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活打死
慕容心裡縱有不舍,但是由於奶奶坐鎮,她也不敢妄為,只能把頭別過去不看。
「小姐……小姐」阿穎單薄的身體上血跡斑斑,瞳孔渙散,身子慢慢的軟了下去,口裡還無意識的喊著慕容救她。
花昔放下手中的拐杖,退回奶奶身邊,這時奶奶才睜開了眼睛。
「老夫人,可以了。」花昔說話不帶任何感情。
「慕容,把這丫頭趕出去,以後看好你的下人。」奶奶面無表情,接過花昔手中的那跟實木拐杖,兩人慢慢的走了,門口跟著來的四個侍女看到地上趴著的阿穎血跡斑斑,臉上皆是頗為震驚。
「走吧。」
「喏。」侍女們一眼都不敢多看,急急忙忙的一隊跟在花昔身後走了。
「小姐……救我……」阿穎說話斷斷續續,向慕容腳邊爬了過來。
「夏梅,夏梅,你過來,把她弄出去,我,我害怕……」慕容閉著眼睛,手指死死的摳著椅子,肩膀發顫。
「喏。」夏梅哆哆嗦嗦的走到阿穎身後,然後站在阿穎旁邊雙手不知道放到哪兒,來回折騰。
「啊!」阿穎突然一把抓住了夏梅的褲腳,夏梅重心不穩,摔倒了。
「夏梅,幫我,幫我……我……我還不想……死,我做錯了什麼……」
「不要,你鬆開,鬆開我!」夏梅尖聲大叫,用另一隻腳拚命的踢阿穎的手,不一會兒,阿穎的手上都是血,她的手再也沒有力氣,軟軟的垂在了地上。
夏梅臉上淚痕滿滿,慌張的爬到了離阿穎遠遠的地方,屋子裡一片死寂。
「小,小姐……阿穎,她……她死了……」
阿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頭髮凌亂,衣服上都是灰塵,眼睛里滿滿的不甘與憤怒,眼球充血,後背血肉模糊,雙手還維持著抓著的動作。
慕容聞言緊了緊衣服,悄悄的眯了一條縫兒看,只一眼便被嚇到昏厥了過去。
「來人啊,來人啊!」夏梅連滾帶爬的撞去門口,撕心裂肺的喊人過來,喊的嗓子嘶啞,才有幾個家丁跑了過去。
「嘔……」家丁看見地上的慘狀,好一陣乾嘔,好半天才緩了過來。
「去,快去拿個草席子來!」
「好……」身材瘦小的家丁聲音顫抖的不像話,哆嗦著手拉了身邊的人一起去。
「先把小姐扶到床上吧,地上太涼了。」
「好好好,快點……」夏梅經過這些變動,腦子裡早就混亂不堪了,要不是有人提醒,她早忘了慕容還躺在地上。
「大哥,席子來了。」
「行,我們把她放上去,找個地方隨便丟了就行了。」看起來年紀大點的那個比較沉穩一些,伸手吐了兩口唾沫,彎下腰就去抬阿穎的屍體。
「來呀,別干愣著!」
「哦,好好……」其他兩個人看見這屍體的慘樣子,面如土色,但是沒辦法,只好閉著眼睛下手。
好不容易把屍體放上去,三個人急忙用席子裹著就抬了出去,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了世上。
夏梅跪在床邊,一想到阿穎,身體就止不住的發抖。
慕容悠悠轉醒,扶著頭坐了起來,一轉頭,看到了地上的血,眼睛慌張的搜尋夏梅:「夏梅,夏梅!」
「小姐,我在,我在!」夏梅端著一盆水拿著布從外面跑了進來。
「快,快擦乾淨,把那些東西擦乾淨!」慕容捂著眼,身子瑟縮。
「好,我在擦,很快就沒有了,很快就沒有了……」夏梅賣力的擦著地上遺留的血,口中念念有詞。
外面的天氣漸漸轉冷,夏梅的十根手指凍得通紅,但是她還在不停的擦拭。
「嘔……」許是血腥味兒刺鼻,夏梅終究是忍不住,跑去院子里大吐了一頓,直到快把膽汁都吐出來了才肯停下來。
「小姐,擦乾淨了,沒有了,地上沒有了……」夏梅的表情太過扭曲,看著竟然像是在笑一般。
「是不是你?啊?是不是你?」慕容暴怒大喊。
「小姐,我只是為了除掉慕茜,讓小姐更加名正言順成為獨女啊?」夏梅逐漸笑的癲狂,聽的慕容心跳狂跳不止。
慕容跳下床,狠狠的給了夏梅一個耳光:「你給我閉嘴!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兒!蠢貨,你以為你沒說自己的名字就很聰明了?你說哪個名字不好?非要說這一個院子里的?」
夏梅被慕容這個耳光打的一個趔趄,生生的被打出血。
「不是的,不是的……我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那天明明沒有人和她們在一起的……」
「蠢貨,滾出去!」慕容尖銳的指甲狠狠的划向了夏梅的臉,幾道血絲慢慢的滲透了出來。
夏梅跌跌撞撞的走出了房間,慕容的眼睛穿過門口死死的盯著相距不遠的房子,眼底的怨恨像毒藤蔓一樣纏繞翻滾。
我彷彿感受到了什麼一般,再次從夢裡驚醒,這麼冷的天氣,我的額頭上卻都是豆大的汗珠。眼睛慢慢聚焦,眼前的事物逐漸清晰,我起身下床,覺得腿軟的厲害,只好一步一步的挪出去。
春桃這是又去哪兒了。
「春桃,春桃……」我一路扶著房間里的傢具走到了門口,剛一開門,冷風就灌了進來,割的我臉疼,我費儘力氣才把門給關上,氣喘吁吁的坐到了最近的椅子。
門忽的又被打開,我剛想起身再去關上,結果是春桃抱著東西進來了。
「小姐,你怎麼下來了?快,快回去躺著,這天氣越來越冷了。」春桃把東西放在桌子上,鼻尖凍得通紅,兩隻手也有了裂口。
「不礙事,我下來坐一會兒,不然躺的腿都走不得路了。」我起身從抽屜里拿出一罐子藥膏,回去抓住她的手,幫她仔細的摸勻了。
「這東西哪兒來的?你自己出去了?」
「沒有,萬公子托折玄送過來的,有一些補品,還有小姐平時喜歡的一些糕點。」
我的手抖了一下,不小心用指甲戳到了春桃的裂口,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氣。
「沒事吧?」我急忙把手抽了回來。
「沒事,沒事。」春桃小心翼翼的把我手裡的藥膏拿走放好,幫我拆開了一盒紅棗糕。
「小姐,吃吧!」
「你放下吧,我現在想喝水,好久沒喝水了。」我舔了舔乾裂的嘴巴。
春桃懊惱的敲打著自己的腦袋:「我怎麼就忘了喝水……唉,真是的。」
我笑著看她,伸手接過遞過來的茶水。
「小姐,阿穎死了。」
我驚的一口水噴了出去:「怎麼死的?」
春桃面露難色,吞吞吐吐不肯說。
「你快說,不然我今天晚上還是不吃飯。」
「花昔打死的……」
「花昔?為什麼要打死阿穎?」
「老夫人也在。」
「什麼?你是說這是奶奶同意了的?」我剛醒來就聽到這麼殘忍的事情,心裡不舒服。
「是。」
「是因為我們的事情嗎?」我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春桃。
春桃艱難的點了點頭,我在那一瞬間感覺到了窒息,胸口悶,差點沒有喘上氣來。
這幾天接二連三的死人,每次都是因為我,這讓我怎麼安心的做這個大小姐,這分明就是人命堆出來的!一次又一次,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就消失了。
我捂著嘴不敢大聲哭出來,眼淚順著臉頰流到了手指,又順著手指流滿了整個手掌。
「小姐,別哭了,這些都是她咎由自取的,不能怪老夫人下手太狠。」春桃一下一下的拍著我的後背,我坐在椅子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不知道以後再這樣該怎麼辦。
「可是,就這樣直接打死真的太殘忍了,我覺得都是我的原因……」
「是她動了不該動的心思,別想了,把水喝完,我去看一下藥煎好了沒有。」
「嗯。」哭過之後的我獃獃的坐著,沒有其他動作,桌子上的糕點七倒八歪的堆著,萬陽託人送來的,託人。
我心裡突然怒火中燒,雙手用力的把桌子上的那些糕點全部打到地上,一塊兒也不留,看著它們碎成一地,成為殘渣,胸口一痛,竟吐出一口血,眼睛里模糊不清,起身直直的跌倒在了那些殘渣上,意識慢慢的虛無,最後墜入混沌。
「這幾日萬家二公子如何?」牆角下一個清麗的女聲響起,接著那女子轉過了頭,是那日在香雪閣的舞女,雲櫻兒!
「每天都在府里不出門,隨從只出去了一次,去了慕府。」
「雲錫,好好關注他們的動向,不要讓他們再壞了我們的好事兒!」雲櫻兒的拳頭攥的咯拉格拉直響。
「我知道,你好好注意你的身體,剛受傷沒幾天,不要太衝動。」
「嗯,無妨。你去吧!」
「好。」被叫做雲錫的男子溫文爾雅,談吐不凡。
等雲錫消失在了視線中,雲櫻兒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才從裡面出來。
「姑娘,這就準備走了?」一道戲謔的聲音從上面傳過來。
「誰?」雲櫻兒立馬從袖子里甩出來一個暗器。
「我!」
「燕蘭熙,你幹嘛偷聽我們說話?」
「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就是恰巧路過,看到了熟人打個招呼而已!」燕蘭熙從住戶的屋頂上跳了下來。
「你怎麼老是在人家屋頂上啊?」
「我喜歡!」那自豪得意的勁兒,誰看過都想給他兩巴掌。
「我還有事兒,先走了,不和你多說了!」雲櫻兒收起手中的暗器,轉身就朝外面走去。
「如果想找我就去婆婆浴堂那裡找我!」燕蘭熙在後面大喊,雲櫻兒聽見后臉上浮現出淺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