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夢境
這邊我還在奶奶的卧房裡,奶奶坐下看了看周圍,讓她的貼身侍女下去了。
「慕茜。」手裡的佛珠還在咯噠咯噠的響。
「奶奶,我在。」
奶奶深呼了一口氣,「你也坐下吧。」
「喏。」我俯身一拜,在奶奶右側坐了下來。
「慕茜,奶奶老了,有的事情管不了了,你得學會保護自己。」
「嗯,慕茜懂。」
「今天的事情嚇到沒有?說實話。」
「有。」我低下頭聲音如蚊吶。
「今天奶奶就把奶奶的鈴……」
「老夫人,二小姐自殺了!」一個丫鬟連門也不敲,慌慌張張的從外面跑了進來。奶奶把伸進袖子里的手又拿了出來。
「夫人呢?還沒有醒來嗎?」奶奶撐著椅子扶手站起來威嚴的問。
「回老夫人,夫人驚嚇過度,還未曾清醒。」
奶奶向前伸手,我急忙的走過去扶著胳膊,招呼了在門外的春桃,一起扶著奶奶去了慕容那裡。
一路上人心惶惶,有叫郎中的,又去叫夫人的,還有就是收拾剛剛宴席殘局的,院子里亂的很。我扶著奶奶穿過走廊,又穿過花園,到了假山那一個地方,我又想起了那個喊「賤人」的聲音,心裡不由的感到毛骨悚然。好不容易走到了慕容的卧房前,就聽到了夏梅的鬼哭狼嚎,奶奶眉頭一皺,大步流星的走進了房間里。
屏風前面的房樑上還懸挂著一根白綾,在那裡晃悠來晃悠去,夏梅的尖聲哭喊給這個房間增加了一絲陰森的氣息。
「哭喊什麼!慕容沒死也得讓你哭死!真晦氣!」奶奶大聲呵斥夏梅。
「老夫……老夫人,二小姐,二小姐沒事吧?」夏梅跪爬過來,扯著奶奶的裙擺,涕泗橫飛。
奶奶用力一抬腿,夏梅被甩在了地上,奶奶斜瞥一眼:「不爭氣的東西。」繼續朝慕容的床榻走過去。
床上的慕容臉色蒼白,脖子上一道清晰可見的勒痕,青紫青紫的,春桃看見這一幕,緊緊的咬住了下嘴唇,扶著奶奶的雙手忍不住顫抖,我看了一眼,也覺得太過恐怖。
她身上還穿著白色衣服,眼睛閉的緊緊的,嘴唇由於窒息也泛出了青色。
奶奶拍著床榻:「郎中呢?怎麼還沒來?一個個都是吃乾飯的?」
「來了來了。老夫人,郎中來了!」一個看起來聰穎的小丫鬟帶著郎中一路小跑進來,我思索了一下,這應該就是那個籌碼,阿穎吧。
「還不快點兒?」奶奶生氣時威嚴十足,嚇得那郎中面如死灰,腿還打著哆嗦。
「是……」郎中快速上前來為慕容把脈,額頭冷汗直流。
「老夫人,二小姐並無大礙,只是暫時由於短暫的窒息昏過去了。」郎中抬起袖子擦了擦頭上的汗,在這秋高氣爽之際,流這麼多汗,真是難為他了。
「嗯,用不用喝什麼補藥啊?」奶奶仍舊是冷言冷語。
「喝一些益氣的便可。」郎中反應也快,不假思索的說出了。
「嗯,請郎中抓藥去吧。」
「喏。」阿穎微笑著抬手:「您請。」
「好好好。」那個郎中忙不迭的提著藥箱趕快走了。
「慕茜丫頭,我們走吧。」奶奶起身喚我,我伸出胳膊讓奶奶搭著,扶著奶奶便要回去。
「慕容啊,慕容……」一個身影從門外沖了進來,奶奶見狀立馬後退,閃開了飛撲過來的人。
「夫人,夫人!」後面劉姑姑緊隨其後,原來是母親過來了。
「母親,您身體沒有大礙了嗎?」我看見母親這麼急的過來看慕容,對她的身體很擔心。
「哭什麼哭,一個不夠還來兩個。」奶奶被這哭聲吵的心煩,開口呵斥母親。
「夫人,郎中說了,二小姐沒事的,您別擔心了。」剛剛還哭哭啼啼的夏梅現在又過來勸慰母親。
「兒媳婦失禮了。」母親擦了擦淚水,對奶奶福禮。
「都出去吧,不要打擾慕容休息,留下丫鬟好好照顧就是,醒來之後及時向我和夫人回稟。」
「喏。」夏梅仍舊跪在地上。
「我們也該回去休息了。」奶奶聲音有些暗啞,還咳嗽了幾聲。
我急忙拍背,讓奶奶能氣順些。
「沒事,丫頭,我們走吧。」奶奶捂著嘴,在我的攙扶下慢慢的走出了卧房,奶奶好像突然衰敗下去了,再加上今天的宴席上發生的事情,我不禁有些擔心。
「老夫人,奴婢來遲了。」奶奶的貼身侍女迎面而來。
「花昔啊,無妨,那個逆子怎麼樣了?」奶奶伸手讓花昔扶著,「今天也沒有讓他出席,他想清楚了嗎?」
「老夫人,老爺在房中一日沒有吃飯。」花昔搖著頭說。
「哼,那就讓他餓著吧。」
「奶奶……」我剛想開口說話,就被奶奶打斷了。
「丫頭,這個事兒你不用管。」
「可是父親的身體……」
「放心吧,他不會讓自己餓死的。」奶奶冷峻的說,「我是絕不會讓那個女人進家門的!」
「喏。」花昔說完后,就扶著奶奶回去了,看著奶奶越來越遠的背影,我才確定,原來今天早上的事情是真的,父親真的要把那個女人帶回來。
「春桃,我們回去吧。」我茫然的四處找春桃。
「小姐,我在,我們回去。」春桃從後面伸手拉住我。我的卧房與慕容的並不遠,就是幾步路的距離,可是我覺得好遠。小時候父親母親那麼相愛的場景歷歷在目,父親還曾說過,這一輩子都不會納妾的,無論是誰,大家閨秀也不行,可今天,父親居然要帶一個舞女回來。難怪,難怪父親今天沒有出席奶奶也沒有什麼反應。
「春桃,你說母親知道嗎?母親要怎麼辦?」
「小姐,老夫人會處理好的。」春桃一直在房間里陪伴著我。
「我總覺得會出事兒,自從阿小死了之後,我總覺得還會出事兒。」我爬上床榻,死死的摟住自己,但是一股股的寒意還是由內而外的散發。
「小姐,先換下衣服吧,沒事的,不會有事兒的。」春桃還是那麼細心的給我拿上布來擦拭臉和手,我坐在床上,任由其擺布,像一具行屍走肉。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還是睡不著,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我把被子裹的緊緊的,只剩下一顆頭在外面,可是還是暖和不了,一陣一陣的寒意在我的背脊上蔓延流竄。
昏昏沉沉中,我好像看見奶奶慈祥的在我面前看著我,招手讓我過去,我開心的往過跑,可就在我快要抱住奶奶的時候,奶奶突然消失不見了,我轉身大喊,四處尋找奶奶。
「茜兒……」
「是父親。」我已經好久沒見到父親了,他每天在酒坊里忙。
我興沖沖的轉頭過去,看的的確是一張模糊不清的臉,只是衣服和髮型告訴我,這就是父親。
「父親!」我伸手就要抓住衣服了。
「不,不要!」我眼睜睜的看著我的手穿過了父親的身體,父親就那樣慢慢的在我眼前像霧一樣,消散了,我拚命的追,追,我追不到,父親越來越遠,我還在追。
「賤人,你還想跑?給我站住!」一個尖銳的女聲猝不及防的在我後面叫嚷著,我再一次轉身過去,這一次看到的是慕容猙獰的臉,手上還拿著皮鞭,她揮起鞭子就要抽我,我抬手阻擋,可我的手竟然被鎖鏈鎖住了,我拿不起我的胳膊,邁步想要跑,我剛抬腿,直接摔了一個狗啃泥,原來我的腿上也有鎖鏈,慕容獰笑著朝我走過來,狠狠的舉起手裡的鞭子,大力的抽了下來,「賤人,去死吧!」
「啊!不要,不要……」我雙手胡亂的揮動,從夢裡尖叫醒來,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圍,還好是我的房間,一摸衣服,全是汗,我怎麼會做這麼奇怪的夢呢?
「春桃?春桃?」我小聲叫外面的春桃,我害怕,我想讓她進來陪我,可是喊了好幾聲,春桃那邊都沒有動靜。
我心下疑惑,掀開被子下去看。外面清冷的月光灑了進來,地上白茫茫的一片,春桃就在屏風外面睡著,可是我出去,看見她的被窩是空著的,我急忙過去摸了摸被子的溫度,已經涼了,看來她出去很久了。
我看了看外面的月亮,拿起屏風上的披風,準備出去一探究竟。
我躡手躡腳的打開房門,突然一陣風似的春桃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毫無防備的栽進了我的懷裡,一臉慌張。
「啊……」看見她要出聲大喊,我俯身趕快捂住了她的嘴,拖著她進了房間。
「小,小姐……」
「你半夜三更出去幹嘛了?」
「小姐,我,我出去看到了夫人……」春桃哭哭啼啼的,話都說不完整了。
「母親?母親怎麼了?」
「我,我出去,我今天晚上睡的好好的,聽到外面有人說話,我,我害怕……」
「你慢慢說,不要急,先不要哭了。」我起身找了一塊布幫她擦臉。
「嗯,我……我先理一理……」春桃還在抽噎著。
「嗯。」我摸著她身上涼的很,這孩子,穿著中衣就出去了,我拉過她的被子把她圍起來,讓她好暖和過來。
春桃緩了好一陣子,臉上淚痕猶在。
「小姐,今天晚上我睡的正香,突然就聽到了有人說話,我害怕的緊,一直沒敢動,就這樣待了好大會兒,外面的聲音漸漸沒有了……」
「啪啪啪」有人敲門,我趕快捂住春桃的嘴,仔細傾聽外面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