昭昭,你可以多說說昭昭的乖巧懂事,若是可以最好能夠勸林家收養下她,總好過青燈古廟的一生。若是不成,也可以養在庵堂里,看看晚些有沒有機緣被人收留。不過,這只是我的想法和成算,也沒告訴昭昭,免得此事不成她心中失落難受。」

靜月想到了惠安師太的話,想到當時聽到了惠安師太臨死的時候還替昭昭打算,心中那個時候滋生起來陰暗。

憑什麼呢?要對一個富家拐賣的小姑娘好,就因為她聰明懂事生得可愛?

所以靜月在知道周家要找童養媳的時候,牽橋搭線,想要讓昭昭去做周家傻子的媳婦。

此時柳氏過來了,還真可能應了惠安師太的猜測要收養昭昭。

想到了此節,靜月越發固執,不願意放人,乾脆直接說道:「惠安師太圓寂后,這庵堂萬事就由我做主。昭昭先前一直沒有剃度,夫人您來了也好,擇日不如撞日,您可以見證昭昭剃度,剃度之後三年內不見外客。」

靜月想用剃度三年不見人這個緣由打發走林家人,等到三年之後,不信還記得昭昭。

昭昭不大明白靜月話里的意思,但聽出了靜月師姐隱藏的惡意,下意識地更靠近柳氏,小手攥著柳氏的衣衫。

柳氏摸了摸昭昭的手背,壓住了火氣,讓語氣盡量平靜:「昭昭不必剃度,我林家這孩子有些緣分,這次是想要帶走昭昭,把她收養為女兒。」說完還對小姑娘一笑。

昭昭黑白分明的眼睛也瞪得圓溜溜的,她幾乎是一瞬間就聽懂了柳氏的話,她的手心裡濡濕一片,心兒也開始在胸膛里狂跳。

她能夠做林大人的女兒?!

柳氏看著她的模樣,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靜月看著兩人的互動,心中升騰起來一種怒火,越發想要留下昭昭。雙手合十,儘力壓下了心中的波瀾,開口說道:「柳夫人心善,只是我觀昭昭與我佛有緣,法號我已經替她擬定,是靜文兩字。」

柳氏本就是聰明人,不想在最後還鬧得難看才剛剛那樣說,現在看著靜月如此表現,火氣一下竄了出來:「我夫君是鄖河縣的縣令,不過我想,我想翔安縣與鄖河縣臨近,少不得互有往來,今後若是與其他夫人踏青,少不得還要過來禮佛。」

靜月欺軟怕硬,看到了柳氏發火,一下子意識到對方的身份,當即軟了下來:「若是夫人來禮佛,是我庵堂的福氣。」

接著靜月仔細看了看柳氏的面相,就開始說起來,柳氏的福氣足,細看之下與昭昭有母女的緣法。

不過是一刻鐘時間,丫鬟春桃就拿著一個小小的包裹,一行人下了山。馬車本要直接去鄖河縣,現在要收養昭昭,直接掉頭,就往翔安縣裡去了。

半個時辰之後,柳夫人的車隊再次往鄖河縣行去,再次路過這有大黑狗的茶寮,裡面多了一個光頭的小尼姑。

*

柳夫人的丈夫、林清薇的爹爹叫做林鶴。

林鶴在京都做了大半一輩子的翰林,平生沒什麼太大的志向,總覺得如此這般日子就很好,沒想到兒子得罪了汪貴妃的嫡親弟弟,還被人暗地裡打斷了腿,他不光是沒能替兒子討一個公道,人也被貶謫到了鄖河縣。

林鶴接到聖旨立即動身,剩下的家人收拾東西耽擱了一會兒,才赴任到鄖河縣。家眷本來是一齊走的,結果路上林晟彥(林鶴的長子)腿傷犯了,林家老夫人當機立斷留下照顧長孫,讓柳氏帶著女兒林清薇先到鄖河縣,好幫襯搭理林鶴的庶務,所以一家人分開了。

而昭昭遇到的正是柳氏與林清薇這一行人。

此時馬車走出了翔安,距離鄖河的縣城越來越近,已經隱隱可以看到城牆。

林鶴是被貶官到鄖河,那麼鄖河縣定然不會是什麼好地方。柳氏明明已經想到了這個道理,但是撩開了帷幕,親眼看到了落魄的鄖河縣,還是深深嘆了一口氣。

鄖河縣實在是太破了,這縣城像是逃荒了許久的老者,從頭到腳都是衰敗。

從城門口就透露出破舊勁兒,昔日里蒼勁有力的鄖河兩字已經褪了色,只剩下辨認不清的字;再看看城牆,牆皮被歲月斑駁了痕迹,不少地方都蔓生著青苔,帶著濕漉漉的痕迹;就連褚色大門也是破爛了一個大洞,讓人忍不住去懷疑,是不是夜間關了宵禁,也可以從這個大洞里進入到縣城。

林清薇也撩起了簾紗,看了一眼破舊的鄖河縣。旋即低下頭看著昏昏欲睡,腦袋一點一點的昭昭。

林清薇握住了母親的手,說道,「娘,會好的。」

柳氏也看著光頭小尼姑,心中一暖,反握住女兒的手,「嗯,都會好起來的。就說這個牌匾,你爹最喜舞文弄墨,等到有空了,重新寫一遍這鄖河兩字。」

林清薇點點頭。

在門口的差役驗過了身份戶牒之後,車輪吱吱呀呀地始動,進入到了鄖河縣城裡。

等到進入到了城裡,柳氏心中更是沉重,沒想到裡面也不比外面好,這裡要比翔安縣更差一些,甚至路上一路行來的縣城,鄖河縣都是最破的。街上坑坑窪窪,和外面泥做的官道相比,強不到哪兒去。大約是窮苦慣了,百姓的面頰黃瘦,看著沒什麼精神勁兒。

昭昭在城門口核驗身份文牒的時候已經醒了,這會兒知道還有一刻鐘就要見到林大人了,也不再迷迷糊糊,小臉緊緊繃著,小手更是攪在一起。

昭昭有些高興馬上見到林大人,又有些緊張。

林大人會不會喜歡她?

一想到這個問題,昭昭覺得胸膛里的心跳得快,幾乎下一瞬就要躍出身軀。

馬車停在了衙門后宅,穿著官服的林鶴收到了消息,就在門口候著,見到妻子下來,他笑了起來,上前握住了夫人的手,「夫人。」

第二個下馬車的是林清薇,林鶴對女兒的行禮回應是微微頷首。

再接下來下馬車的人就讓他驚訝了,是一個五六歲的光頭小尼姑。

昭昭在撩帘子的時候就緊張得很,現在看到了熟悉的面孔,緊張沒了,大大的眼裡瞬間盈了淚水,一眨不眨地看著林鶴。

林鶴可以說是昭昭出現的一瞬間就認出了她,看著她紅眼圈,雖然心裡頭是一肚子的疑惑,還是大跨步上前,把小姑娘給抱下了馬車,「昭昭。」

熟悉的懷抱讓昭昭忍不住哭了出來,小姑娘哭起來和別人不太一樣,不是那種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的嚎啕大哭,而是把腦袋埋在林鶴的懷中,小小身子一顫一顫,連哭聲都聽不到的那種哭法,帶著哭腔喊道:「林大人。」

林鶴有些心疼,他當時救下這小姑娘,對方就是這樣的哭法,甚至哭得昏了過去。

面對這樣的情況,林鶴手足無措,用求助地目光看著柳氏,「夫人……」

柳氏知道昭昭被拐賣過,現在看著她如此依賴自己的丈夫,眼圈也是微微發紅,伸手把昭昭抱入到自己的懷中,溫聲說道:「別哭啦,昭昭不應該喊林大人,忘了我和你說什麼嗎?」

昭昭被柳氏用鼓勵的眼光看著,她抬眼看著林鶴。

林鶴看著小姑娘的長睫上掛著晶瑩的淚珠,咬著嫣紅的唇,小聲地喊著,「爹爹。」

昭昭用手攪著衣衫,眼睛偷偷打量林鶴,生怕對方不應下這句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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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配她天生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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