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我將自己送你,你敢要嗎?
頭頂的陽光照在不遠處的大廈上,折射出一道道光圈。
晃得蘇黎眼花,那一刻她腦袋是有些懵的。
恍惚間,只聽那人淡笑問道:「怎麼,蘇小姐的道謝就這點誠意?」
蘇黎淺笑問:「我將自己送你,你敢要嗎?」
只一瞬間,她那顆七巧玲瓏心已經百轉千回。
他既是賀嘉盛的「寵妃」,斷沒有男女通吃的道理!
在這江城誰不知,賀嘉盛這人風流成性還小肚雞腸。
聽說但凡是跟著他的女人、男人,同人說上一句曖昧的話,也是要被好一通懲戒的。
輕則斷手,重則拔舌!
蘇黎敢這麼答他,就是料定他不具這個膽量!
男人深邃的眸盯著她問:「蘇小姐報恩,一向都這麼隨便嗎?」
「呵呵。」蘇黎掩唇輕笑,眉目間是掩飾不住的媚態。
明明撩人萬分,卻又不讓人覺得有絲毫輕浮。
她伸手挑起他面前那根領帶,身子微傾,故意道:「當然不是,但你是特別的!」
明知她這話說的沒有半分真心,可陸一鳴卻笑了。
鼻翼間清淡的香氣,竟莫名讓他平靜多年的心湖泛起絲絲漣漪。
男人就勢往下一壓,蘇黎眼底閃過警惕,下意識的後仰。
陸一鳴將她困在車門和手臂之間,低頭湊去她耳邊,沉鬱嗓音道:「但願,有一天你不會後悔,你說過的話。」
蘇黎微微側目,便對上那人饒有興味的眼神。
深邃平靜的眼神,輕易將人席捲進去。
她心頭一跳,明媚一笑,卻是再沒言語。
陸一鳴收手,看著她笑道:「蘇小姐欠我的,姑且先欠著,等到時機適宜,我再一併討回來。」男人說完,步履從容地,從她身側走過。
蘇黎看著那人背影,一笑置之。
瞧他這話說的,好像她欠了他多少恩情似的?
可他們明明也才見面不過兩次,算上上一次,她只多是欠了他一個人情罷了,哪來多次?!
蘇黎不由搖了搖頭,只當他是個貪心的「小受。」
可他這回真是「訛」錯了人,全江城的人,都知道她這蘇大小姐一窮二白。
就他個傻子,還想著狠狠宰她一頓。
蘇黎自己想了想,不由也覺得好笑。
不遠處,蔣之男和蔣鵬宇談話結束。
一回身,便見她站在車邊笑的不能自己。
蔣之男眉頭微擰,目光一轉,又看見她身後漸行漸遠的一道男人背影。
那身影,身形,竟讓他覺得莫名熟悉?
他眉頭深深一蹙,快步朝著她的方向走去。
可等他走到她身邊的時候,那人已經上車離開。
蘇黎見他對著她身後發獃,不由抬手一敲他腦袋道:「傻愣著幹什麼,上車,吃飯去!」
「好。」蔣之男點點頭,幫她拉開車門。
蘇黎坐進去,疲憊的靠在車門邊上,將手裡的東西隨手扔在一旁。
原本是想睡一覺的,但是想起今天這標中的離奇,就怎麼都睡不著。
也不知道那個賀嘉盛在打什麼主意,不會是報復她,冒用陸一鳴未婚妻的名號,故意挖坑等她跳吧?
她這奮鬥了兩個月,才勉強保住了蘇氏的殘骸。
一個不小心,便可能粉身碎骨。
蘇黎看著那張中標通知,覺得頭更疼了。
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先填飽她的肚子!
她向來最喜歡平江西路的一家川菜店,這次也毫不列外,蔣之男帶著她去了。
照舊,他給了她叫了幾道特色菜,都是重口味的。
不巧的是,陸一鳴歸國后的第一場相親宴,也是在這裡。
從她和蔣之男進屋的之後,他便主意到她的了。
更加不巧的是,他們選了他身後的位置。
隔著一扇屏風的距離,以至於說話聲音稍微大點,對面都能聽見。
今天這場相親宴,陸一鳴是毫無防備的,說白一點就是被騙來的。
從進門開始,這男人打完招呼便一直緘默不言。
他不主動開口,對面那個自稱名門閨秀的女人更加不知如何開口了。
生怕說的多了,在他面前丟了身份。雖然滿心雀躍,卻也只能忍著。
他身後那桌,菜一上桌,蘇黎便大快朵頤。
很難想象,一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人,竟然會喜歡這麼重口味的菜。
蔣之男看著面前那幾個菜,各個紅紅一片,別提吃了,他光是看著都覺得胃疼。
每次陪著她來這地方,都覺得像是受刑。
可他一個大男人,總不能說自己害怕吃辣吧?
說出去,多丟人?
蔣之男勉勉強強的吃了幾筷子,便不打算吃了,可偏偏對面的那人卻要一個勁給他夾。
他實在受不了這嗆口的辣味,一招手叫來意服務員,點了瓶酒。
蘇黎也不管他,由著他。
她有時候覺得蔣之男就是綳的太緊了,凡事都要瞻前顧後,所以很多時候處理不暢,就變成了唯唯諾諾!
久而久之,蔣家那群人,便都不將他放在眼裡。
他需要放鬆,她今天心情還不算太糟糕,便也陪著他小酌了幾杯。
幾杯酒下肚,蘇黎有些飄飄然起來。
將之男趴在桌子上,回憶起過去:「阿黎,你還記得你手術后,我們見面的情形嗎?」
「當然記得。」蘇黎撐著腦袋,迷離的眼神看著他說:「我這輩子也不會忘記,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
蔣之男聽著她這話,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但他並沒有打斷。
只聽她說:「我蘇黎這輩子沒什麼朋友,你蔣之男算一個。能在危難之中奮不顧身救我的人,只怕這輩子也等不來幾個。所以,蔣之男,這輩子除非我死,否則你便永遠是我朋友!」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堅定,倒一點不像喝醉了。
但是蔣之男知道,她還是醉了。
否則如何會忘記,他們第一次見面並非這裡,而是多年前蔣氏那場周年慶?
隔壁桌的陸一鳴微微蹙眉,他倒是沒有料到這兩人原來還有這麼一段過往。
明明一個滿身戒備的女人,偏偏對這蔣之男毫無防備,甚至是有些依賴的。
原來是救命之恩,那就不奇怪,為何蔣之男能住進這樣一個女人的心了。
陸一鳴第一次見蘇黎的時候,便知這女人,看似溫和隨意,實則冷漠堅固!
誠如何路平所言,這樣一個女人,又豈是蔣之男駕馭得了的?
原來,這中間真是淵源頗深。
蔣之男只是有些微醺,但是並未醉。
他看著對面的女人像是問她,又像是自言自語:「阿黎,你說為什麼人換了一顆心之後會變成截然不同的人。你明明可以活得簡單一點的,為什麼非要踏入這趟渾水?」
從前的蘇黎,和如今的蔣之男其實是有相似之處的。
都是被家族遺棄的棋子,唯唯諾諾,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惹惱了別人,害怕任何一個人因為自己而傷心。
蘇黎輕笑道:「活的太謹慎,不如活的任性一些!」
蔣之男聞言一怔,良久未語。
蘇黎搖搖晃晃起身道:「不早了,你送我回去。」
彼時陸一鳴想,在蘇黎心中,蔣之男不過是個有些特別的存在。
而這段話,他也只是一聽而過。
許久之後他才知道,能讓蘇黎說出這樣一番話的人,委實是不多的。
而蔣之男,是他深覺礙眼的存在!
不過,那些都是以後的事情……